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瑶：“固定的收入呢？”
  陈淑：“没有，律师，没工作是不是法院就不能把孩子还给我了？”
  “也不一定，”秦知瑶问道：“那你离婚后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
  “租金。”
  高远：“……”
  陈淑：“我前夫有钱，离婚后分给我两套房子，我住一套，收一套房租，对了，我最近还在小区里搞搞团购，也能挣点钱，一个月一共小一万是有的。”
  说着，陈淑还有点自豪地看着秦知瑶。
  秦知瑶在电脑上继续打字：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两个小时后，秦知瑶和高远完整地了解了陈淑的儿子——小名“盼盼”，从胎儿时期到上一次他们见面的全部成长轨迹和两人的相处回忆。
  陈淑走后，高远眨了眨快要睡着的眼睛，“做律师之前我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那样，穿着西装戴着名表，几句话就能搅动审判风云。”
  高远：“可现在，我得听几个小时的家长里短，知瑶姐，当律师和当树洞也没什么区别啊。”
  “那也是能搅动审判风云的树洞。”秦知瑶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
  工作结束后秦知瑶有些心不在焉，高远后面和她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进耳朵。
  两人在地铁站分别，秦知瑶的车还在维修，这个地方离她家不算很远，坐地铁有时候比开车还要快。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知瑶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不是很大，此刻因为着急回去步子倒腾得很快。
  快要进楼门的时候，她在楼下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卫衣裤，帽子随意地套在头上，刚洗完的头发被压着，盖住了一部分眼睛，他走到垃圾桶旁边，右手扬起，垃圾袋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正正好地投进垃圾箱。
  秦知瑶被他的操作吸引了目光，在陆容转过来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
  小区里的路灯不算亮，他戴着帽子，轮廓又立体，脸上垂落了大片阴影，一身黑色休闲干净，鞋子很白。
  是那种扔个垃圾都透露着又精致又随意的感觉的人。
  只看了一眼，在陆容看过来之前，秦知瑶迅速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他，腿上倒腾得飞快，鞋底几乎快要冒火星子。
  就在她就要走进楼门时，身后的陆容几步追上了她。
  秦知瑶拉开两人宽的门，一双手便在她身后扶住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电梯前。
  这祖宗肯定是懒得自己开门，毕竟门口那个门还是挺重的。
  秦知瑶这么想着，却听到身后的陆容突然说：“邻居。”
  嗯？
  秦知瑶竖起耳朵。
  叫我呢？
  她扭过头去，“怎么了？”
  陆容戴着卫衣帽子，松斜的帽边和压下的碎发挡住了一部分眼睛，只能看到挺直的鼻梁和优越的下半张脸，下颌线冷硬顺畅。
  正好电梯下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秦知瑶按下楼层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容垂眼看着她，懒懒开口：“刚才看到邻居，怎么不打招呼？”
  秦知瑶想说没看见，就在她要开口时，就听陆容又说：“微信上不是打招呼打得挺亲热吗？”
  他声线低沉，“亲热”两个字被故意咬重，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
  “……”
  刹那间，秦知瑶想到那个表情包，语速很快地解释道：“我没有，我那是手滑。”
  “哦，”陆容也不知道信没信，“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现实中不理人，网络上却很‘活跃’的人。”
  秦知瑶：“……”
  是在说她闷骚吗？
  幸好电梯终于到了，秦知瑶就像是解脱了一般，一步迈出去。
  站在电梯口，秦知瑶看着走出来的陆容，还是说了句：“真的是手滑。”
  陆容：“哦。”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两只手插在兜里，转身。
  “……”
