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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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H市已经进入了炎热夏日,别墅区枝繁叶茂的绿荫树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灌木丛茂盛得处处透着生机。
  舒以宁一脚油门直接开进车库,管家为她拉开车门,贴心询问日常琐事。
  她笑着回道:“张叔,每次回来都要听你喋喋不休念个不停。阿姨不是三天两头去给我收拾屋子么,你就放一百个心。”
  自从两年前她和舒跃章大吵一架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近一年,他们父女俩的关系有所缓和,定下了没有特殊情况下,每周至少要回来吃一次饭的共识。
  以往她父亲的那位小娇妻总会在车库或者大门口迎接她,今天倒是例外。
  今天是周日,舒跃章恰好没有应酬安排,正在二楼书房练字。
  舒以宁敲了敲门,不等里头的人开口,便推门进去。
  舒跃章握着毛笔站在宽大的乌纹木书桌前,不急不缓地勾出一个“高”字。他喜欢临摹篆隶融合的作品,追求秦韵汉姿。
  旁边站着楚桑桑为他研墨。
  楚桑桑穿着一件香云纱花萝旗袍,立体收腰,玲珑身段错落有致。
  舒跃章听见声音,没抬头,一边练字一边轻斥了句:“没规矩。”
  舒以宁徐徐走近,漫声道:“要不是怕您不给我这个月的消费签单,我才不回来碍您眼。”
  闻言,舒跃章冷哼一声,继续练字。
  舒以宁于是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掏出手机来玩。
  楚桑桑走过来笑着问:“以宁,我最近在学调鸡尾酒,你愿意帮我试一试我的特调吗?”
  舒以宁淡漠拒绝:“不愿意。”
  她刚说完,舒跃章就搁下毛笔,蹙眉瞪她:“桑桑说要下楼等你,我拦着不让。趟趟回来摆架子,像什么样子?”
  楚桑桑走回去给他递擦手的毛巾,笑容不改,安抚道:“刚刚还和我说要提前拍块粉钻给以宁当圣诞礼物呢,孩子一回来又要凶,你看你这别扭的劲。”
  “她这臭脾气要是有你一半好,就省得我操心了。”舒跃章擦着手睨了一眼椅子上自顾自玩手机的舒以宁,“让你来公司历练,跑得比谁都快。嫁人也不肯嫁,成天游戏人生,我……”
  楚桑桑赶紧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都什么时代了,以宁常伴你身边还不好了?”
  说到这方面舒跃章就生气,“也没见陪伴我多少,三天两头不着家。”
  晚餐菜色丰盛,大都以舒以宁的喜好为主烹饪。
  舒跃章聊起:“下个月你白伯伯六十大寿,我要飞西雅图谈合作,你代表我们家去罢。贺礼已经准备好了,届时小宋会陪你去。”
  舒以宁对此并不拒绝,作为小辈,她本就理应上门贺寿。这点规矩她还是懂得的,不至于出错。
  但舒以宁还是假装不情不愿地提要求:“那我要多刷一条高定,这个月我很节省的,只买了两件成衣。”
  舒跃章没什么语气地回道:“不用你省,舒家的钱反正都是你的,早晚被你败光了。”
  舒以宁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点着桌面,淡淡道:“不见得吧。”
  此言一出,空气顿时都安静了不少。
  舒跃章掀起眼皮。
  他今天的穿着很容易令人误会他是个好脾气的人。立领偏襟条纹肌理的黑色中山装,低调而不失奢华。
  这套中山装是舒以宁挑的,出自纯手工定制的上海弄堂老裁缝之手。
  楚桑桑站起来盛了碗汤,放到舒跃章面前,不着痕迹地开口转移话题:“那你就别气你爸爸了,气坏了身子,哪还有人挣钱给咱俩败。”
  她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得体,又不失幽默。
  在楚桑桑的调和下,舒跃章与舒以宁心照不宣地略过了这个小插曲。
  吃完晚饭,舒以宁陪舒跃章在别墅区配备的高尔夫球场内打了几杆。按照惯例,她今晚睡在翠湖,等明天吃完午饭再走。
  舒跃章睡得早,舒以宁回来后又出去游了个泳,回到房间刚做完护肤的基础步骤,门就被敲响了。
  楚桑桑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杯温牛奶,温温柔柔地笑道:“以宁,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不方便。”舒以宁懒得跟她废话,刚要关门,就被她喊住了。
  “以宁。”楚桑桑依旧是一派温婉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睛,真诚道:“你爸想你回来住。”
  舒以宁重新拉开门,倚着门框笑吟吟看着她。
  楚桑桑不明所以:“以宁?”
