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林观棠原地愣了一会儿,喃喃道:
  “所以我没有猜错,他和赛车场的那两个人有关系——可是他们之间好像毫无交集,而且既然是同伴,总是有联系,就算不能完全连根拔起,难道不能连带着获取同伴的信息,然后给予致命的打击么。”
  如果可行的话——肯定早就行之有效了,这又不是什么很难联想的事情,甚至是最基本的串联思绪,可是霍世禛却十分肯定的说“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事情真相或许相当复杂,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同伴,倒不如说是——”
  霍世禛手指在玻璃桌上来回点了点,然后才缓缓说道:
  “信奉同一理念的同路之人,踏上同一条路就是同伴,而一旦从道路上离开,无论主动或者被动,都会被迅速切割关系,将其剔除同伴的行列之外。”
  “无名无姓的底层人员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取得代号的成员,如果无法及时找到能够庇护他们的地方,将很快迎来死亡的结局,甚至掌握关键信息的某些成员,就算是被捕入狱,也逃不过被追杀的宿命。”
  竟然如此残忍……
  林观棠坐直了身体,静默片刻后,才轻声开口询问了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
  “他们信奉的是什么理念?”
  能够将一群不同方向的人聚拢在一起,难道又是什么信奉邪神的教会?
  除了这个,林观棠想不出更多。
  第69章 一个承诺
  “我们仍在大雾之下,我们仍处末世之中,为复原希望与永恒自由,我将奉献我的所有,直至生命尽头,希望的冠冕上刻写着我的名姓,由我托举而起,为被束缚的灵魂恩赐自由的荣光。”
  林观棠跪坐在黑暗中,仰头望着被光辉笼罩的人影,一时神情恍惚,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只是分不清蛊惑人心的,究竟是冠冕堂皇的词语,还是低沉悠扬的声音,又或者是说话的人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在沉寂到仿佛静止的空间中,林观棠忽然伸手朝旁边的玻璃桌按去,一阵细微的杯盏碰撞声音响起,夹杂着他抽气的声音。
  幽深静谧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倒也不是林观棠想破坏氛围,主要是他在地毯上蜷曲时间太长导致双腿发麻,实在忍不下去。
  踉跄了好几下,他才爬到旁边的沙发上舒展双腿,渐渐缓了过来。
  中途一边按揉发麻的地方,一边又思索霍世禛说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单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什么很有崇高理想的组织宣传口号——但想想看终伟兆这样的人竟然是组织高层,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林观棠再有什么好印象了。
  其实也很正常,能把不同的人聚集起来,无论实际上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总是要有个高大上的目标,不然也不会吸引人加入。
  不过说什么“仍处末世之中”,就有些令人费解。
  如果自己理解的没错,所谓的末世说的应该是百年前分离新旧纪元的危难,但那是百年前就宣布结束的末日,就算是末世结束时候才出生的人,还能存活到现在的也寥寥无几,现如今更多的人甚至都不记得百年前的末世,譬如林观棠自己,对末世的印象已经是历史事件了。
  又或者组织成员都是和终伟兆一样年纪的人,对末世还有着鲜明的印象,并且仍然处于末世的阴影之下,对新纪元的接受度不高,所以还幻想着仍处于末世之中。
  那这个组织老龄化有点严重啊。
  林观棠若有所思的讲:
  “难道这还是一个已经绵延上百年的组织?”
  霍世禛随口回答:
  “或许,在没把他们连根拔起之前,谁也不知道它的全貌到底是什么。”
  林观棠:……
  刚才还说不可能连根拔起,确定不是说来敷衍我的话吗?
  林观棠怀疑的看向他,决定直白一点问:
  “那你知道的都有什么?”
  还真是理直气壮索要资料的语气啊。
  难道是因为临时标记的副作用,让林观棠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无间,无论问什么自己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
  霍世禛有些好笑的看向他,朝他招了招手,林观棠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要靠近一点讲?难道牵涉到什么很机密的事情不能大声说让其他人知晓吗,可是这个屋子里又没有其他人存在。
  总不能有窃听器之类的装备……应该不会有吧?
