第26章
  
  付山海倒是了如指掌般笑了:“否则你也不会这般难过。”
  “干爹……”
  付山海摆摆手,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跟风眠一样,给自己太多的负累,没办法完全跟随自己的心意做选择……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像大丫头那样任性妄为、及时行乐,别委屈了自己。”
  流筝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姐姐自然也有自己的委屈,区区一个程雪案,根本不值一提。”
  付山海自然明白流筝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但大丫头这些日子,快活了不少,总比紧绷着自己的情绪要好得多。”
  “伪装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模样,总归要比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波澜不惊要辛苦得多。”
  流筝望着天边的繁星,突然想起阁楼上楼叙白亲手为自己抓来的萤火虫,心头不由一阵酸涩,不过很快又垂下头来,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极具欺骗性的花样,又故作若无其事地向付山海问起了洛迎窗的状况。
  “姐姐回酒楼了吗?”
  “还没,风眠去平兀侯府要人了。”
  流筝却没忍住嗤笑一声:“那风眠哥哥见了软硬不吃的程雪案,岂不是又要黑着脸回来了?”
  说起来,风眠这些日子也不能说完全绷着自己的情绪,毕竟每每碰上诸如程雪案和楼叙白之流的想要接近自家两个妹妹的蠢货,他都要火冒三丈地将他们往外轰,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稳重,倒是让流筝有些忍俊不禁。
  付山海只是附和地笑了笑,然后突然严肃道:“你们没在春风酒楼的这段时间,官府派了人来,设宴请大丫头一聚,美其名曰感谢她协助官府破了投毒案。”
  “只邀请了姐姐独身一人?”
  “嗯,毕竟是官府邀约,我们不好拒绝,只能等大丫头回来决定。”付山海背着手继续道,“不过依照大丫头的性格,肯定会一口应下来,想要看看对方耍的什么把戏。”
  “还能是什么把戏?无非是上次没能靠投毒案给我们定了罪,就想换个法子卷土重来。”流筝说起话来难得像这样带着波动的情绪愤愤不平,“等着吧,姐姐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几日后,洛迎窗果然如约赴宴,程雪案听说后在平兀侯府气得连喊了好几个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将士们来,陪着自己在后院打擂台,将无处发泄的情绪全打在了敌手身上,害得一地的弟兄们叫苦不迭。
  祈明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拿着毛巾,心里不由为这些被平兀侯当作发泄工具的将士们捏了把汗。
  男人赤裸的上身浸满了一层薄汗,或大或小的旧疤狰狞得就像他现在阴沉的脸色一样。程雪案拿过一手扯过祈明手里的毛巾,一手从旁边的缸子里舀起一大勺水,直接就是从自己头顶浇了下来,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周遭一片沉寂,程雪案静滞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将勺子和毛巾一起扔进了水缸里,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程雪案本就人高马大,祈明跟在他身后,紧倒着小步子跑了几步才勉强追得上:“侯爷,咱去哪儿啊——”
  程雪案猛地一回头,祈明差点就直接撞上他那健硕的胸脯,还不待站稳,便听到程雪案极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劈头盖脸而下:“洛迎窗今晚去何处赴宴?”
  第24章 撑腰
  半个时辰后,程雪案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绛紫色锦缎长袍,其上暗纹流转,举手投足间仿若翻涌的云霞。他侧卧在酒桌前,腰间系着的白玉佩顺势垂落,与桌子腿儿磕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玉声,仿佛连风都温柔三分。
  程雪案一手懒洋洋地撑着脑袋,一手举着酒杯同雅间内其他同僚对饮,行动间宽袖微拂,隐隐透出金丝绣边,无不透着雍容与风雅,如果就这样不开口,倒真宛若个从画卷中走出的贵公子。他以玉冠稳扣的乌发高高束起,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着,仿佛像他一样桀骜不羁。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深邃而含笑,仿若春风拂面,却又难测心思,看似在与同僚们攀谈,仔细一瞧,满脸又全是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隔壁雅间的声音越来越吵闹,明里暗里不是恐吓就是挑衅,甚至还有轻薄的调戏,就算是再嘈杂的环境,程雪案也能一下子分辨出那道明亮的女声属于谁。
  不过三两句,便没来由地激起程雪案心中一阵怒火,在众人的谈笑风声间,他猛地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甩,整个人也直起身来,俊美的脸上顿时遍布阴霾,吓得周围的同僚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程二公子……这,这是怎么了?”
