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起她为了省下租房钱,连续吃了三个月的青菜面条。
  想起感冒生病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俩人抠储蓄罐里的硬币去买药……那时候,他老婆都没想离开他。
  想起现在,她为他辞了工作,为他生儿育女,他也为了让她还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拼了命的赚钱。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妻子在他心里的重量越来越少,他需要照顾的太多了,理所当然的把妻子放在最后一位。
  他拼到现在,竟然把自己的初衷都忘了。
  崔杨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是我的错!大师,求您救救我老婆吧!”
  崔杨抬起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想要我原来那个会生气、会唠叨、会为了一点小事跟我吵架的老婆,就算现在的再好,那也不是她!”
  段安洛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淡淡道:“还算有点良心,走吧,回去。”
  崔杨胡乱抹了把脸,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去哪儿啊?”
  段安洛摘了挂在墙上的噬魂幡:“当然是回去弄死它。”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敢保证你的妻子还能不能回来,就连两个孩子我也不敢确定。毕竟哪有孩子不会哭?”
  除非是死掉的孩子。
  崔杨整个人都僵住了,心慌得站不稳。
  江源见气氛压抑,憨了吧唧地过去:“劳驾,钱先交一下,你半年的工资。”
  崔杨愣了愣,浑浑噩噩地掏出手机转账,一看余额,“对不起,我现在没这么多。”
  江源转头看向段安洛,咋办?
  段安洛:“有多少给多少。”
  崔杨机械地输入密码,转了三万四。
  江源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加五块的车费,记得写欠条,和欠的账一起还。”
  小孩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既要这个,又要那个的,他老婆变化那么大他都没发现,到底是真傻还是没心?
  段安洛被逗笑了,谁说江源没脾气?孩子生气的时候可爱着呢。
  到了崔杨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某种香料混合着肉类的腐败味。
  江源皱了皱鼻子,又掏出他那把小破桃木剑,深呼吸两次之后就想往里冲。师祖说了,看不顺眼就得干,否则道心不稳,他已经悟道了。
  段安洛无奈的揪住他的衣领子,把他拽回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愣了。
  把两人都挡在自己身后,段安洛率先进去,直奔侧卧。
  门虚掩着,味道就是从这个门缝里渗出来的。
  段安洛站在门口,有礼貌地用噬魂幡敲了敲虚掩的门:“嫂子睡了吗?没睡出来死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投雷和营养液,我记得以前有个一键感谢的功能,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多谢大家支持.明天是V前最后一章,周日V。
  今后很长时间,我都不会买面具、戴面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种连鬼屋都不敢去的菜狗怂鸡要写灵异文,我去写狗血文不好吗?[爆哭]
  第19章 你也配叫段安洛?!
  卧室里的女人不满的问:“老公,你不是去加班了吗?带外人来家里,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崔杨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有些恍惚,他老婆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他真贱啊,他竟然有些怀念。
  梳妆台前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那张精致的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她的声音却带着怨气,“这么久了,你终于察觉到了。”
  听着不像是附在她身体里的东西说的,反而像原身说的。
  崔杨强忍着恐惧,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拱着手给女人作揖,“我求求你离开她的身体吧,我给你烧纸,我给你立长生牌都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她吧!”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歪着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像一截僵硬的木头。她轻声问:“崔杨,我对你不好吗?”
  崔杨咬了咬牙:“好,你对我很好,但你不是她。”
  女人缓缓往外走,“应该说,我不是人,对吧?如果我是人的话,你还会想起她吗?”
  崔杨愣了愣,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让我选,我还是会选她,我们那么多的记忆,我是忘不了的。”
  “哈哈哈……太可笑了!”女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过后之嘲讽地问他:“你不就是希望我变成这样吗?我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你又跟我怀念过去讲情怀,你怎么这么贪心!”
