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陆彦行看着她睡得四仰八叉,严重怀疑她学校宿舍那张宽九十厘米的小床是否真的能招架得住她。
还是说,她只有和他睡的时候才这么没规律?
男人弯腰把枕头捡起来扔在床上,又把被子从她的身下抽出来,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脸,柔声叫她:“静寻,起床了。”
她昨天晚上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一定要及时叫她起床,她今天早八是写作课,老师在系里出了名的威严,大二的时候陈静寻上她的英美文学课差点儿被逼疯了。
陈静寻听见动静,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睛,立刻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鼻子上架着一副新的细框眼镜,将他衬托得温文尔雅的。
陈静寻盯着他的眼镜看了两秒,突然想到之前的眼镜被她给弄碎了,她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接着又拢着被子把脸盖上,选择撒泼赖床。
她真的不想起床,这几天过度纵欲,她的身体像是被车碾压过一样,酸酸胀胀的,很不舒服。而且,她这个人平时本身就觉多,起床气还严重。
陆彦行被小东西的一举一动逗笑了,他勾了勾唇,抬手把她的被子掀起来,捏捏她的鼻子,“好孩子,起床了,否则你该迟到了。”
陈静寻闻言,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抓了抓头发,对着他伸手要抱抱。
陆彦行往前走了一步,牢牢地把她抱在怀里,把她额前的碎发塞到耳后,“清醒清醒,去洗漱,然后吃早餐,阿姨都已经把饭做好了。”
陈静寻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的雪松味,仰头说:“渴。”
“下床喝水。”
陈静寻一动不动,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拉长尾音说:“陆叔叔~”
陆彦行太阳穴一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松开她,亲自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把水送到床前,手托着杯子喂她喝。
陈静寻一边小口小口地汲水,一边想她可真是恃宠而骄啊。
不过她很享受被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被重视,被他捧在手心里。
喝完水,陈静寻擦了擦嘴巴,这才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不情不愿地下床洗漱。
洗完漱,她慢吞吞地挪到餐厅吃饭。
这其实是陈静寻第一次见到陆彦行家里做饭的阿姨,他图清净,不喜欢阿姨住在家里,所以苏姨每天只负责上门做一日三餐。
这几天,陈静寻一直赖在床上,日夜颠倒的,吃饭恨不得都是陆彦行把饭端到床边喂她,她依然没机会和家里的阿姨碰面。
现在,突然见到阿姨,她还多少有些不自在。
倒是苏姨年过五十,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见到陈静寻就尊称她为“太太”。
陈静寻闻言,耳根立刻红了起来,她摆了摆手,说:“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您叫我静寻就可以,不然我总觉得有些别扭。”
苏姨看了陆彦行一眼,后者说:“听
她的。”
于是苏姨便给陈静寻盛好八宝粥,给她拿了三鲜馅的小笼包。
陈静寻坐在陆彦行的身旁,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姨讲话。
苏姨家是长春的,地道的东北人。她是儿子在北京定居之后,跟着儿子来的北京,她平时在家也闲不住,就机缘巧合之下来到陆彦行这工作了。
苏姨性格敞亮,话多,东北人又特别喜欢宠女孩儿,所以苏姨和陈静寻特别有眼缘,特别稀罕这姑娘。
于是两人一唠起来就没完了。
陈静寻甚至连饭都不吃了,仰着头看着苏姨。
陆彦行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他其实不习惯在进食的时候说话,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他看着陈静寻和苏姨聊得火热的样子,便不忍心打断,只是时不时抬腕看一眼表,在恰当的时候提醒陈静寻:“静寻,好好吃饭,你要迟到了。”
陈静寻闻言,这才堵住自己的嘴巴,咬了一口小笼包。
苏姨也不说话,转身去忙别的了。
吃过饭,陆彦行亲自开车把陈静寻送回了学校。
因为两个人的约定,这一次,他只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陈静寻临下车之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对他挥挥手说:“陆叔叔,我走啦。”
