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操,渴死我了。”常柏原进屋就奔着程毓的水杯去了,拿起来仰头灌了大半杯。
  “这是撞见什么了,”杯子见了底儿,程毓又给倒满了凉白开放到他面前,“怎么看着这么不镇定呢?”
  常柏原又喝了几口,之后靠到椅子上陷入沉思的状态。
  程毓用手指杵了他几下,笑着问:“跟林静吵架了?”
  “林静带她朋友去市里选伴娘服去了,哪有时间跟我吵架,”常柏原抽了两张纸擦掉脸上的汗,擦完后慢吞吞地把纸叠了一层又一层,“再说我们林静这么温柔,怎么会跟我吵架,我俩闹起来那肯定也是我不对。”
  “得得得……你给我住嘴,”程毓挥手打断常柏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你怎么不上天呢。”
  “上天我也得带着林静!”
  “闭嘴!”
  项耕从外面回来,看见常柏原的车,隔着纱门跟他打了声招呼。常柏原应了一声,挥了挥手,随后项耕就拐了个弯往院子西边走过去。
  “项耕干嘛去了?”常柏原左等右等不见人,脑袋上直冒问号。
  “那个……”
  “让他悠着点,年纪轻轻的别累坏了,”常柏原感叹,“这孩子干活也太实在了,不行等收完稻谷你就也把他留下吧,不是还要卖米吗,你一个人没准儿也忙不过来,让项耕帮帮你。”
  “他有他自己的计划。”程毓想起了项耕的那通电话,“不能耽误他。”
  “你别胡扯了,我看项耕就巴巴地等着你留他呢。”常柏原叹口气,换了话题,“我刚从俞哥那儿过来。”
  “嗯,我知道,”程毓点头,有点心不在焉,“你昨天就跟我说了。”
  “最近见着文辉了吗?”常柏原问。
  程毓项想了想:“见了啊,我前天还去镇上来着,他还说过几天找个不太忙的时间从批发市场带点海螃蟹海螺什么的,让咱们去他那儿聚聚呢。”
  “他说没说他那儿是哪?”常柏原说。
  “什么?”一句话把程毓绕糊涂了,“你能不能说人话?”
  常柏原把手伸到头发里,咔哧咔哧挠了几下,程毓觉得他再使点劲儿头皮都得挠下来一层。
  程毓拍开他手:“你长虱子了啊?”
  “我跟你说个事儿,”常柏原两只手撑在大腿上,不停地搓来搓去,“要说这事儿不该我跟你说,但是吧……不说我又憋得难受,而且我也有点生文辉的气,他可太气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着咱们,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他缺钱了?”程毓探过头,“你这绕什么圈子呢?”
  常柏原看着程毓,眼前里全是刚才看到的情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住哪?”
  【作者有话说】
  梁文辉:开眼吧,兄弟们!
  第63章
  程毓脑子被一道细细的闪电穿过,呼吸都轻了几分:“……住哪?”
  常柏原重重地叹了口气:“俞哥的腿脚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跑不能跳,但正常走路不成问题。”
  “这个……”程毓轻声说,“我倒是知道。”
  “我就知道请他去当伴郎他肯定得推脱,他一向不好热闹,”常柏原说,“
  提前我就想了,他要是不去我就赖在他们家,到他答应为止。”
  “那看这意思是答应了?”
  “我去了就直奔主题,然后他不出意外的没答应,然后我一点都不意外,然后我就按原计划赖在那儿,赖了没一会儿,我刚喝了半杯水,然后文辉就去了。”常柏原说完就开始喝他手边那杯水。
  程毓压着火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问:“那再然后呢?”
