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金龙一声咆哮,已和钩蛇缠斗在了一处!为了不落下风,路情使出了七成灵力驭使灵兽,使得金龙的身形比七丈的钩蛇还要巨猛!
  两条神兽的身体紧紧相绞,与修士打斗不同,此刻的搏斗全然是野兽间本能的撕咬搏命,巨硕的身体滚动过的地方树木轰然断裂,响动震耳欲聋。原本想上前帮忙的弟子被这样凶残宏大的场面震慑,竟是无从下手。
  而被金龙驮在背上的凌惊鸿更是处在风暴中心,烈如刀割的劲风从脸上刮过,猛烈的撞击几乎让人站不住脚。钩蛇一个摆尾,趁着挣出空隙的一瞬间,钩尾扬起,青红带毒的钩子猛然下坠,狠刺进了龙腹中!龙为灵器所幻化,虽无痛觉,但被刺中之处立时霍开了一块缺口。
  路情目光一凛,正要分出灵力去补,却有一股强劲灵力自凌惊鸿体内涌出,附在金龙体外,顿时形成了一副玄色铠甲,与巫蛊阴黑之气不同,夔门玄色正气凛然,玄中带赤,灵力极正。
  果然,有了玄甲的金龙力量激增,一声龙啸响彻云霄,集聚在头顶酝酿已久的雷云蠢蠢欲动,闪电划破云层,近得就像在眼前一般。就是现在!
  凌惊鸿默念法咒,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没办法像云守仙君一样随心所欲地引雷,但路情的金龙现身必有风雷相伴,给他提供了绝佳的条件。在夔门弟子振奋的注视下,凌惊鸿五指朝天,
  “轰隆————”
  乌云间电光雷动,一道白紫电光劈开了云层,不像自然落雨前的一闪即逝,电光顺势而下,如有实质般被凝结在了凌惊鸿掌心,灼目白练滋滋作响,映得他面孔玉光大盛,灿若神人。
  实则凌惊鸿因分出部分灵力为金龙做了铠甲,跟上路情深厚的灵力已实属勉强,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为自己防护,掌心不断传来被电流灼伤的痛楚,但他无暇顾及,又一道口诀念出,身形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这正是路情曾在云角镇使用过的隐天遁地决,身为夔门家主,对本门自创法术的使用,凌惊鸿比起路情只高不低。
  钩蛇此刻被金龙死死缠住,部分龙体已深深嵌入了巨蛇的身体使其动弹不得,七寸命门暴露在外。凌惊鸿耳畔劲风呼呼刮过,他咬紧牙关,整个身体如一柄利剑精准地闪现,刺入!
  穿云裂石般的雷鸣过后,电光在钩蛇的心脏部位不断涨开,黑烟血雨喷薄如漫天大雨,凌惊鸿头顶的芙蓉巧回春霎时被浇熄,斜刺里又一柄仙剑飞出,凌归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凌惊鸿带着他躲开了铺天盖地的血雨。
  就在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战灵忽然跳到下属的剑上,反手将自己的重剑掷了出去!
  “路情小心!”一直紧盯着圣灵门动静的肖蜜大喝一声,身体先于意识,手中仙剑应声而出冲向了战灵!噬魂大剑几乎与碧霄剑同时出手,路情轻轻一跃便躲开了,噬魂大剑倒也不是冲她去的,而是直直飞向钩蛇处,瞬间将葬身远古蛇腹的冤魂吞噬了个干净。
  战灵一个翻身,足尖发力将碧霄剑踢回给了肖蜜,她右手一扬,噬魂剑又飞回她手中,发出了一阵状似餍足的蜂鸣。
  第二十章
  刚刚战胜强敌众人尚自心有余悸,眼见圣灵门这般坐收渔翁之利,都忍不住暗暗唾弃不齿。
  凌惊鸿收回落在路情身上的目光,一边任由凌归云包扎伤口,一边不屑冷笑道:“朝廷当真是人才济济,不仅时时处处捡漏,还容忍修炼噬魂剑这种邪魔外道,真不知你和巫教妖人有什么分别?”
  此时的凌惊鸿虽然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形容却并不狼狈,挺拔如玉山的身姿傲立在夔门弟子中,一尊玉面罗刹般摄人心魄,任谁看了也忍不住为之倾心。
  战灵自从见他与路情在一处,心里时时憋着一股无名火,此时听他如此讽刺,竟也不愿对他发作,只是拿着一块织锦帕子擦拭着刀身,懒懒掀起眼皮看着他:“下次再敢对本公主口出狂言,我就当你夔门对朝廷不满,意图谋反。”
  “哈,”不等她说完,凌惊鸿一声冷笑,“你当我会怕你?”
  “行了。”凌归云看着他,凤眸里略带警告之意,“要以大局为重。”
  肖蜜没心情听他们吵嚷,径直跑到路情身边,看着她收回发冠束起长发。
  “你没事吧?”
