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白缩了缩脖子,好吧,这个它也惹不起。
  段安洛生气和司苍生气完全不一样,司苍再生气也会保持克制,权衡利弊。段安洛不一样,他有气当场就发了,路过的狗都要夹着尾巴走,要不然狗都要挨两巴掌。
  司苍刚停下车,江源就往家跑,客厅的灯没有关,给荒凉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暖意。
  到家后,江源小心翼翼地推开段安洛的卧室门,发现段安洛已经睡着了,江源把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没敢叫人。
  他师祖有起床气,被吵醒会踹人的。
  江源扭头跑回自己房间,赶紧看看他的铃铛坏了没有。
  家里进了人,段安洛已经醒了,一睁眼就看到站在床边的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门口透进来的光线,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段安洛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无声的威压,让段安洛叹了口气,不是哄好了吗?怎么比之前更生气?
  段安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一声?客房都没收拾。”
  司苍凉丝丝地问:“来抓奸,我还要提前通知你?”
  段安洛被逗笑了,“你喝酒了?还是发烧了?”
  司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了?”
  段安洛一愣,“什么?”
  司苍走近一步,坐在床边,能清楚地看见段安洛的表情,“解吧。”
  段安洛被逗笑了,他要是能解除,还要等到现在?
  “我解不开,给咱们俩下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契,懂吗?对方废了这么大的劲,才找到我这种命格的,还不得一下子就把你绑死了?就是再献祭几条人命,他们都在所不惜,怎么可能给你留解除的机会?”
  就听司苍冷冷地问:“契约不解除,你就想找别人?”
  他精神上有严重的洁癖,小时候,他在意的东西全都保不住,渐渐的,他对自己的东西产生了病态的占有欲,只要是他的,谁也不能碰,哪怕是他扔掉的,他也接受不了别人去碰触。
  那些人死了之后,他已经好了很多,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段安洛又激起他这种失控的情绪。
  段安洛越听越迷糊,“什么找别人?谁想找别人?”
  他无奈地拉住司苍的手腕,以为是自己爽约,惹司苍不高兴了,换位思考一下,这么远的路,任谁白跑一趟都会不高兴。
  他轻声安抚:“咱俩解不开的,有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因为我知道我还不清了,也不打算还了,你要是生气呢,我就哄哄你,等你不生气了,我再睡。”
  司苍感觉一拳头打在空气上,不,是水上。
  段安洛的性子,像水一样,时柔时激。
  有时候像阳光下的溪水,清澈见底,能让人看到水底的鱼儿悠闲自得地嬉戏,能安抚一切,治愈一切。
  有时候又气势汹汹,穿山凿壁,他发泄完后心情就好了,绝不会让自己不开心。
  任何情绪朝着他打过去,都会被水包裹住。现在的段安洛,是柔和的水,安抚着司苍暴躁的情绪,滋养着他曾经血痕累累的心。
  司苍一时间,所有的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段安洛见司苍不说话了,接着哄他:“你要是还生气,我就再哄你一会儿。你要是不生气了,就躺下睡吧,侧卧没有收拾过,你委屈一下。”
  他真的困了,他懂医术,晚上不睡觉,等于慢性自杀。
  司苍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声音低沉地问:“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民风开放,婚恋自由,同性婚姻合法,你邀请我跟你一起睡?”
  段安洛失笑:“你们啊,哪有以前的人玩的花啊?”
  现在的人都上学,接受正统的教育,没有阶级之分,道德感都变高了。
  以前的人都分三六九等,有时候人命,都不如畜生值钱。
  “让你睡你就睡,爷什么脏东西没见过?”段安洛翻了个身,给司苍留了位置,“放心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司苍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气氛正尴尬的时候,江源捧着铃铛跑过来,“师祖,我铃铛坏了!”
  原本温润的铃铛表面出现一道细微的痕迹,要是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江源心疼得直抽抽,这铃铛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救了他的命。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个痕迹,“师祖,它还有救吗?”
