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原明礼叹出更长一口气:
  “那还要你有什么用呢,1230号,帝国造就你,是为了让你庇护帝国,不是为了让你把帝国当成玩具,不要忘了你的本源任务。”
  霍世禛眼中划过意味不明的光辉,缓缓回答:
  “我相当了解这一点,所以带他过来见您。”
  他看着眼前的屏幕——在表示大脑的区域,有着微弱被标记的痕迹:
  “如报告所言,莉莉丝入侵了他的深层意识,并制造了一场引诱他去某个地方的梦境——那个地方,虽然明确指向是某个山村,但实质应该是附甘区,山村是幌子罢了。”
  “你在开玩笑?”
  原明礼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定了这一点:
  “就算是他曾经进入过拟真世界,被莉莉丝植入印记,但莉莉丝只能在拟真游戏内影响体验者的思维意识,可还没神通广大到隔空投放梦境,除非——”
  “有更高级别的系统侵入,激活了这个印记,但那就更不可思议,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只能是莉莉丝的创造者,甚至是x的创造者。”
  “但x代表着未知数,并且如寓意一样,是迄今为止连名字都无从知晓的存在,现在你告诉我,它会因为一张照片就轻而易举的显露原形,不觉得可笑吗,显得过去许多年的努力,连带着为之奋斗的人,都愚蠢至极。”
  “不愚蠢何必造就我出现。”
  霍世禛对此倒是接受程度良好,甚至还主动劝说,让她放下同为人类的荣誉感,不要觉得这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虽然劝说的内容,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嘲讽:
  “血缘关系本就是自然生物最不能割舍的情感牵连,您不是也有诸如此类的举措,没必要否定鄙夷。”
  原明礼显然是真的把劝说当成嘲讽,有些恼怒,又有些冰凉,甚至还夹杂着一点怨恨的看向霍世禛,最后却全归于意味不明的冷笑,说:
  “你确定小林同学和X的创造者存在血缘关系?”
  她直接点明了霍世禛的猜测,后者也没否认,颔首道:
  “显而易见。”
  原明礼说:
  “但你不打算把小林同学交出去。”
  霍世禛感到有些无聊了,人类就是喜欢问一些答案心知肚明的问题,他的母亲也完全不例外。
  但还是要明确的给出回答:
  “是。”
  原明礼闭眼沉默半晌,睁开眼后,就说:
  “无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身为当事人,有知晓一切的权利。”
  “我也不觉得需要隐瞒。”
  在这一点上,霍世禛持相同态度。
  ——那你还要多此一举让人昏迷干什么?
  在原明礼沉默的注视中,霍世禛说:
  “接入最高权限,彻底覆盖印记。”
  原明礼皱眉:
  “系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所以是为了帝国着想——”
  霍世禛对此早就想好应对回答,顶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慢慢的,势在必得的说:
  “才必须接入最高权限,难道您想被捷足先登?”