  林观棠忽然不确定,思索几秒钟后,他决定暂且配合霍世禛的动作,朝着他慢慢的挪了过去,做好倾听的准备。
  然后就听霍世禛说:
  “相关资料浩如烟海,我如果全都告诉你,说上三天三夜也绝不可能讲完,比起来这个,你确定要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冒着你自己以及周围之人会被牵连的风险,将封印着灾厄的盒子打开吗?”
  他朝着林观棠伸出手,手掌中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个竖长盒子。
  仿佛这就是所谓封印者灾厄的盒子。
  林观棠低头看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如果灾厄已经遍布的到处都是,并且危害到别人,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只能帮一点忙也好,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害。”
  他一边说出自己的回答,一边把盒子打开——
  甚至已经做好会被什么可怕东西惊吓到的准备,但盒子里面静静躺在雪白衬布上的东西,是先前在香雾别墅里被他当成碰瓷工具送出去的那条项链。
  林观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看着霍世禛把项链整个取出来,示意他往前来的更近一些,才好帮他带上去——那看来就是他的那一条了,竟然还记得送还回来,而且这么快速,倒是出乎预料。
  不过,他不记得昨天离开香雾别墅的时候,霍世禛有和其他人交接什么东西。
  难道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已经有人来过了?还是霍世禛去了中央军校一趟?
  林观棠思索着又往前探了探上半身,以方便霍世禛接下来的动作,但他思考的太过深入,并没察觉近乎半个身躯都悬空在霍世禛的胸膛上面。
  霍世禛倒是察觉到了,但不打算开口提醒,很是流畅的帮他带上这条项链,又仿佛意有所指的说:
  “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观棠浑身一僵,生出无比尴尬的心情,因为他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
  随后生出一种类似于恼羞成怒的心情——
  故意的吧!
  他都差不多已经忘掉自己竟然主动要求人来标记自己的事情,结果现在又非要提醒他想起来,是很想看他出糗吗。
  林观棠抬头对他怒目而视,企图质问霍世禛用意何在,但抬头之后就被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近?!
  林观棠这才后知后觉眼下的状态有那么一点诡异,似乎远超过一般社交距离。
  只是他想要撤退的时候,手下一软,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整个趴了下去,下巴撞在肩膀的位置上,这下更是距离无间。
  无论是冰凉的温度,还是壮阔的肌肉感觉都是如此的鲜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感慨霍世禛怎么能体寒到这种程度,隔着两层布料还能有寒气渗出,还是该感慨好像身材还挺不错的,触感是紧密的肌肉而不是硌人的骨骼或者软趴趴的皮/肉……
  现在似乎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林观棠伸手按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正打算赶紧起来说抱歉,就听到霍世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霍世禛倒是对他的投怀送抱没什么抵触心理。
  垂眸看了一眼,略作思索后,就非常自然的伸手搭在了林观棠的脊背上,沿着凸起的脊椎抚摸,隔着绵软的衣料,感受到灵活的脊椎游动,像是不甘受控制的猫。
  “我无法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那么,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你发现什么,需要什么,询问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期望,给予你想要的答案。”
  然后林观棠就像是被安抚的猫一样不再动弹,又好像是没支撑的力气一样完全俯趴下去,只有温热的气息一股一股的顺着发丝吹拂到脖颈处,传递出丝丝缕缕的痒意。
  保持着安静的姿态趴了一会儿后,林观棠侧了侧脸,仰起头看向他,试探着说:
  “这是承诺?如果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呢。”
  霍世禛低头,对视上他跃跃欲试的目光——说是担忧会问不该问的问题,但眼睛却坦然表露着并不会为此有投鼠忌器的顾虑,反倒是喜悦得到这种意料之外的承诺,甚至已经想到了要如何利用这新鲜出炉的承诺。
  眼睛是心灵之窗——这句话看来并非只是一种比喻。
  霍世禛伸手轻轻按在他的眼角眉梢,略微向下一动,明亮的蓝色眼眸就飞速的眨动起来,随后干脆直接闭合,只睁着另外一只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