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陆斯杳哭得直抽搐,说话的时候都哆哆嗦嗦的,发音也很含糊,说半天,陈静寻也没听出来这丫头到底是在嘀咕什么。
  “到底怎么了杳杳?你先别哭,好好和我说。我得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帮你是不是?”
  陆斯杳小声啜泣着。
  陈静寻蹙着眉头,温柔地和她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替你保密,我帮你解决。实在不行,我帮你和你舅舅、和你妈妈沟通,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你说是不是?”
  大概顿了有两秒,陆斯杳的哭声渐渐平息,她哽咽又不服气地说:“是舅舅!舅舅要打死我!舅妈,救救我!舅舅要打死我,呜呜呜。”
  陈静寻瞬间就联想到了陆彦行绷着脸凶巴巴的样子,她其实也有些发怵,不是不想管陆斯杳,其实是怕她一管,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到底怎么了?”
  “我早恋被舅舅抓到了。”陆斯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咬住唇,“对不起,静寻姐,我刚刚害怕,所以我就说这件事你也知道。”
  “舅舅说我说谎上瘾,非要打死我!舅妈,你快来救我,舅舅去找戒尺了。”
  正在陈静寻进退维谷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电话对面,陆彦行对陆斯杳说:“跪下,伸出手。陆斯杳,我看我就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她的心一提,真怕依照老混蛋那个臭脾气,真能把戒尺打在陆斯杳的身上。
  没办法,她总不能真看着陆斯杳挨打见死不救,那也太没有义气了。于是便开口说:“你先别打孩子,这事我确实是知道。”
  陆彦行拧眉,他倒是没想到陆斯杳早恋这件事陈静寻居然真的知道。
  她知道,结果助纣为虐,跟着陆斯杳一起瞒着家里,欠收拾。
  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你过来,解释清楚。”
  解释不清楚,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无论是他的外甥女还是小妻子,他一视同仁,两个一起收拾。
  第48章 戒尺
  陈静寻到陆家的时候,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北京这个季节天短,晚上来的比较早。
  下了车之后,她就伴着昏黄的路灯,脚底踩着落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陆彦行知道她要过来,所以提前就在四合院门口等着她。两人撞见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
  陈静寻只言片语地听到过几句,猜测着他应该是给陆浅秋说陆斯杳早恋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陆浅秋这阵子不在北京,否则,陆斯杳早恋这件事估计不会直接传到陆彦行的耳朵里。
  讲真的,陈静寻也觉得陆斯杳有些倒霉,就像她一样,好像是但凡一做点儿坏事,准能让陆彦行这个老混蛋抓包。
  陆彦行看到她,和那边说:“行,先挂了,我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撂了电话,陆彦行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静寻的身上,他看她的眼神,跟当初在街上撞到她和许嘉恒在一起的时候无二,盯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本来她还因为上次他半真半假地强迫了她这件事挺生气的,可今天,硬是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半挑着眼皮,就是不敢直视他。
  可陆彦行却和她截然不同,老男人,脸皮特别厚,非常自然地和她说了句来了,视线一刻也不从她的身上离开。
  他看到她今天穿了件驼色的长款大衣,内搭是一件米白色的宽松款毛衣,下面是一条棕色格子款长裙,是她比较喜欢的波西米亚风,很有秋天的气息。
  他很喜欢。
  他觉得他的小妻子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自成一派,非常好看。
  “杳杳呢?你没打她吧?”她问。
  陆彦行没直接回答,反而模棱两可地说:“犯了错就应该挨打,陆斯杳从小到大就是被家里惯的。”
  她会错了意,还以为他动手了,抬手推了他一下,焦急地说:“那你也不能打她,她都多大了,自尊心比较强,你给她打出来阴影了可怎么办?”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脸皮那么厚?”
  她觉得老混蛋的霸道独裁不仅仅是体现在对她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上,更是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陆彦行扶了扶眼镜,看着她的侧眸,追问:“那怎么处理?像你一样,助纣为虐吗?”
  陈静寻瞬间灭了火,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嘴拙地说:“这事我瞒着你,是因为我知道杳杳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这么大一个孩子,谈恋爱图的可能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感觉,你明白吗?”