陆彦行不舍地看着她离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突然有些恍惚,真有种送自己的宝贝女儿上学的感觉。
-
陈静寻回学校之后,仿佛又脱离了短暂的婚姻生活,每天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忙碌。
周末的时候,她还会去陆家给陆斯杳补课。不过在陆家老宅,陈静寻一次也没和陆彦行碰到过一起,她就也没和陆斯杳坦白自己和陆彦行领了证,现在是她名义上的舅妈。
不过,她还是会和陆彦行在微信上保持联系,并且从只言片语的聊天中和他的主动报备中,她知道,他这阵子又要去出国去出差。
于是,两人两地分居,天各一方,她忙她的,他忙他的,日子倒是也很安逸。
陈静寻甚至觉得,即使领了证结了婚,她的生活好像真没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
当然十一月和十二月,她还是比较忙的,主要是忙毕业论文的选题。十月份的时候,在学院的安排下,他们系就已经双向选好了导师。选好导师之后,陈静寻经常往导师办公室跑,研究选题。
她的毕业论文选题并不算太顺利——
因为大学四年,陈静寻无论是学习还是实习都倾向于翻译这一块,所以她的论文选题便确定了翻译方向,只研究对象倒是一直被推翻,研究对象确定不下来,也就不知道基于她一开始选择的“功能对等理论”能不能行得通。
陈静寻也不知道是自己因为论文选不好题目愁的,还是实在是因为她的作息太不规律了,她的生理期整整推迟了十多天。
陈静寻本身生理期就不规律,她的一个周期大概是三十五天,但有时候会提前两天来,有时候会推迟三四天。
可从来没有一次,是推迟了十天还不来的。
陈静寻越想越心慌,尤其是在一天早晨,在听到余佳邈宣布自己亲戚终于来了的喜讯之后,她忍不住哀叹一声:“为什么我的姨妈还不来?啊啊啊啊啊!”
余佳邈凑到她身边,说:“快来抱抱我,等我把姨妈传染给你。”
陈静寻立刻在她的身上贴了贴,鼓着嘴巴说:“上个月,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走了,这个月,我怎么还不来?我不会是有病了吧。”
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儿的通病,一旦生理期推迟,都要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病了,甚至会设想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当陈静寻脑海里蹦出“怀孕”这个词的时候,她立刻就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要是以前,她顶多只是想一想,然后安慰自己,人又不可能单性繁殖,再等两天估计就来了。
可现在,她有男人了,开始有性生活了……
细思极恐,陈静寻的呼吸几乎停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开始仔细回想她和陆彦行的每一次是否都做了避孕措施,然后想着想着,人几乎都要哭出来。
陈宏柏找她的那个晚上,她记得很清楚,每一次陆彦行都做了措施。可是前阵子,她和他整整厮混了五天,滚床单的次数数不胜数,有时候,她甚至是半睡半醒之间,意识都不清醒,怎么可能记得他到底有没有做避孕措施。
陈静寻想到这儿,几乎都要崩溃了。
她又想起了苏榕,想起自己亲妈未婚先孕的悲剧,猛吸了吸鼻子,压制住自己的慌乱和紧张。
余佳邈明显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她看着陈静寻慌张的表情,收起脸上的笑,摇了摇她的肩膀,又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了?”
陈静寻攥住她的手,又问了一句:“我的姨妈怎么还不来啊?”
余佳邈看出她是真着急了,安慰她说:“过两天就该来了,你可别胡思乱想了,你半个母胎solo,又没有男人。”
在余佳邈的认知里,陈静寻和她的初恋仅限于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行为,压根算不上正儿八经的谈恋爱。
因此算是半个母胎solo。
陈静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说自己做的荒唐事。
前阵子她一直住在缦合,也没回学校,舍友们就一直以为她呆在承德,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才回学校的。
她们没深究,她便也没主动解释,毕竟她确实不想把自己结婚的事公开。
可现在,生理期不正常,开始推迟,陈静寻真的要怀疑自己怀孕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想到她肚子里可能揣了一个小孩子,她就心悸得要死,心慌得想死。
她一点儿也不想步入苏榕的后尘。
“邈邈,我……”陈静寻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立刻拿到手机,想下单买两根验孕棒,可又拿外卖怕让大家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议论,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