  第130章 坦诚相待
  有关给予林观棠最高系统权限这件事,原明礼并没有答应霍世禛的要求。
  既觉得为时过早,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也是因为凭她一己之力做不到。
  诃息的三级权限,一级所有新生默认开通,霍世禛更是可以随意支配名额,二级就已经严格许多,必须要有一些优秀事迹,且需要一个主推荐人和两个保证人,才能赋予权限。
  三级权限,就必须通过校方面试与指定考核项目,多方确认无异议才能给予。
  至于所谓最高级别的权限,如果是霍世禛所期望的那种,那是需要帝国同意才行,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被通过。
  就算原明礼是系统主要开发参与人员,也没这个资格,直接把二级权限提到最高权限,无异白日做梦。
  霍世禛也相当了解这一点,所以退而求其次,他选择另外一种曲折的做法。
  ——那就是让林观棠成为自己的系统紧急备选人。
  同样能够满足自己的要求,并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甚至林观棠本人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并且只需要原明礼一个人辅助进行就可以了。
  原明礼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心中划过一声叹息。
  ***
  蛇。
  林观棠又梦到了那条蛇——
  已经死去的,血肉早已风干消散的庞大蛇骨。
  在死去的世界中,庞大巍峨的白色蛇骨是世界生命的最后遗体。
  从黄沙覆盖的地面一直盘旋到天际,又从云端垂下蛇首,空洞的眼孔与大张的蛇口正对着林观棠,像是游刃有余的戏弄,威风凛凛的炫耀,杀气十足的捕猎……
  也像是最后的悲鸣撕咬。
  总之是叫林观棠对视时间一长,就有种下一秒会被整个吞掉的惊惧。
  不过蛇骨就只是蛇骨,也许它活着的时候吃掉一个完整的人不成问题,但枯骨形态再怎么威风凛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骇人的标本。
  又但是,那也并不影响林观棠为它的巨大磅礴而再次震撼。
  并有种奇异的伴生依偎,虚无的世界,只有黄沙,枯骨,和自己,总不能和沙子共情吧。
  林观棠想,这条蛇如果是活的,那说不一定也会因为不想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孤独的活物,而选择和自己共生,而不是把自己吃掉。
  不知是否是一种心灵感应,在这一切都归于虚无,连风都不复存在的寂静世界,林观棠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上手腕,让他不得不低头去看。
  竟然是一条银白的小蛇缠绕在手腕上,蛇头延伸在掌心,然后抬起来和林观棠对视着,还时不时的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真是心有所想就会实现?
  林观棠一时心动,忍不住就把手举到面前,让竖起来的蛇头和自己的眼睛平视着,连波光粼粼的蛇鳞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蛇打招呼,轻声细语的说:“你好呀,小蛇。”
  蛇也和他打招呼,吐了吐蛇信子,忽然一跃而起,照着林观棠额头咬了过来。
  喂——!
  林观棠猛地坐起,下意识伸手去捂被咬的地方,犹然感觉被咬的疼痛,但摸来摸去,额头光滑,连个痘痘也没有,更没臆想中的牙印。
  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忿忿,想起来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果然是冷血动物,自己这么友好的打招呼,结果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咬过来。
  “怎么?”
  旁边有人说话,林观棠看过去,就见霍世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处理什么事务,被他突然坐起来的动作吸引过来视线,开口问:
  “又做了噩梦?”
  虽然是疑问句,表达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观棠点点头,感觉有些喉咙干,闷声咳了一下,还有些没太清醒的回答:
  “梦到被蛇咬了。”
  声音带着些久睡的喑哑,霍世禛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他,并随口解梦:
  “好预兆,说明你将获得大笔财富。”
  林观棠掀开被子,在床上磨蹭两下,坐到床边,一边伸手接过水杯,一边虚心求问:
  “有多大?”
  霍世禛沉思片刻,煞有介事的说:
  “富可敌国。”
  那可真是大到没边了。
  富可敌国哎,想想都开心。
  林观棠忍不住露出可乐的表情,握着杯子的手晃动起来,于是连带着杯子里的水,也跟着泛起涟漪。
  等喝完水,将杯子放稳到桌子上,林观棠又好像是第一次看霍世禛一样,仔仔细细的去打量,去观察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霍世禛对他直白的打量不以为意,但最终也没顶住这种注视,有些无奈的抬眼看向他。
  林观棠这才好奇的说:
  “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他双手交握搭在身前,收敛表情,不等霍世禛回答这个问题,就又接着说:
  “为什么疗养院只有病人没有医生?”
  霍世禛眼眸平静无波,只是单纯的对视。
  在这种对视中,林观棠一句句的问:
  “为什么给我换上病号服,我得了什么病?生病的不该是你的母亲吗,但她看起来不像是多年疾病缠身的样子。”
  “为什么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我会耳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人会一秒钟沉睡?”
  “为什么人会做光怪陆离的梦?”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真的是你母亲吗?”
  ……
  不大不小的声音响彻在苍白的房间里,一句句的问话如流水送出。
  问题不是全都没有答案,但全部说出来,只不过是表达林观棠并没有被那临时做出来的合欢假象所蒙蔽,而是从一开始就察觉所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