  段安洛看了一眼,“你每天念金刚经温养着,七天就能恢复。”
  “那就好!”江源松了口气,想走,看到司苍还在床边坐着,又站住了,他好奇地问:“你们和好了吗?师祖还换您吗?”
  段安洛冷笑一声,原来是你小子!
  他就纳闷呢,他本来把司苍哄好了,怎么又这么生气的跑来找他?段安洛指着外面,“现在就去念,以后每天早上都给我起来练功,敢贪睡就打断你的腿!”
  江源:“……”
  他真的只是关心一下,他什么都没干。
  司苍站起身,去了侧卧。
  不一会儿,段安洛听见那边传来的水声,心想着现在天气热,司苍又爱干净,不行就把那个房间单独留给司苍吧,省得别人住了司苍又不高兴。司苍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然后他就看见从8XL码变成XL码的小白,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客房。段安洛嫌弃,小白想它爹了,有了后爹,不要亲爹了。
  第二天早上,段安洛收到一个快递,他补办的身份证到了,到付。
  快递小哥走程序,不要现金,只要扫码。
  段安洛可怜巴巴地看着司苍,“帮忙把钱付一下。”
  快递小哥立马把收款码递给司苍。
  默默掏手机扫码的司苍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段安洛拆开快递,从里面拿出身份证,看着照片上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吐槽,确实像魂魄不全的。
  林女士对孩子的滤镜太深了,都这样了,她竟然觉得她儿子只是不爱说话,性子高傲,有点任性而已。
  段安洛赶紧拿着身份证把该补的都补了,补完他就后悔了:原身竟然欠了两万多的花呗!
  段安洛一头扎在沙发上,自闭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司苍忍俊不禁,看他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行就考个证吧,收入稳定。”
  段安洛闷闷地道:“有没有不被公会安排工作,还能赚钱的办法?就像上次,我蹭你们的任务,干完了给我钱的那种?”
  昨晚那个任务,他都干一半了,却只拿到调查的钱,段安洛觉得太亏了。
  坐在藤椅上的司苍站起来,“我带你去找会长,挂个编外人员的名号,想接任务就接,不想接就不接。不过这样没有固定工资。”
  “你们竟然还有固定工资?”跪着念经的江源插了一句嘴:“我怎么没有?”
  段安洛瞪他一眼,“那是因为你等级不够,念八遍了,一点念力都没念出来,你……”
  段安洛深吸一口气,算了,他天赋都不如猴子高,念死都没用。
  司苍:“走吧,去找会长。”
  段安洛点了点江源脑门,“起来吧,别念了,把家看好。”
  江源站起来拍了拍腿,终于不用念了,多好字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念了个啥,他也不敢问。
  路上,段安洛问:“听白子越的意思,老头儿特别能唠叨,他一直唠叨你,你受得了?”
  司苍冷下脸,一想就很烦。
  段安洛想了想,含笑的说:“我教你,你要是躲不了,你就跟他道个歉。”
  司苍嗤笑一声,“善后是他的工作,我为什么要道歉?”
  段安洛撇撇嘴,这臭脾气,“你这样想,善后,也分心情好的时候,和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到个歉,让他好好干活,下次有事你就接着找他。
  下次再把他惹生气,你就冷他两天,等他快消气了,你再回去给他道个歉。下下次,下下下次,还这样。
  你不用多说,只说抱歉两个字就够了,我保证前五次,他绝不唠叨你,还高兴的给你善后。五次以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办,放心吧,对付老头,我有经验,保证让他闭嘴。”
  司苍没有说话,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俩人到会长办公室的时候,老头儿正在喝茶,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他就在桌子中间空出来一小块地方,捧着个茶杯,一边喝,一边闻,一脸陶醉。
  那个味道,段安洛一下子就闻出来了,白子越当零食吃的那种茶叶,他竟然还有存货。
  司苍直接说:“给他发个挂名的证,能上内部网,能接任务的那种。”
  会长手一顿,从看到段安洛给那些人渣下咒,再看到段安洛对段明轩的手段,说实话,会长不想收他。段安洛心中有杆秤,他自己就给对方判刑了,这要是挂着公会的名头出去惹了祸,他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