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是王涵打来的。
  示意和她一起来的臣师哥先回去,秦知瑶接起了电话。
  “知瑶，这次过年你回来吧。”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秦知瑶：“回去干什么？”
  不会是又要帮她带孩子吧。
  “今年我和你张叔叔肯定会回去的，你也回去吧，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秦知瑶有些松动，“你确定？”
  “对，我俩肯定会回去的。”
  秦知瑶知道她什么习惯：“你说的肯定会回去,但不确定哪天，对吧？”
  可能就是回去一两天，吃个饭就要走,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有什么好忙的。
  对面毫不掩饰：“是这样的，知瑶,妈妈能给你的肯定答复就是我们会回去的,你也好多年没回去了，回去看看你的老同学和老师们,不是也挺好的吗？”
  秦知瑶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和她赌气了,“嗯,我会回去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吃上这顿饭吧。”
  “你弟弟回来后没跟张叔叔说什么，他那个小子话不多,但是很喜欢你，这次你回来，他肯定也在家，你们俩也有个伴。”
  “行吧，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秦知瑶打开手机软件看机票，都还能买到，就在微信上问陆容，问他想什么时候回去。
  陆容：【都可以，我和你一起。】
  秦知瑶想了想，给她和陆容一起定了除夕当天下午的机票，这次的座位终于是挨在一起的。
  没想到从临海出来后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去居然是和陆容一起的。
  这个她曾经怎么都想不到还会再有联系的人。
  更让她意外的是，秦知瑶全程都在陆容的帮助下托运、拿行李，一直到走出机场，看到他没有打车，而是在等人，等的居然是张琛。
  张琛居然开着车来接他们了。
  秦知瑶满脸怀疑地坐上车，为了不把他当司机，陆容坐在了前面。
  张琛看到他的表情解释说：“姐，我满十八了，寒假都放了一个月了，我就把驾照考了。”
  秦知瑶看着他启动车子，开车的样子还算老练，才放下心来，一看就是放假之后没少开车出去玩。
  “快高考了吧。”秦知瑶觉得自己肯定很扫兴。
  “还有一年半呢。”
  秦知瑶：“哦。”
  她好像什么时候听王涵说过一嘴，张琛初中的时候叛逆，初三留过一级。
  看着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是个小大人。
  车驶出机场环路，看着熟悉又有些新变化的街景，秦知瑶按下了车窗，路过海边的时候，能听到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海风的味道很熟悉，冷冷的，带着咸味。
  有点冷，秦知瑶看够了又把窗户关上。
  她没注意张琛把车往哪里开，毕竟她也没去过张叔叔家，却在下车的时候发现不对，这明明是陆容家的小区。
  这总不会是巧合。
  果然，张琛说：“咱们俩回去也没人，孤零零的，姐夫说让咱们去他家过年。”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关老师和陆叔叔，秦知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有些期待，“那，我们空手去不合适吧？”
  “东西我已经买好了。”张琛边说边从后备箱把东西拿出来。
  秦知瑶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想要帮他提点东西，都被陆容抢了先。
  “你怎么没跟我说要来你家过年的事？”秦知瑶和陆容走在张琛后面，问他。
  “这还用说吗，”陆容用空着的手牵她的，“你不来我家过年，去哪过？”
  秦知瑶低头笑了笑，用肩膀撞他。
  进门之前，她又叮嘱张琛小心说话，“千万别叫他姐夫，叫陆哥哥就行。”
  张琛一脸爱听不听的样子。
  秦知瑶去看陆容，看到他也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被秦知瑶看得久了，才笑了一下，和张琛说：“听你姐的。”
  “知道了，陆哥哥。”
  秦知瑶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三确认自己的头发没有乱。
  “不用紧张，”陆容说：“我早就告诉他们今天要带你过来了。”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好。”