  “俞哥那儿有两间卧室,”常柏原说,“就他一个人住,另外那间以前是当书房用的。”
  “所以呢?”程毓配合着。
  “文辉来之前,俞哥就开始咳嗽,咳得特别厉害,”常柏原皱起眉,“我看他倒了两粒也不知道什么药,吃了之后不仅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我听着都害怕,怕他把肺给咳出来。”
  顿了几秒,常柏原又说:“人在咳嗽的时候真有可能咳出粉色的东西来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程毓瞪他,“你他妈说话有没有个重点,跟我这儿东拉西扯的,最近没说相声憋坏了吧。”
  “唉……”常柏原弯下腰,把脸埋到两只手掌里,“文辉去了就没给我好脸儿,好像俞哥那咳嗽是我传染的一样,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脾气呢。”
  “你想多了,最近忙婚礼太累了,”程毓说,“文辉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哎呀你不知道,”常柏原抱胸靠到椅子上,扭头看向外面,“林静我俩谈了那么久,那感觉我还不明白吗,他护俞哥就跟我护林静似的,一模一样。”
  “……”程毓的底气已经快耗光了,每个字都透着虚,“你,思维……太发散了。”
  “我也想是这样啊,但是你知道他俩说什么吗?”常柏原转向程毓,变得特别严肃,“文辉跟俞哥说‘下午你那屋有点热,要不然去我屋里躺会儿吧’。”
  “你听听你听听,”常柏原拍着桌子,五官拧在一起,“他就这么水灵灵搬到俞哥家里住去了,还有专门的房间,他去你家到我家不就跟咱们挤一张床吗。”
  程毓慢慢低下头用手扶住额头,脑子乱得像一锅稀粥,他不知道常柏原这个直性子的人知道了多少,先是惊诧梁文辉怎么就搬进了俞弘维的家,琢磨他俩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又怕常柏原怕他想不明白梁文辉,即使想明白了又不接受,从此以后就疏远了,也怕常柏原知道了他和项耕现在这种烂糟的局面再引起惊涛骇浪,还有俞弘维的咳嗽,看起来真的不像简单的气管炎。
  “到底哪件事是重点?”程毓问。
  “他俩是不是一起过上了?”常柏原看着一个虚无的点,“我和林静在一起前,想象中两个人就是这么过日子,简直太像了,不能不让我多想。”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程毓把手放到桌面上,“如果他俩是真的呢?”
  常柏原把胳膊撑在桌子上,用手托着额头,沉默了半天才说:“俞哥他不能生孩子啊,恐怕文辉他爸妈那关不好过,他们家几代单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妈多在意这件事,实在不行……实在不行那只能领养一个了。”
  悬着的心跌回胸口,程毓呼吸渐渐顺畅了起来:“那你怎么就非得俞哥生呢,那我还说文辉不能生孩子呢。”
  “打住!”常柏原做了个停下的手势,“你给我打住!我想象不了有一天我成了梁文辉的娘家人,我会疯的。”
  “诶……不对啊,”常柏原起身往院子里走,“半天我也没见项耕从仓库里出来,他别再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有,”程毓一阵慌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常柏原解释,“他……可能嫌咱俩吵,去别的房间休息了。”
  “哎哟,几天不见,我项耕弟弟对睡眠环境变这么挑剔了?”一路走过去,常柏原到每个窗口前都往里看一下,“还是去仓库里看看放心。”
  一直走到最边上能住人的那个房间,房门和窗户都开着,常柏原路过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的项耕。
  常柏原往屋里扫了一眼,枕头床单,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桌子上的水杯,倒插在塑料瓶里的勺子,床头的充电器,门口的两双鞋,都让他十分不解:“项耕你在这儿干嘛呢?”
  “原哥你来了,”项耕起身,笑了笑说,“我搬到这屋了。”
  常柏原回头看了会儿在墙根儿下摆弄铜钱草和稻苗的程毓,带着点茫然笑了一声:“哎呀……要说可真有意思,你们这都跟过家家似的,哥俩吵架啦?”
  “嗯,”项耕点头,“前些天闹了点矛盾。”
  “啊呀,还真吵架啦?”常柏原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动手了吗?”
  项耕没有任何犹豫:“动了。”
  铜钱草下面的小鱼不怎么游,趴在盆里装死,程毓看了一会儿没意思,走到院门口吹凉风。
  他们这个位置只能看见程毓被风吹起来的一小块衣角,常柏原压着笑把项耕推进了屋里:“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你说说怎么还打起来了呢,哥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动上手了这还了得,快跟我说说,我看看怎么给你们说和说和。”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项耕拉了把椅子让常柏原坐下,自己坐到床上,“可能总担心稻子长不好,怕产量低,他最近就一直比较焦虑,倒是也能理解。”
  “是不是你根本就没还手,他单方面打你的?”常柏原问。
  “他手劲儿不大,”项耕并拢双腿,垂着头抠手指,不时抬一下眼皮看向窗外,跟个受气包一样,“就是……打完不太愿意承认。”
  “这是哪学的花活儿,还搞职场霸凌!”常柏原冷笑了一声,“你等着,我给你讨公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