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陆
斯杳的嘴角又咧到了下巴,“你偏心眼。”
她就说她刚刚一定是错觉,在她的记忆中,陆彦行就是个非常严肃古板的人,她们惹出这么大的祸,他怎么可能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对人说话呢?
陆彦行没说话,起身去和对方交涉。
陆斯杳又把头靠在了陈静寻的肩膀上,“完了,舅妈,这次舅舅又要用戒尺抽我了。”
“别这么想,你舅舅没有这么凶,他只是擅长吓唬人。”
陆斯杳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舅舅哪哪都好。”
说完,她圈住陈静寻的腰,赖皮地说,“不管,舅妈,反正你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今天你得送我回家。要不然舅舅回家肯定又得要揍我。”
“好。”
安慰完陆斯杳,陈静寻怔怔地看着门口,看着陆彦行离开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为何,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对陆彦行的依赖感更强,那股感觉,像是电流,窜进了她的内心,电得她浑身酥酥麻麻的。
因为在警局里她又和陆斯杳男友的妈妈吵了起来,所以警察把她们分隔在两个房间。
陈静寻不知道陆彦行究竟和对方说了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眼看着纸杯中的热水一点一点变凉。
不久之后,陆彦行回来了,攥住陈静寻的手,又看了眼陆斯杳,说:“走吧,先回家。”
他把自己的小妻子从椅子上拽起来,握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兜里,走在前面。
陆斯杳背着双肩包,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推开警察局的大门,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簌的落在了他们的肩头。
陆彦行偏过头看向她,随手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又帮她整理一下围巾,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别冻感冒了。”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目光呆滞地看向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今天这个插曲,完全把她的心弄乱了,她以前给自己铸造的那些铁石心肠,在他的成熟、稳重、从容面前不堪一击。
其实她从小到大一直缺的就是这份“父爱”,缺的就是被人无条件的在身后撑腰。
她缺的,他恰好都能给她。
陆彦行看到她这般模样,真想毫不犹豫地亲亲她,把她揉在怀里贯穿她。
可身后毕竟还跟了一个刚刚失恋的小的,他这个做舅舅的,好歹也得给点儿人文关怀。
于是他一手牵着大的,回过头看向小的,“陆斯杳,快点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陆斯杳吸了吸鼻子,攥着拳头跟上了两个人的步伐。
男人把她们两个塞进车里,发动了引擎,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她们,“就没有人问问我这事怎么处理的?”
陆斯杳率先花言巧语地拍马屁,“舅舅出马,肯定处理得很好。”
陆彦行轻哂一声,告诉她,砸坏人家的那些东西要全部赔偿。
“凭什么?”
陆斯杳立刻就急眼了,她今天认清了小男友的真面目,都要恨死他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赔偿?
她家里确实不缺钱,但是士可杀不可辱。
陆彦行敲了敲方向盘,把她教育了一番,“这事儿人确实是有错,她骂你是她不对,这种人,这种家庭,你以后离远一些,就够了。但是杳杳,现在是法治社会,损坏了别人的财物照单赔偿没有什么问题。你不能搞我们小时候那一套,靠拼架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否则,你别看你姥爷现在退了下来,他要是知道,也得收拾你。”
陆彦行本来是在和陆斯杳讲道理,可陈静寻听了这番话却一直发愣。
“那我还不如找三舅。”陆斯杳鼓了鼓嘴巴,堵气地说,“三舅肯定能找人收拾他一顿。”
三舅指的是陆政。
陆彦行拧眉,“陆斯杳,家里宠着你、惯着你,是不希望你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但是绝对不是让你踩红线去报复人家的,明天你要是见到那个男孩,你踢他打他,舅舅都支持,但你不许去找你三舅,让他找一堆人围堵人家,你明白吗?”
