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51章
  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邢南用了整整五分钟来消化这句话,他能够感觉到身边那位的气压顷刻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前兆。
  不过,商聿行在舒以宁面前表现出的,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死样子。
  邢南听见他开口说:“恭喜。”
  嗓音低缓,疏离中透着一股仿佛事不关己的冷漠。
  舒以宁笑了笑,没说话。
  邢南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这么快……就交新男朋友了啊。”
  饶是他这样常年混迹于各种交际场合的人,都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来破解当下这个场面。
  舒以宁倒是落落大方,笑道:“我们约了去吃中山南路那家新开的法餐,他用加班时间调休了两个小时,可不能算作被老板抓到早退了。”
  邢南心想,姑奶奶你要是真有心为你那小男朋友好,还是赶紧闭上你那叭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吧。
  舒以宁远远望见沈嘉树从一楼大堂里出来,回过头朝二人笑了笑,抱歉道:“他为人有点内向,就先不介绍你们认识了,失陪。”
  **
  沈嘉树自从坐上副驾驶座,就一言不发,安静地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
  舒以宁心里头莫名不痛快,也没说话,更没心思关心他的情绪问题。
  等到了下一个红灯,沈嘉树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看着舒以宁,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点质问的意思:“你上一段感情似乎没断干净。”
  舒以宁转过脸来与他面对面,微微一笑:“我想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你要是忍不了,可以现在就下车。”
  沈嘉树很想立刻解开安全带、摔门下车,但是他忍住了。
  成年人的你来我往中,谁先被情绪击败谁就输。同样的,他也已然接受自己沦陷在了眼前这个女人这里的这个事实。
  他抢回主动权,直直盯着她:“舒以宁,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
  是的,沈嘉树至今没有答应舒以宁的表白。方才她只是在商聿行与邢南面前,擅自为自己塑造出一个早已转身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潇洒形象。
  新开的法餐最终没有吃成,舒以宁送沈嘉树回了科大。
  他下车前,舒以宁做了挽留;“真不去吃了?那大厨可就开业这几天在,下周就回巴黎了。”
  “在你想清楚之前,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见面了。”沈嘉树回过身,阳光洒在他蓬松好看的黑发上,仿佛镀了一层金黄的麦穗。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色庄重而肃穆:“舒以宁,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了你,但我绝对不接受做你一时的消遣对象。”
  一直等到沈嘉树走远了,远得都走出了视线所在范围,舒以宁都还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直到后边有车按喇叭催促,她才回过神来,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愧是我看上的男大,有个性,有原则。”
  而在舒以宁载着沈嘉树离开后,商聿行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邢南看了看他冷得快能掉冰渣的侧脸,打了个哈哈:“啊,哈哈,真没想到以宁这么快就,就又有男朋友了啊,啊,哈哈……”
  江路南:“……”
  江路南:邢总,您可快闭嘴吧,就您长了嘴。
  遇上这种事,邢南非常体贴地邀商聿行去R&F喝两杯。
  商聿行没搭理他,回公司一直加班到十点半。
  十点四十五,他回到了空荡荡的世纪城。
  舒以宁离开后,他在公司加班的时间往后挪了许多。
  很多时候,他刻意在办公室多坐一会儿,以免回来就要面对空空的屋子。
  很奇怪,只是少了一个人,却好像带走了所有的烟火气息,只留下黑白灰的清冷空荡。
  明明他过往十年,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并无多大区别。
  她短暂地在这个空间中存在过,走得决绝,不留下半分痕迹。
  然而屋子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他看见沙发时,会想起她曾经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理直气壮地命令他给她捏腿。
  看见浴缸时,会想起她曾经在这里留下的身段。