  舒以宁唇角依旧挂着笑,乌眸却一片冰凉:“我好像警告过你,不要随意上我的地盘。”自小到大,这栋别墅的整层三楼都是她的生活区域,哪怕她不常回家住。
  楚桑桑对舒以宁的敌意安之若素,顺从道:“我以后会注意。”
  紧接着,房门就在她眼前嘭一声关上了。
  楚桑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头明白自己与舒以宁之间那道横亘已久的沟壑,没有那么容易被填平。向来都是这样,不管她多努力,对方都不会有半分的松动。
  她转过身走出三楼,从旋转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管家见她下来,主动上前接过牛奶:“太太,我来吧。”
  楚桑桑笑着道谢。
  管家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安慰道:“小姐只是还在气头上,总有一天会看到太太的好。”
  楚桑桑笑了笑。
  等管家走远后,她滑开手机屏幕,垂眸编辑信息。
  [她还是不肯和我交流,你找机会当面和她说吧。]
  **
  一夜好梦。
  舒以宁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检查一下有没有人找她。
  她习惯睡觉的时候开飞行模式,以免被人打扰清梦。
  微信里邢南昨晚十一点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后天我生日,赏脸来R&F参加我的生日party?晚上九点。]
  [肖寂开场,另外还叫了几个小明星。]
  [把你的新男朋友也带上。]
  作为曾经的派对动物,舒以宁立马回复消息:[南哥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她从收藏的表情库里找了找,发了张小兔子捧蛋糕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等兴冲冲回完消息,舒以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深邃冷隽的脸。
  不知道后天商聿行会不会去。
  距离上回见到他,恰好过了一周的时间。
  每回有他在的场合,她总归要收敛着,难以玩得尽兴,但——
  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可以看见他的。
  那样神祗般的人物,远远看上两眼,就能令她心旷神怡。
  只可惜终究不是她可以染指的,而她在他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算了,还是希望他那天有事,不过来一道玩。或者,他这样的忙人,到一下就走,倒是相当不错……这样的话,又能满足她看到他那副诱人皮囊的愿望,又不会影响她撒开了玩儿……
  舒以宁摇摇头,驱赶掉脑海中里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
  手机振动了一下,许夏天发消息来问:[邢南生日趴体喊你了吗?]
  舒以宁回了条语音:“喊了,一起去?我来选家妆造,你想自己化妆还是和我一起?”
  资深i人许夏天是不可能发语音的,继续打字道:[他让我带上男朋友,我哪来的男朋友TAT]
  舒以宁懒得打字,语音道:“那你要不把你哥带上?你哥最近进组没?”
  许夏天:[我怕被人误会他是被邢南包的TAT。]
  第3章
  科大进入了期末周,各种考查类的课都上完了最后一节,只剩下最后一周的考试。
  图书馆人满为患,座位预约系统一到开放点就进入网络拥挤状态。
  沈嘉树写了个脚本帮全寝室抢座位,没两天就被封了。
  “啊啊啊啊,竟然把我账号封了999年,科大,我跟你势不两立!”室友的哀嚎声响彻整间寝室。
  另一室友查看了一下,幸灾乐祸道:“还好我只被封了23年。”
  原先哀嚎那人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嗯,等你退学,43岁重新考上科大,就又能回来抢座位了。”
  寝室里剩下三人也都荣获50年到999年的账号封禁期。
  有人好奇:“哎,树哥,你被封几年?”
  沈嘉树正将课本与笔记整理好放进书包里,慢条斯理道:“1001年。”
  “哈哈哈,你跟小富加起来正好凑个整啊,哈哈哈……”
  1024,计算机中的整数。
  沈嘉树背起书包,路过时笑着用手肘撞了下说话的男生:“那一起等到1001年以后。”
  “千年的承诺你还是留给舒姐姐吧!哎,图书馆不是把我们拉进黑名单了吗?你哪儿去?”
  沈嘉树挥挥手往外走,“找间空教室。”
  众所周知,在男生寝室中是很难安静复习的。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嘉树将一道连续型随机变量函数的例题拍照下来,计划攒一攒后发邮件请教任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