陆政这些年做事虽然已经有所收敛,可年轻时那股吊儿郎当的架势却丝毫不减。
这些年,若不是有陆庆国在上面镇着,陆政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陆斯杳瘪了瘪嘴,“我就说说!你还数落我,我今天失恋了,呜呜呜……”
陆彦行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挖苦她,“你还好意思说你失恋了,陆斯杳,上次我早恋被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陆斯杳一听她舅舅要翻旧账,立刻哑火了,闭上嘴巴,头靠在车窗上默默地流泪,来消化这股糟糕的情绪。
而陈静寻则一直愣头愣脑地想,陆庆国不愧是大人物,家风确实很正,陆彦行的行为作风也很正。
她突然想到,他们离婚的时候,许嘉恒控诉陆彦行找人恐吓他。那时候陆彦行解释过,这事是陆政擅作主张找人做的,她还不相信,觉得他在推卸责任。
现在想想他哪里有推卸责任的必要,他是真不屑做这种事。
而且,他这个人,很不要脸,依照他的脾气秉性,其实是敢作敢当的。
看来,这事确实是她冤枉了他。
她瘪了瘪嘴,抬眸看向他,两人的视线恰好在后视镜里撞到了一起。
陆彦行对着她笑了一下,开口说:“一会儿先送杳杳回去。”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停在陆家门口,陆斯杳背着双肩包跳下了车,站在车旁边用脚搓地上的雪,鼓着嘴巴期期艾艾地说:“舅舅,这件事可不可以不告诉我妈?”
“你还有怕的?”他问。
陆斯杳捏了捏鼻子,“我就不想让她太担心嘛。”
陆彦行没说别的,只是让她回去吧,直到看着陆斯杳进了院子,他才发动引擎,把车倒出去,直接开到了缦合。
直到下车以后,陈静寻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放松,她腿软了一下,被他扶住了。
他听见她说:“现在知道怕了?和人家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其实这是她头一次跟别人干架势这么大的架,以前和周奕雯打的比较凶,充其量也是过过嘴瘾,动动嘴皮子,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互相打了彼此一巴掌。
这也是她第一次进警察局,还差点儿被拘几天。
怎么可能不怕?
她才只有二十一岁。
“那也不能干看着他们欺负杳杳。”她说,“你是不知道,男孩儿他妈骂的有多难听,杳杳还小,那个男生也还小,哪里存在什么勾引不勾引的事儿?还有那个男生,什么东西,一点儿责任和担当都没有,出了事儿,就把责任都推到了杳杳头上,他们母子俩一起欺负杳杳,要是你你能忍吗?”
陆彦行弯下腰,把她背在了后背上,手托着她的小屁股,“所以,你就上去挠人家了?把人家手都挠出血了?”
他要不是看了咖啡店的监控,都不知道小东西这么厉害呢。
亏她和他讲述的时候,还避重就轻,自己动手的壮举是一丁点都不说。
不过,他挺欣慰的。
他还挺怕她只会窝里横,出了社会就得被人吃抹干净。
她把脸窝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反驳,“那本来就是她骂的太难听了,我才泼咖啡的。也是她先推搡杳杳的,我才动手的。她力气那么大,我要不反抗,不得被她揍了?”
这倒是实话。
陆彦行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称赞着说:“行,挺有能耐的,看样子自己在外面不会被人欺负。”
陈静寻没想到他会夸她,她以为他今天把她带回来会指责她在外惹祸,大半夜的把他宣到警察局。
“那你刚才和杳杳不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也告诉她不要被欺负?”
她想了想,倒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他只不过是多教育了陆斯杳两句。
陆彦行把她背到了家里,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自从离婚后,她就没回来过,抬眼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发现家里的陈设一点儿都没变。
她不像他那样古板,喜欢亮丽一些的颜色,喜欢摆弄一些小的装饰品。所以结婚之后,这个家渐渐被她填充得五颜六色,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她还以为,离婚之后,这些东西肯定得跟着遭殃,得被他扔的一干二净。
结果没想到,他留的很好。
陆彦行掏出医药箱,取出棉签和碘伏,攥着她的手,把她手上那道被抓伤的伤口重新消了一下毒。
“疼吗?”
“还好。”
他起身把棉签扔在垃圾桶里,俯身蹲在她面前,“陈静寻,你今天能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
她迟疑了一下,咧着嘴说:“因为我真的不想被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