  就连看见制冰机,都会想起她曾经口含冰块环着他的脖子,要往他口中渡酒的娇俏模样。
  如影随形。
  商聿行摘掉袖扣,单手扯下领带,随手扔在客厅沙发上。
  手机上有陈洲发来的消息,问他出不出席某一位同学的婚礼。
  ——是在斯坦福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比他们小一届,华裔混血。
  商聿行一早就收到了请柬,彼时,舒以宁还捧着请柬当着他的面,大夸照片上的新郎长得很帅。
  自然,她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受到了来自于他的醋意反击。
  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她的那些小把戏。
  会故意表达对别的男人的喜好,故意引他吃醋,故意看他为了她打破规则的样子。
  他总是清醒地步入她的圈套,在荷尔蒙与情感的双重驱动下,与她共同沉沦。
  兴许,这也是她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上用过的把戏。
  百试不厌,屡试不爽。
  商聿行开了瓶百利甜,是她落在他酒柜中没有带走的一瓶酒。
  新鲜奶油和上等威士忌的融合,就像一对反差巨大的情人。
  商聿行不喜甜食,这款威士忌与奶油的混合酒更是向来被他视为小女孩饮品。他喝过舒以宁为他做的一杯特调百利甜,口感丝滑,与红茶融合得堪称完美。
  百利甜纯饮过于单调,酒味对于他这种喝惯了烈酒的人而言,太腻了。
  就像他与她之间的感情,让她觉得腻味了。
  原来,腻味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商聿行沐浴洗漱,十一点半准时上床。
  关了灯,长夜将整个空间渲染得漆黑无状。
  偌大的床,他习惯了只睡一侧。
  她很娇气,有时,他不小心重了一点,就会受到她一顿捶打。
  她的捶打力道不大,反而很能助兴。
  他往往乐在其中。
  而如今,床的另一边只剩一片空虚。
  周嘉皓的那句嘲笑在此刻完成闭环,商聿行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成为她的那个例外。
  他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曾经睡过的那一边躺下。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
  他的感情就这么被她随意践踏,与她身边曾经拥有过的那些男人没有两样。
  她是感情里绝对的主宰者,肆意掌控、挥霍着别人的真心,无怪周嘉皓因爱生恨,为了报复她不惜搭上婚姻。
  自由?
  她的美丽完全来自于她的自由?
  商聿行此刻孤零零地躺在这张曾经铺满万千旖旎的床上,只觉得姓周的那番话简直可笑。
  她需要的不是自由,是教导,是惩戒。
  商聿行的心一寸一寸地冰冻起来,硌得他胸膛生疼。
  好一个接男朋友下班。
  这才过去不过半个月,就已经迫不及待回去找别人了。
  舒以宁。
  舒,以,宁。
  所以,于她而言,他究竟算个什么。
  第52章
  “对于他来说,我算个什么?”舒以宁淡淡一笑,说:“我舒以宁站在他身边,可以是助理,可以是女伴,甚至可以是那方面的伴侣,但从来都不是女朋友。”
  楚思然想安慰她,却也知道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了。
  “你能想开就好,我还真怕你就栽在他身上了。”
  舒以宁想来秉持不变的观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情是调剂品,不是必需品。”
  楚思然不瞒着她,笑道:“楚江野让我劝劝你,我跟他说这有什么好劝的。没想到我们两家都断交这么多年了,他会为了这事专程打我电话。”
  算起来,楚思然与楚江野是堂兄妹关系。楚江野的祖父与楚思然的祖父是亲兄弟,年轻时候共同创业,后来因利益分配问题同室操戈、兄弟阋墙,两家就此不相往来。再后来楚江野一家将生意重心移去了北京,两家人就更没什么交集了。
  舒以宁把她去接沈嘉树下班,恰好被商聿行和邢南撞见的事情,简单和楚思然说了说。
  楚思然分析道:“那八成就是邢南把这事儿告诉楚江野了。奇怪,楚江野为什么还会专程找到我这儿来让我劝你?哎对了,上回你说掌潇要追商聿行是吧?怎么样,他俩成了没?”
  “不知道。”舒以宁摇摇头。
  不知为何,此刻提起掌潇,她莫名有些难受。胸口胀胀的,好像还有点酸酸涩涩的感觉,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楚思然单手托腮,抿了口美式,说:“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俩成不了。”
  感情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泾渭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商聿行会对舒以宁这样圈内圈外公认的大美人下手,那么,至少说明他更中意明艳的风格,而非其他。楚思然不认为掌潇会有胜算,平心而论,掌潇也生得漂亮,但她的漂亮是一种很端庄正经的漂亮,与舒以宁完全两个类型。男人这生物啊,真是连正经到了商聿行这种段位,都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