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呢,什么都没添置?”李元飞环顾房间一圈,“原来我还觉得程毓是个挺好的人呢,没想到给你赶到这么偏的房间来。”
  来了之后发现项耕搬了家,李元飞脑子里已经编出来好几个版本了,剧情都比较激烈,导致他说话明显有失偏颇。房间都是一样的,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其实这间还是离门口最远最清静的。
  “别瞎想,不是他赶的,是我自己要搬出来的,”项耕说,“我俩作息不一样,影响对方睡觉。”
  “哦……”李元飞思考了几秒,嘀咕了一句,“俩人一块睡那么长时间才发现这个问题啊?”
  程毓把饭局定在了镇上的一个酒楼,他先开车回了家里。
  孙淑瑾说饭店里的菜油太大,怕把她血管再堵了,非要在家喝粥吃小咸菜,让程毓赶紧把家里放了好些年的几瓶酒搬过去喝,喝多了滚回小院,不要来烦她。
  程毓还没出家门,项耕就坐着李元飞的车过来了。
  “姨,”项耕手上拿着个眼镜盒,递给孙淑瑾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也没什么能送您的,我看您花镜有点旧了,就买了一个,您戴戴看合适不合适?”
  孙淑瑾把东西接过去,打开看了看,再说话有点哽咽:“合适,肯定合适,比我那个好看多了。”
  项耕笑着抓了抓头,脸上难得出现孩子气:“姨,您以后注意身体,别太操心别的事。”
  “我才不操心,”孙淑瑾想笑又想哭,“这一走……以后还回来吗?”
  “回啊,”项耕没有犹豫,“我得回来看您啊。”
  “好孩子,”孙淑瑾拍拍他胳膊,“姨相信你,肯定能闯出来,但身体是第一位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遇到什么事别自己忍着,及时跟我们说,这儿就是你的家,知道吗?”
  对于离开程毓,项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去的地方并不算远,一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一个是为了给程毓空间,他确信分开利大于弊,但孙淑瑾的几句话让他嗓子涌上来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
  “嗯,我知道,”项耕低下头,指甲掐了几下指关节,“谢谢你,姨。”
  “大姨,”李元飞看着这难舍难分的场景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要不您干脆认个干儿子得了。”
  “不行!”项耕喊了一声,有点着急。
  开玩笑,认了儿子还怎么跟程毓搞对象,那不成乱丨轮了。
  孙淑瑾还没挂到脸上的笑被项耕一嗓子吼没影儿了。
  “不行就不行呗,”李元飞斜眼看他,“喊什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委屈你了呢。”
  “我不是……”项耕心虚地看了孙淑瑾一眼,“不是那个意思。”
  程毓从后面的房间搬了箱酒出来,看着屋里的情形叹了口气:“他孙姨,镇上每两个小时就会有一趟到市区的公交车,您掐好点儿,从您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公交车站,到时候就当短途游了,上午出门,中午就能和项耕坐在一起吃饭。”
  “你怎么这么烦人,”孙淑瑾白了程毓一眼,“赶紧都走,别耽误我睡觉。”
  说完孙淑瑾转身往后边走了过去,程毓把酒箱子交给项耕和李元飞,过去看了一眼。
  孙淑瑾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这边,肩膀在小幅度抖。
  “妈……”程毓轻轻喊了她一声。
  “没事儿……”孙淑瑾没转过身来,用手抹了一下脸,“我……就是有点想小枫了,我没有哪不舒服,你去吧。”
  饭店里人很多,老板是梁文辉一个朋友,三十多岁,很爽朗,见他们来,大声笑着打招呼。
  今天是周末,郑焕东也在中午之前赶了过来,让项耕意外的是俞弘维也出现在包厢里。
  程毓向郑焕东和俞弘维介绍完对方,郑焕东热情地伸出两只手握住俞弘维,夸他温文儒雅,玉质金相。
  “这儿没外人,收着点,”程毓笑着说,“你就是把俞哥夸上天他也当不了你甲方啊。”
  “昨晚酒桌上受的毒害太严重了,那帮老比……”郑焕东把已经到嘴边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依旧没松开手,“乍一见俞老师有点儿受冲击,要是甲方都是俞老师这气质我得给供上天。”
  梁文辉不动声色接过郑焕东的手,紧紧握住晃了几下:“行了焕东,别幻想了,俞老师扎根乡村的教育事业,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甲方了。”
  第79章
  老板特意给留了个大包厢,他们只有七个人,坐得很宽松。
  这是郑焕东和李元飞第一次见面,两人相见恨晚,尤其是听说李元飞的爸爸有一家做环保的工程公司后,恨不得跟他喝个交杯酒。
