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宋宝媛不想再纠缠,转身欲走。
江珂玉怎会想要这样的结局,想要将她留下,可再强行逼近时,她竟然……甩了一巴掌。
“既然你觉得,我说了算,那你现在就滚!”
再度四目相对,江珂玉满是不可置信。
脸上刺疼,但不及宋宝媛眼中的厌烦和警惕,刺得他心痛。
“滚!”
宋宝媛嘴上驱赶着对方,但撑不住,自己先跑了。
为自己辩解的话和挽留之言,都被她这样残忍的目光,堵得说不出口。
江珂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躲避和逃脱自己,而冲进风雪。
“阿媛。”
江珂玉眸生黯然,心生酸楚。
一眨眼,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溢出右眼,划过脸颊。
为什么要这么看他,难道她真的以为,他会伤害她吗?
第83章 坦白
宋宝媛彻夜无眠。
清晨,院里上上下下都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入眼银装素裹。
“堆雪人!堆雪人!”
江承佑跑进院里,一边嚷嚷一边踩脚印。
还在屋里穿衣服的江岁穗听到哥哥的声音,帽子都不带了,急着跑出去。
“慢点!”宋宝媛倍感无奈。
话音刚落,江岁穗就被台阶绊倒,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只是她没哭没闹,还张开四肢,印出一个“大”字。
院里的丫头们也换上了冬衣,巧月端着木盆进屋,提醒道:“小姐,早饭备好了。”
“嗯。”宋宝媛心不在焉。
“爹呢?”江承佑的声音传进屋里极为清晰,“爹还没起床吗?”
宋宝媛低着头,将双手压入盛着热水的木盆中。
巧月偷瞄了她一眼,小声道:“郎君昨夜就走了。”
“我去叫爹起床!”江承佑一路小跑,满脸兴奋。
宋宝媛听到他这话,眼皮跳了跳,“承……”
刚开口要阻拦,小孩已经跑没影了。
算了,宋宝媛心想,颇觉疲惫。
过了一刻钟,江承佑又“哒哒哒”的跑回来了。
此时宋宝媛已经带着女儿在吃早饭,还没看见儿子人影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娘!爹爹怎么不见了?”
“你爹爹他、有事去忙了。”
江承佑愣住。
宋宝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催促道:“先吃饭吧,不然上学堂要晚了。”
江承佑的脸上没了笑容,呆呆愣愣的。
他昨天才说漏嘴,今天爹爹就不见了,会没有关系吗?
他越想越无措,“可是娘……下雪的话,学堂就不开了,我不用去的。”
宋宝媛舀粥的手顿住,“抱歉,娘不知道,那待会儿娘带你和妹妹一起出门,好不好?”
江承佑越想越难过,撅了撅嘴,憋不住眼泪,“爹爹是不是知道我没有保守秘密,所以不跟我玩了。”
他的哭腔令宋宝媛慌神,“不是的!爹爹是真的有事情要忙,不是故意不陪承承的。”
“呜呜呜。”
“真的不是!”宋宝媛没法,“待会儿让阿启叔叔送你去找爹爹,你自己问好不好?”
“呜嗯。”江承佑抹了抹眼睛,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与之相反,一旁捧着碗的江岁穗笑容灿烂,“哥哥哭得好像小狗哦!”
宋宝媛:“……”
*
兄妹俩都去找爹爹了,宋宝媛落了个清静,独自去了茶楼。
在二楼临窗而坐,她忽地想起高洛书来,之前她一来茶楼,不出五个数,高公子保管凑到跟前来。
不过他只是短暂的出现在脑海里,因为困意席卷而来,宋宝媛感到眼皮沉甸甸的。
“我不是你的兄长!”
“可我想要的是你!”
