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裴宴离摩挲着她的细腰问:“这都叫凶?那你是没见过我凶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凶,你能不能只对别人凶,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我?”
  “裴太太,你的脸比煎饼果子还大,”裴宴离搂着女孩的双臂又紧了紧,“亲我一下。”
  俞棠捧起男人的脸,轻轻往那高挺的鼻梁上啄了一下,“那你算是答应了对不对?”
  裴宴离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微微仰脸,目光像被温柔浸润过的月光,牢牢落在她脸上,连眨眼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俞棠,你看着我。”
  “嗯,我看着呢。”
  “喜欢我么?”
  俞棠不明白裴宴离为什么突然会问这句话,她疑惑地抿着红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宴离又开口:“有没有喜欢到,想倒追我?”
  这话一出,俞棠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逆行而过。
  “第一次见面你就说我是女流氓,还把我丢到辅导员办公室里罚站,我怎么可能倒追你,我有病啊?”
  裴宴离纵容一笑,“你就是有病。”
  俞棠:?
  “连倒追对象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
  “我倒追谁了?莫名其妙,”俞棠不高兴了,从裴宴离的身上下来,“我吃饱了,我去刷牙睡觉。”
  “不吃龙虾了?给你点了。”
  “不吃了,牙缝都被怨气塞满了。”
  ……
  睡到半夜的时候,俞棠忽然惊醒。
  她骤然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虚无,脚下的地面软绵又陌生,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漂浮的云雾上,分不清方向,也摸不到边界。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棠棠。”
  俞棠回过头,看到妈妈就这么站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
  她一激动,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扑簌簌直往下掉。
  “妈妈!”
  “棠棠,听你爸爸说你结婚了,裴家的那个男孩子,对你好吗?”
  俞棠一时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是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对我很好,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温柔一笑,“棠棠,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俞棠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问:“我…不记得谁了?”
  几乎是在话落的同一瞬间,一辆红色的卡车撞入视线,直接从妈妈的身上压了过去。
  俞棠歇斯底里地张大嘴,她想呼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啊——!!”
  俞棠发出一声惨叫,猛地睁开眼睛。
  床尾的小夜灯泛着微弱的暖光,身边,裴宴离翻身坐了起来。
  他打开台灯坐起来,俯身拍了拍俞棠,“怎么了,做噩梦了?”
  梦里的妈妈有多真切,此刻的失落就有多锋利,俞棠捂住嘴想忍住哭声,可喉咙里的哽咽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挡不住,最后,她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断断续续的,惹得人一阵心疼,“我…我……我梦到我妈妈了……”
  眼泪打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连带着心脏都抽抽地疼,好像把积攒了许久的思念和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
  裴宴离把人抱坐到自己的腿上,掖了掖被子,紧紧包裹着她,“没事的,我在。”
  俞棠圈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像是秋日的细雨,没个尽头。
  裴宴离能感觉到她睫毛扫过他颈脖的皮肤的轻颤,还有那声被闷住的抽噎,像根软刺,轻轻扎在心上。
  不知道在男人的怀里哭了多久,他轻拍着俞棠的背问:“好点了吗?”
  俞棠难得的乖软,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我很久没有梦到我妈妈了,我最近很奇怪,脑子里总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裴宴离神色一紧,“什么事情?”
  俞棠没有回答,她咽了咽口水,从裴宴离怀里直起身,“我好像…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
  倏忽间,女孩的喉咙里像卡着团滚烫的棉絮,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来。
  下一秒,她抓着裴宴离的浴袍,不受控制地“呕”的一声。
  呕吐物喷了他一身。
  裴宴离:“……”
  第47章 地儿都给你腾好了,赶紧的
  第二天一早,俞棠睁开眼睛的时候,裴宴离还在睡梦中。
  酒店窗帘的遮光性很好,透不进一丝阳光。
  女孩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打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
  此刻,喉咙里卡着的酸腥气早已散去,昨天半夜吐在裴宴离身上的愧疚感涌来,俞棠挪着身子凑近他,乖巧地将下巴枕在他的胸口。
  她就这么凝视着他。
  这男人连睡着时都有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俊朗,像幅没干透的素描,利落又带着点朦胧的温柔。
  忽然,裴宴离半睁开眼睛,大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裴太太一大早的撒娇,是想干什么?”
  俞棠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昨天晚上我吐了你一身,你怎么没生气啊?”
  “是你说的,不喜欢我凶你。”
  昨晚裴宴离伺候俞棠洗脸漱口,等他换下衣服洗完澡出来,俞棠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这只没良心的小东西差点气得他背过气去。
  俞棠巧笑嫣然,往男人的身上爬了爬,小手扒拉着他的肩膀,“裴学长忽然这么善解人意,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裴学长不是对谁都温柔的,”裴宴离轻抚着她的长发问,“你还没有告诉我,昨晚梦到你妈妈怎么了?”
  俞棠不知道裴宴离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不过她还是吸了吸鼻子,老实回答:“我梦到我妈妈跟我说话,她问我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他了,我觉得有点莫名,不知道这个‘他’指的到底是谁。”
  裴宴离薄唇微勾,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比漫天星子还要璀璨耀眼。
  须臾,薄唇开启,“裴太太,你…有外遇了?”
  “去你的!后来我又梦见那辆撞到我们的红色卡车,吓得大哭,我都难受死了,你还有心情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裴宴离捏了捏她的下巴,“没有外遇,那就是过去有很喜欢的男人?”
  提到这个,忽然间,俞棠想起之前回裴宅吃饭,帮佣吴妈话里有话。
  俞棠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对了裴宴离,你是不是有白月光啊?”
  裴宴离穿过她长发的手指顿住,随即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百思不得其解,像你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极品女人得不到,为什么会答应这种无聊的联姻,又不是旧社会的产物。”
  俞棠趴在床上,支起上半身,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抓住了裴宴离的大掌,“所以啊,按照我平时看电视剧的分析,你一定是有白月光,爱而不得,所以娶哪个女人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我猜得对不对?”
  裴宴离回握着俞棠的手问:“如果我有白月光呢,怎么办,你吃醋吗?”
  俞棠笑着摇头,“不会啊,如果真有的话,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对高品质女性特别感兴趣,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甩了你,那过程一定特别精彩。”
  女孩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裴宴离周围气压骤然低了下来,落在人身上那道目光灼热得烫人。
  “俞棠,我突然发现奥拉西坦挺适合你的。”
  俞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是什么啊?”
  “你的药理学都学到直肠里,直接排泄出去了?”裴宴离放开她的手坐了起来,“奥拉西坦,可以促进脑代谢,提高大脑中ATP/ADP的比值,使大脑中蛋白质和核酸的合成增加。”
  “也就是说…适合治疗血管性痴呆,中老年痴呆。”
  俞棠抄起手边的枕头就往男人身上砸,“你滚蛋!”
  ……
  没过多久,两人洗漱完毕,到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虽说此时已入秋,但江城的天气依然很热。
  俞棠拿着餐盘流连于各个菜品前,她今天穿着一件大领口的娃娃衫,露出了修长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只是白皙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都是红艳艳的吻痕,不少酒店工作人员和顾客都明里暗里的对她侧目,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把眼神移开。
  俞棠被看得都快疯了,她从来没有化妆的习惯,也不会带粉饼粉底液之类可以遮瑕的化妆品。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却半点儿都遮不住那点点红印。
  不行,一会儿吃完早饭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衣服,买件高领的衬衫,一定要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时,裴宴离从身后环着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东西,想吃什么,我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