  自从被梁文辉撞了后,俞弘维一直病恹恹的,腿好了也没见情绪有多好转,今天兴致倒不错,甚至给自己倒了杯酒。
  梁文辉坐在旁边,一脸我不乐意我已经生气了但我不说你自己体会的表情,俞弘维瞟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我假装没看见看见了也当看不见今天这酒我喝定了。
  旁边还有个完全在状况外不能体会其中深意的常柏原举着酒杯配合俞弘维。
  今天这酒很香,带着点淡淡的谷类的味道,喝起来干净通透。
  “到那边之后自己好好的,”程毓用手里的杯子跟项耕的碰了一下,“遇事自己多留个心眼儿。”
  “留不了,”项耕喝了口酒,“心全放你身上了,哪还有眼儿啊。”
  “那你自己钻几个,”程毓看了眼其他几个人,不确定项耕这声音别人能不能听见,“你再大点声,外边都能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呗,”项耕又拿起酒杯,喝的时候用眼角觑着旁边的程毓,“我没什么怕的,你最好也别怕,反正早晚你也是我的。”
  程毓现在已经摸不清项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开玩笑,只好又观察一下另外几个人的神色。
  “不要总看别人,”项耕说,“你自己感情上的事儿还要受别人左右么?”
  “我受谁左右了!”程毓低声说了一句。
  “男婚女嫁的规矩,别人的看法,还有什么……”项耕仰起头盯着上面的灯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会影响你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着,你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好像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你又明白了,”程毓笑了一下,“我的想法?我什么想法我自己都不知道啊弟弟。”
  项耕没顺着说下去,突然问:“怎么没叫罗佳雯过来?”
  程毓愣了一下:“叫她干嘛?”
  “人家帮了你一天的忙呢?”项耕勾勾嘴角,“怎么不得感谢人家一下?”
  罗佳雯只来了多半天,到了傍晚,程毓找了各种理由无论如何也要把她送走,气氛略有尴尬,但程毓不管,表现得又轴又拧,连常柏原都忍不住打了圆场,但是也没起作用,坚持给她打了车送走。
  “你是不是以为她很快就能动摇我了?”程毓挑了挑眉。
  “她动不动摇你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项耕说,“你什么时候能被我动摇才是关键。”
  “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我跟她绝没可能。”程毓同样很认真地看着项耕,“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找个喜欢的姑娘结婚。”
  “唉……”项耕叹了很长的一口气,“真他妈是个犟种啊。”
  另外一边李元飞没喝似乎也被酒的味道给熏得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了,等项耕发现再想拦的时候,酒精已经开始往身体各处游荡了。
  这阵子地里忙,项耕已经挺久没回去看奶奶了,他本打算今天晚上回家,要是小婶脸色不太难看,他就多陪陪奶奶,再去自己家里把那没人住的房子和院子收拾收拾。
  许镜城那店里的小姑娘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定的周一下午报到。
  项耕本来不让李元飞来接,但他死活非要来一趟,说再不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元飞越喝越兴奋,跟郑焕东你来我往,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俞弘维也喝了不少,梁文辉见管不住,干脆任他去了,他几乎没见过俞弘维喝酒,就这一次,倒也不至于会引起什么更大的毛病。
  地方小,熟人就多,包厢里来了好几拨儿人。
  有他们几个的同学,梁文辉常柏原他俩买卖上有往来的朋友,八竿子才能扫到一下的亲戚,还有几个不大的孩子,笑嘻嘻地端着带着啤酒味的果汁过来跟俞弘维打招呼。
  最后,那一箱酒几乎见了底。
  程毓酒量本来就差,这么个喝法,没钻到桌子下面已经算是极其优秀的表现了。
  除了脚步虚浮的项耕和梁文辉,其他几个人都算得上是不省人事了。
  饭店老板嫌拐着弯送太麻烦,干脆找了辆七人座,把几个人打包塞了进去,开车给他们扔回了小院。
  去之前项耕很自觉地把自己那套钥匙放在了房间的抽屉里,现在只好在程毓身上找钥匙。
  程毓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至少项耕没见过,整个人哪哪都是软的,稍微一松手人就能出溜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