  宴席之中,有人壮着胆子试探性地开了口,可程雪案的心思却已经全然不在这里,他二话没说,仿佛当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直接阴沉着脸冲了出去,甩下后面一群被他喊出来吃喝玩乐的贵族公子云里雾里。
  隔壁雅间的众人见到突如其来闯进的男人皆是一愣,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有幸识得过平兀侯的真面目,其中还有脾气冲的,再加上酒过三巡上了头,已经朝着程雪案叫嚷起来。
  “什么人啊!知道我们是谁吗?这里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擅闯的吗!”
  刚才跟程雪案一桌子吃饭的纨绔公子们虽然没摸清楚状况,但也从隔壁雅间跑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不能输了气势,直接冲着对面叫嚣着:“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堂堂平兀侯!”
  只是无论两边如何争论不休,从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起,程雪案的眼里就只能容纳得下坐在中间的洛迎窗而已。
  洛迎窗闻声抬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正撞上那道怒不可遏的目光。
  她今日着一身霞映霓裳,流光锦缎,仿佛比她的肌肤还要轻盈柔滑。外披一袭轻紫烟罗,薄如蝉翼轻覆在肩头,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裙摆晕染着桃夭轻粉,仿若晨曦映照花海,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发髻上还点缀了几枝珠玉步摇。一颦一笑间眉流转着温婉柔情,宛若天仙下凡,风姿绰约,令人心醉。
  见她如此盛装出席,来赴这场鸿门宴,程雪案当即就更火冒三丈了,他穿过人群直接拉过洛迎窗的手腕,忽视了周遭所有质问和争吵的嘈杂声,转身就要走,刚到门口就被不知轻重的家伙挡住了去路:“哎——我们请来的贵客,你想带去哪里!”
  然而,程雪案不过一个眼神,就让对方噤了声,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在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洛迎窗今天穿得花枝招展的,走路也不方便,被程雪案拽着走得太快,差点绊到自己的裙摆摔了个踉跄。程雪案回头瞅了她一眼,极不耐烦地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将人扛上了肩,直奔平兀侯的马车。
  而这个姿势,恰好让洛迎窗的胃部卡在了程雪案的骨头上,压着她难受得直想吐,好不容易适应了些,又突然一阵晕头转向,直接被程雪案丢进了车里。
  不过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天旋地转之中,程雪案先一步捂住了洛迎窗的后脑,才倾身将人压
  在了马车车板上,一双狩猎的危险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穿成这样,嗯?”
  洛迎窗缓了缓才睁开眼睛,故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跟隔壁几个公子哥吃酒,你们这房间太吵,打扰到我们的兴致了。”
  程雪案的回应不冷不热,仿佛刚才主动的英雄救美,并不是他的本意。
  “真的?”
  程雪案见她不信,冷笑一声:“不然我还能偷偷跟着你不成?”
  洛迎窗点点头,也懒得刨根问底,稍微坐起身来一点,又不经意地哪壶不开提哪壶:“韩公子今日怎么没来?你们平常吃酒不都形影不离的吗?”
  程雪案的双眸更阴沉了:“你惦记他?”
  洛迎窗撇了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苍白又无力地试图辩解:“都是朋友,问候一下不过分吧……”
  话还没说完,程雪案便直接一张硬嘴堵了上去,吻得毫无章法又极其凶狠,仿佛要将洛迎窗活吃了一样,离开的时候,洛迎窗的嘴角都被他咬破了,两个人的唇齿之间瞬间溢满了血腥味。
  程雪案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用额头抵住了洛迎窗的额头,擦着她的鼻尖和唇角,带着几乎窒息后的急喘,声音沙哑地威胁道:“少在我面前关心别的男人。”
  洛迎窗的胭脂都被蹭花了,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现在究竟有多狼狈,但是程雪案一想到只有他能见到洛迎窗现在这副模样,心里不由一阵得意,又用大拇指指腹贴在她的嘴唇上,胡乱一抹,更是诱人得一塌糊涂。
  洛迎窗那双漂亮的眼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没回答。
  程雪案很不满意地在她的嘴唇上小啄了一下,盯着她颤抖的睫毛,追问道:“听到了吗?”
  “嗯……”
  在她轻轻应了声之后,强硬的吻便再度落下,但只是亲吻还不能让程雪案满足,本来半跪在洛迎窗身前的程雪案突然往她旁边的座位上一坐,顺势将洛迎窗悬空捞起,双手扶在她的腰侧,让她整个人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