  段安洛按下了电灯开关,在明亮的灯光下,女人眼里的悲伤更加明显,那不是面具的伪装,而是真真切切属于人类的哀伤。
  江源一个箭步上前,啪的一下子,把一张符纸贴在女人额头上。
  段安洛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出乎意料的是,符纸没有燃烧起来,反而慢慢被浸湿了,那是眼泪,人类的眼泪。
  段安洛轻叹一声,“崔杨,跟她告别吧,她的三魂七魄只剩一魄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的婴儿床上,目光越来越冷:“孩子们也是。”
  噬魂幡展开,漆黑的幡面上暗红色的符文开始流动,段安洛摸着那些符文,一直懒洋洋的气质终于凌厉起来,“既然杀了无辜之人,那就有取死之道。”
  灵气在他脚下散开,变成无数条绳索扑向女人。
  被捆住的女人剧烈的挣扎起来,身体里面的怨气被抽走,顿时像缩了水一样,变瘦,变黑,裸漏在外面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长出树皮才有的纹路。
  她挣脱不开,怒气转向崔杨,恶狠狠的骂他:“人类真是贪得无厌!崔杨!我满足了你所有的愿望,你却带人来杀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也不会原谅你!她到死都恨你!”
  一道黑雾扑向崔杨,被段安洛抬手挡住,崔杨已经僵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那句“她到死都恨你!”。
  崔杨回过神后,哭着喊:“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回来!你别不要我了!”
  女人干瘪的身体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的木头,她僵硬的扭过头,看着崔杨伤心的样子,目光平静的像看一个陌生人。
  哀莫大于心死,最后残留的这一魄,对崔杨也没有丝毫情谊。
  她累了,要不是牵挂孩子,她早就走了。
  她被封印在身体里,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控制后,崔杨每天都幸福的像个傻逼,她只觉得恶心透了。
  女人闭上眼,不想再看丈夫一眼,她不爱了,也不恨了,如果有下辈子,只求别再遇见了。
  一张精心绘制的木质面具,从女人脸上掉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崔杨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爬了过去,哭着捡起那张面具。上面栩栩如生地绘制着他妻子的脸,他双手捧着,搂在怀里,哭的像个傻子。
  就在这时,一股黑雾突然从面具中溢出来,飞向崔杨,江源以为有危险,想上去阻止,段安洛拦住他:“这是他妻子留下的,让他看吧。”
  崔杨看见三个月前的自己,西装革履的他刚到家,就看到妻子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哭闹的小女儿,急的满头大汗。
  “老公,孩子高烧,得带她去医院,你能不能……”
  “你自己去不行吗?”他皱着眉打断她的话,低头看了眼手表,“我今晚还有应酬,客户很重要。”
  妻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好,那你忙。”
  画面一转,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妻子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怀里抱着昏睡的孩子。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手里拿着验血的单子,眼泪无声地砸在纸上,却连哭都不敢出声。那无助的样子像一只大手,攥的人心脏紧紧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画面又一转,脸色苍白的妻子抱着小女儿,在学校跟老师道歉:“您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孩子不听话,您尽管教育,该打就打。”
  老师看她这样,于心不忍,“孩子爸爸呢?他不管孩子吗?你看着脸色也不好,孩子还这么小……”
  不等老师说完,妻子紧张的打断了老师的话:“您别找他爸爸,找我就行,他爸爸忙。”
  ……
  深夜,妻子站在镜子前,疲惫的扯出一抹微笑,对着镜子说:“再坚持一下,孩子们长大就好了。”
  最后一幕,妻子抱着深夜哭闹的孩子,神情麻木,“妈妈快坚持不下去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崔杨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喉咙里挤出一声哽咽:“她从来没说过……”
  那些深夜的等待,那些默默咽下的委屈,那些被生活磨平的温柔,他竟然全都视而不见。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年复一年的鸡零狗碎,早已将最初的爱意消磨得面目全非。
  他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老婆身材很好,人也漂亮,满心满眼都是他,眼睛里像有光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看他的眼神都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