  陈静寻一直都觉得陆斯杳虽然看上去骄纵跋扈,是个公主脾气,爱憎分明,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但她心里拎得清。
  “不明白。”他冷哼一声,轻声讽刺着她说,“早恋图的是两个人相互喜欢的感觉?陆太太倒是挺有共鸣。这是你瞒着陆斯杳早恋的事不说的缘由吗?”
  这个狗东西!敢情是要跟她翻旧账。
  她乜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往前走。
  推门而入,陆斯杳跪也没有跪样,正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讲话。她一见到陆彦行进来,立刻低下头,佯装出一副犯错的姿态,瞪着眼睛挤出两滴泪,抬手攥住陈静寻的手,小声喊:“舅妈。”
  在陆斯杳的印象里,舅妈虽然也怕舅舅,但是舅妈在舅舅面前有话语权,还非常能拿捏舅舅。
  舅舅虽然看上去大男子主义,其实挺怕老婆的。
  所以,她才不管陆彦行到底离婚没离婚,在东窗事发之际,立刻给陈静寻打了电话,以此来乞求庇佑。
  而且,陆斯杳听陆浅秋念叨过,陆彦行有要把陈静寻追回来的意思。既然如此,在舅妈面前,舅舅多少也得有所收敛,总不能真把戒尺打在她的手心上。
  那东西真挺邪乎的,真能把手抽肿了。
  陆斯杳又轻轻往陈静寻的方向挪了挪,勾了勾她的手指头,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陈静寻其实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她以前都是被处理的那个。
  虽然有些无措,但还是轻咳嗽两下,清了清嗓子,问陆斯杳:“你舅舅打你没?”
  陆斯杳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随之又补充着说:“不过他真要打我。”她指了指红木桌子上放的戒尺,小声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打到我的手上。”
  陆彦行闻言,顺手把戒尺拿起来。他的手骨节修长,根根分明,可指尖划过戒尺,却让人不寒而栗。
  陆斯杳见状,瞬间就怂了,又往陈静寻的身后藏了藏。
  陈静寻义正言辞地说:“你闲着没事吓唬孩子干嘛?”
  说着,就伸手去抢戒尺。
  陆彦行眼疾手快地避开她,她的身体往前一倾,直直地向他身上栽去,男人圈住她的腰,妥协着说:“放心,不打她。”
  陈静寻有些
  受不了和他距离这么近,抬手撩了撩头发,往后退了两步,言归正传,问陆斯杳早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斯杳在陆彦行的眼神示意下,嘀嘀咕咕、不情不愿地阐述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体育课下课,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牵着手散步,被老师抓个正着,把两人带到办公室教育,要求请家长。
  其实要单单就是这样,陆彦行可能也不至于这么生气。陆斯杳是个鬼机灵,有点儿弯弯绕绕的心思全都用在如何不请家长这件事上了。她找借口,说她妈妈在国外,爷爷在出差,仅有的一个舅舅也生病住院了。
  “生病住院了?”陈静寻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斯杳。
  小丫头也心虚得不行,生硬地解释:“就是一个借口,没有要诅咒舅舅的意思。”
  陈静寻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偏过头抑制一下情绪,强装正经地来调和他们的关系。
  她先是苦口婆心地教育了陆斯杳一番,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恨不得举起手来发誓,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一定长记性,回头就和那个男孩分手断联。
  于是陈静寻又转过头看向陆彦行,“你也别总是凶她,别动不动就拿戒尺说要打她。有什么问题好好沟通,行不行?”
  陆彦行挑眉,非常顺从自己小妻子的管教,点头说好。
  陈静寻见状,把陆斯杳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这事就到这了,以后不许再犯。”
  她简单整理一下衣服,“那我就先走了。”
  陆彦行连忙追了上去,手上还拿着戒指,“我送你。”
  陈静寻没回头,只抬手冲他摇了摇,“不用,司机还在巷口等我。”
  “那就让司机回去。”男人两步就追到垂花门下,伸臂拦住去路,语气低却笃定,“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语气很急,像是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夜风掠过影壁,吹得那盏仿古灯笼晃了两下,光斑在陈静寻脸上晃得明明灭灭。她垂眼盯着自己鞋尖,声音闷在围巾里,“陆彦行,今天我已经配合你唱完这出‘严父慈母’了,别再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