  秦知瑶看着他挺拔却随性的背影，也转身，手在密码锁上面晃了一下，没有反应。
  数字键盘并没有如愿出现。
  再试了两三下后，秦知瑶意识到了门锁可能是没电了。
  她回头，看到还站在家门口的陆容，他似乎正在低头回消息，并没有着急进门。
  秦知瑶：“那个，或
  许，你家里有充电宝吗？”
  听到她的声音，陆容抬头，转身看她。
  秦知瑶看着他眨眨眼睛。
  陆容：“有。”
  秦知瑶小碎步挪到他面前，“我家的锁没电了，借我用一下呗？”
  秦知瑶看几眼他，又看几眼他家的门锁，示意他同意的话就快开门把充电宝拿出来借她充电。
  陆容从上往下看了眼秦知瑶，像是在确认她不是什么入室行凶的危险分子。
  陆容弓了下背，打开密码键盘，输密码。
  秦知瑶抬头，自觉地不去看。
  门开后，陆容走进去，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充电宝和充电线。
  拿过充电宝后，秦知瑶插到门锁的充电口上，站在那安静地等着。
  她想着等有一点电能开门后她就把充电宝还给陆容。
  但是陆容还是站在门口，倚着门框，连鞋都没有换，就这么看着她充电。
  秦知瑶：“……”
  他是怕她将他的充电宝据为己有，不还给他吗？
  两人都在自己门口站着，隔着三四米远，楼道里的灯亮着，电梯上上下下。
  偏偏她的门锁还是没有充上电。
  与其这样奇怪地僵持着，秦知瑶灵光一闪，把手里的充电宝放到门把手上，自己朝着陆容走过去。
  他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眼神略过她身后的门锁。
  秦知瑶心想，他果然是在守着他的充电宝，没想到七八年过去，陆容不光没有变得大度起来，反而抠抠搜搜的。
  她在陆容面前站定，想着她和他待在一块，他应该就不用担心她拿走他的充电宝了吧。
  秦知瑶：“那个，我们就这么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既然你叫我一声邻居，要不，请我到你家坐坐？”
  秦知瑶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容的脸色，打算一发现不对就住嘴，神奇的是，陆容居然就这么听完了，也没露出抗拒的神色。
  果然，可能是经过了刚才的“审视”，陆容应该对她放下了心，站直起来，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
  “进来。”
  以后见邻居得穿高跟鞋。
  秦知瑶突然这么想。
  不敢劳烦他动手，秦知瑶主动打开鞋柜，发现里面都是男士拖鞋，她从里面拿出来一双换上，见陆容没什么意见，就走进他的家里。
  果然和她刚才初步判断的差不多，秦知瑶看着沙发，想起那是一个意大利手工名匠的作品，设计简单却别具匠心，既小众又很有品位。
  其他的家具也是，虽然品牌和设计师不同，整体色调和风格却很统一。
  足以见得主人的品位。
  从她进来后，陆容拿起电脑，坐在沙发上敲键盘，秦知瑶东张西望的时候看了一眼，应该是在敲代码。
  看不懂。
  客厅和卧室之间有走廊连接，走廊很宽，两边设计了高度到屋顶的柜子，从秦知瑶的角度看过去，里面放满了奖杯和奖状、证书。
  活脱脱一条荣誉走廊。
  看着自己获得的荣誉，这家伙每天去睡觉的时候得多开心啊。
  鬼使神差地，秦知瑶想走过去看看，看看高中分别之后他都获得了哪些荣誉。
  心里这么想，秦知瑶也确实走了过去。
  如她所料，柜子里展列的大部分都是他近几年获得的荣誉，看得出他在现在从事的游戏行业非常优秀，也很具锋芒。
  履历能砸通所有公司门槛人家还要八抬大轿请他的那种。
  秦知瑶往下看，并没有找到他高中和高中以前的奖状，明明应该有很多才对。
  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了陆容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高中之后没有我，没人抢你的第一了吧？”
  第6章 心动
  随意平淡的语调，说着特别欠揍的话。
  秦知瑶回头，觉得她一定能在陆容的脸上看到不可一世的表情。
  但是没有，他看起来很无所谓。
  可能是岁月确实让他变得成熟了。
  像是句对许久未见的老同学的随意问候。
  秦知瑶想着他刚才的话，突然很想说，有啊。
  不只是第一，他们什么都抢。
  委屈只能憋在心里，秦知瑶笑笑：“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就对我这么自信？”
  “我是相信我自己，”陆容说话时语气平淡，尾调却拖长，欠揍的意味明显，“整整两年都是我的第二名，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秦知瑶感觉自己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