“我们是夫妻啊。”
……
一闭眼,耳边就响起这些声音,扰得她心神不宁。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荒谬的事情。
既有倦意,又睡不着,宋宝媛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昏昏沉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再抬头时,竟然已经傍晚了,屋里黑得很。
期间只有巧银进屋过两次,给她送了暖炉,盖了裘衣。
宋宝媛虽然一直趴在桌上像睡着了,但从早到晚发生了什么,一直很清楚。
她怎么会这么不争气,被那人两三句话折磨得要疯掉,一整日提不起半点精神做正事。
房门第三次被推开,她以为还是巧银,叹了口气,“还是早点回家吧。”
但门口没有动静。
宋宝媛回头看去,外头亮堂堂的,但狭窄的门缝前,带着狸猫面具的男子长身玉立,挡住了光亮。
“妙公子?”
宋宝媛诧异,这额间还带朵小花的狸猫面具,很难让人忘却。
“是我。”他说。
宋宝媛愣住。
是少年的嗓音,没有刻意压着的粗犷。
她知道是谁,无端觉得委屈,别过脸,眼眶发酸。
见她如此,门口之人顿时局促,进屋的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咳。”试图让自己不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坐在对面,先点起了灯。
尽管灯火微弱,仍旧刺到了宋宝媛的眼睛。
对面的人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谢予朝俊秀但些许紧张的脸。
“不会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吧。”
宋宝媛敛目,丝毫不理会。
“我是之前住你隔壁的福宝呀,你还抱过我,给我喂过吃的呢。”
宋宝媛:“?”
谢予朝满脸认真,煞有其事道:“如今我巧得机缘,化作人形,为了报答,特意回来找你!”
“胡说八道。”
“那你还记得我咯。”
宋宝媛冷着脸,“谢公子不要闹了,我们马上就要打烊,你若没事的话,早些离开吧。”
“对不起嘛。”谢予朝不敢再开玩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消失那么久。”
宋宝媛垂眸,盯着桌上他的面具。
“只要你能消气,我任你处置!”
“那你就走吧。”宋宝媛冷声道。
谢予朝坐立不安,“我、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会有下次!我确实是遇到了急事,不得不离开,甚至连跟你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宋宝媛依旧冷淡,“谢公子说笑了,你去哪是你的自由,没有和我说的必要,也根本不需要解释。”
“你别这样。”
宋宝媛站了起来,“我得回家了,谢公子自便。”
“别!”
谢予朝一时心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触碰的那一刻便知不妥,他赶紧松开,快步挡在了门前,阻止她离开。
“谢公子这是何意?”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没法,实在不知如何将她哄好,只能坦白,“我统统都告诉你!我虽是个书生,但不是外地来的,也没有父母双亡。我娘确实死了,但我还有个专横的爹,他把我圈禁家中,我是偷跑出来的!”
宋宝媛终于看他,眉头轻蹙。
事已至此,谢予朝只好吐露个干净,“他一直在派人找我,想把我抓回去。你还记得我消失那天,茶楼里来了个坐了很久,好像在等人的中年男人吗?你还跟他说了话呢。那就是我爹的人,我一旦被他发现,被带回去,别说见你了,我连家门都出不得。”
他口中之人宋宝媛记得,现在终于知道,和其说话时的怪异之感从何而来。
“你爹,这么可怕吗?”
“可怕!”谢予朝肯定道,“他是内阁首辅,别说我了,连当今圣上都忌惮他。”
宋宝媛瞳孔一震。
内阁首辅?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此前想过眼前之人有些来历,但连猜都不敢猜那么显赫。
“原来谢公子出身如此不凡,此前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谢予朝惊得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呀!你看我像是你得罪不起的样子吗?”
宋宝媛满是困惑,“你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因为……”谢予朝顿了顿,垂下头颅,声音轻了许多,“我娘。”
他周身多了几分落寞,“谢大人走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树敌颇多。我娘总是不听他的,怀着我去了一场鸿门宴,遭奸人所害。为了保下腹中的我,她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所以……反正,因为过去那些事情,我爹对我看管甚严。甚至、有些恨我。”
宋宝媛随口一问,没想到竟是这种伤心事,“抱歉。”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可怜我。”谢予朝严肃道,“不告而别是我有错在先,但你能不能看在我有苦衷的份上,宽宥我一二。”
他忽然想起什么,“哦!还有这个妙公子的身份,并非我有意瞒你,我第一次过来不知这是你的茶楼,怕你嫌我幼稚所以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