  “没事。”对上肖蜜含着关切的杏眸,路情的心头一松,神情柔和了几分。
  “我听周望仙说这钩蛇本是山涧水中之物,巫教居然控制了它做看门狗,这条路还真是凶险啊。”肖蜜看着路情,脸上并没有太轻松。
  “有我在。”路情的这句话让走过来的曹彦脚步一顿,他脸色古怪地上下打量着路情,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本人。“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必了。”路情摇了摇头,前路凶险难测,还是尽快赶路为好。
  这次御剑飞行,路情主动揽了肖蜜在她的有情剑上,看着前头翩然翻飞的白袍绿衫,缀在最后的凌惊鸿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周围的夔门弟子听了以为还小家主惦记着和仙君比试的事暗自不服,只有凌归云知晓他的心思。
  凌大小姐与凌惊鸿并排御剑,这时靠近他身边,幸灾乐祸地嘻笑道:“是不是很羡慕呀?”
  “一边去!”凌惊鸿恶声恶气瞪了凌大小姐一眼,顿了顿才又欲盖弥彰道:“我是看看她的修为有没有精进。”
  “啊?还要精进啊?”旁边一个弟子听见家主的话想也不想地接茬道:“仙君再进一层不就成仙了吗?”
  “可不是,”凌大小姐挤眉弄眼道:“成了仙以后某些人就更加可望不可及,想看也看不着了。”
  夔门弟子的嘻笑声此起彼伏,引得其他门派弟子回头看来,凌惊鸿在与路情略带疑惑的目光相触时,一张白玉般的俊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下血来。他羞愤之下一脚掀翻了凌归云的仙剑,半空中只余下凌大小姐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战后,众人平安前行了半日,夜色降临之时,为求稳妥选择在一条小溪边打坐休息。随着日光斜移,雾气愈加浓重,好在只是没有毒的普通雾。被阵法阻隔在外的白烟起伏飘渺,若不是身处险境,真要生出几分怪异的美感。
  明月缺了又圆,深色天幕中圆月高照,清辉如旧,月下一白衣人举头望月,殊不知自己落在旁人眼中是比月色更能吸引目光的绝色。
  肖蜜嘴里叼着一根草,托着腮,目光寸步不移地定在路情的背影上,比起另一端遮遮掩掩的凌惊鸿大胆得多。看着以清冷月色为血,青城山石为骨玉质天成的妙人,心中暗暗赞叹一万遍尤嫌不够。
  “仙君...”周尺素鼓起勇气走向路情,在她回过头面无表情看向自己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立时忘了个干净,素来待人落落大方的周尺素不由紧张起来,“您,您身子无碍吧?”
  “没事。”路情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无缘无故问起自己的身体,但大约猜到对方是好意,想了想又补了一声谢谢。
  周尺素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想要请路情节哀顺变,又觉得贸贸然提起此事只会徒增伤感,心思转了几转,又问道“待南疆事了,想来仙君所追求的便只剩飞升成仙了吧?”
  肖蜜耳朵尖的很,她听见周尺素这样问,不由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路情会如何回答。
  这也是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头的问题。路情能力非凡,待杀了大巫替玉尘子师父报了仇,她就再也了无牵挂,到时飞升成仙不在话下。只是她性子冷淡又不谙世事,到了神仙境内要如何同旁人交际?当了神仙却落得孤身一人,岂不可惜?
  不合时宜的思绪把自己给想难受了,肖蜜连忙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恼人的情绪驱走,这时只听路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成仙非我所愿,我所求...不在此。”
  肖蜜闻言腾地站了起来,周望仙清风奇怪地看向她,“你干嘛?吃错药了?”
  肖蜜正想说话,这时候外围负责警戒的弟子急急跑来,面如土色的样子活像见了鬼,“虫子,好多虫子!还有蛇...”
  “啊?”肖蜜闻言头皮一炸,她平日自诩上天入地无所畏惧,却独独害怕虫子,以虫足的数量为标准,脚越多杀伤力越大。她咽了口唾沫,一把拽住那弟子,声音哆哆嗦嗦的:“有蜈蚣没有?”
  “有...还特别大!”
  “告辞!”肖蜜果断一抱拳,十分不讲义气地准备跑路。
  “你站住,”周望仙好笑地拉住她,“有仙君在此,还会让区区小虫子伤了你?”
  “不是啊大哥...那东西不伤人可它恶心人啊。”肖蜜欲哭无泪地瞄了一眼走近的路情,见她脸上浮出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实际这东西不仅恶心人还伤人,大片密密匝匝的虫蛇蝎蚁正在向仙门弟子休憩的地方靠近,外围虽然有阵法禁制抵挡,但那些虫蛇无穷无尽的一般,同巫教任何东西一样,它们个个身带剧毒,被某种命令驱使,前赴后继地撞击着散发着光芒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