  虽然以前陆叔叔和关老师都对她非常好，但是现在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是关老师开的门，秦知瑶一眼就看到了她耳边多了很多白发，鼻子有些泛酸，“关老师。”
  “知瑶，路上累了吧，快进来坐。”关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明显了许多，她的笑带着暖意，驱散了外面的寒风。
  “关老师，您近来可好。”秦知瑶走进去，看了一眼身后的张琛，“这是我弟弟，张琛。”
  关杏笑着说：“我都退休啦，你好啊。”
  张琛也规规矩矩地：“关老师好。”
  他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容和关杏，一边说：“我也是一中的学生，听说我们老师也是您的学生，您可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关杏笑得捂住了嘴，手上虽然有些难抵岁月的皱纹，但是白皙干净，手腕上还戴着金色的手链。
  秦知瑶觉得那很可能是陆容给她买的。
  “现在的孩子真懂事，你们到客厅坐一会，我和你们陆叔叔做菜。”
  关杏转身，陆容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知瑶能猜到。
  他肯定是觉得关老师没有过问他。
  关杏的后背像是长了眼似的，突然转身拍了拍陆容，“你也去坐着，菜好了我叫你过来端。”
  陆容笑了一声，点点头。
  八点整，他们打开电视，春晚准时开始。
  张琛坐姿规矩，语气不耐：“这年头谁看春晚啊，咱们不如斗地主。”
  正好三个人。
  秦知瑶不同意：“你之前看春晚吗？”
  “不看，”张琛低着头不太高兴，“我之前也是一个人在家过年，看什么春晚，早早就睡觉了，还觉得鞭炮声吵的厉害。”
  秦知瑶：“那我们吃完饭去放炮。”
  张琛的眼睛都亮了：“好啊。”
  饭做好了，他们和陆叔叔问好后一起帮着摆上桌子，张琛最先说吉祥话：“住叔叔阿姨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祝我姐和姐……陆哥哥事业顺利，心想事成！”
  秦知瑶的心跟着紧了一下，接着和大家一起笑着碰杯。
  秦知瑶：“那我就祝关老师永远这么温柔美丽，祝陆叔叔科研顺利，二老称心如意。”
  到了陆容，他拿起杯子，碰了碰之后说：“新年快乐。”
  关杏歪头看他：“嗯？”
  陆容补上：“身体健康，心情好。”
  关杏：“这还差不多，我们也祝你们一切都顺利，不管面对人生中怎样的困难和挑战，都能勇敢面对并且战胜它们，祝你们行之所望，步步生旺。”不愧是语文老师。
  虽然是以陆容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见家长，但是给秦知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她甚至开始期待每年都这样一家人一起过年。
  吃完饭，他们看了一会春晚，张琛就迫不及待地叫他们出门放炮。
  他们没有提前买，好在出了小区临街不远处有商贩在摆摊售卖，看他除夕夜还在外面受冻很是不容易，秦知瑶多买了一些。
  张琛看着手里的仙女棒，都想给秦知瑶，“我不是仙女，你来放这个。”
  “这有什么的，”秦知瑶把仙女棒三个人均分，“我们一起放啊。”
  张琛看着陆容都没有什么异议，只好妥协：“好吧。”
  陆容从家里带了个打火机，帮秦知瑶和张琛点上，张琛跑起来玩得没影子了。
  秦知瑶挥动着不断往出喷射火花和烟的仙女棒，对着陆容画心型。
  在流光彩莹的心型轮廓下，他的脸颊被燃烧的光所照亮，身后是灯火通明的万家灯火，燃放的烟花有远有近，错落地构成背景。
  手中的烟火燃尽的时候，秦知瑶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缓缓低下头，身后的烟花全部绽放在他的眼底，他珍重地亲吻她的额头。
  “欢迎回到临海，”他说：“新年快乐。”
  秦知瑶幅度很大地快快点头，“你也是，新年快乐。”
  临海等了她很多年。
  他也是。
  十二点倒计时结束后，秦知瑶和陆叔叔关老师告别，拉着百般不舍的张琛回家。
  “姐，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姐夫家那么大，我们直接住他们家不好吗？我还想在他家再看会春晚呢。”
  “你不是说你不看春晚吗，”秦知瑶裹紧自己的帽子，“咱们在临海有家，就算没有家也可以住酒店，哪有麻烦人家的道理。”
  “姐夫家又不是外人。”张琛和她地动作一样。
  两人坐进车里，吹着空调缓了缓身上的寒气。
  “我们还没结婚，就这么带着你住在人家家里不合适，”秦知瑶示意他快点开车出发，“走吧，回你家或者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