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挑着买了些别的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他还在这边买东西,苏长寻已经自己摸索到了他们村子里,此刻都坐在家里喝茶了。
  苏长寻跟君郁是旧识,还教过君秋澜,人家主动上门了,宋熙容肯定也要出面招待的。
  只是家里两个男人都不在家,宋熙容更是着急,万一儿子突然回来,被碰上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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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
  第29章 先生
  苏长寻在边城待了十年了, 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
  朝堂上的风云,即便是他只听了一些空穴来风的消息,他也能推算出一个大概。
  君秋澜这小太子, 他之前看着就挺聪明的。
  如今也落到这个地步。
  聪明人没有好下场,那就只能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出了问题。
  这废太子一家, 来到边城之后,他就收到消息了。
  没管。
  在这个地方, 如果不能靠自己站起来,如果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谁拉拔都没用。
  别谈什么雪中送炭,若是自己走不出这片雪海,外人送的那点炭, 又能烧几日?
  不管是被牵连还是自己犯事被流放过来的富贵人, 十个里面能活下来三个就不错了。
  索性,这一家人都是有骨气和毅力的,从皇亲贵胄流放到边城艰苦求生, 居然很快就适应下来了。
  那日,他主动在君郁面前露脸, 也是为了探个虚实。
  因为他有一件事情, 一直没想明白。
  这君郁也是有文人风骨的, 能屈身去给人写信赚几个铜钱, 家里没有了环绕的奴仆,却被母女俩打整得很妥当,还带领邻居一起做起了小生意, 和村里的关系也处得不错。
  但是君秋澜这个废太子呢?这里面似乎看不见君秋澜的身影。
  他有耳闻,说这个废太子一蹶不振,整日里待在家里, 颓丧不愿出门。
  不,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君秋澜是这种人,大概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哪怕是侥幸活到边城,也该是行尸走肉。
  可他收到的消息,他们一家刚到边城的那几日,君秋澜就跟他爹满城跑,为了个安定的住所,急切地去找工作,还去搬了几天的麻袋,做苦力。
  没道理在安顿下来之后,反而一蹶不振了。
  刚好前几天有人在君郁摊子上买了一把折扇送给他,他一眼就认出那不是君郁的手笔,却又带着几分他的神韵。
  不消多想,肯定是君秋澜的手笔。
  当年他圣眷正浓,教过小太子一段时间,画画,也只是闲暇的时候指点过几句。
  这就很有意思了。
  一个人,别的能作假,能伪装,但笔触下的情感不会。
  那把扇子上的青松,明明就充满了向死而生的希望。
  昨日,他又听到小郡主去将军府做丫头的事情。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呢。
  他知道君郁又去摆摊了,今天就是想来见见君秋澜。
  结果没想到,君秋澜不在家。
  只有宋熙容一个妇人在隔壁,他也不好进屋,只在院子里喝了一碗粗茶。
  也是有趣,这粗茶与这边城的粗茶可不是一回事。
  流放到边城,刚开始还只能老老实实去做苦力,结果很快就安顿下来了不说,这粗茶也绝对不是边城能有的品种。
  他能看出来,宋熙容似乎有些紧张。
  这就奇怪了?
  这君秋澜到底做什么了,还得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宋熙容:“苏先生,我已经差人去城里通知郁哥了,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苏长寻颔首,“今天主要是来看看我那小徒儿。”
  “澜儿今日也算是难得出门,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兴许是去了林子里打猎?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宋熙容急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苏先生,家中只有我一妇人在家,不如先生去村里走走,我们村的风光还是不错的,说不定先生能有吟诗作对的雅兴?待郁哥回来,他也能陪先生聊上几句。”
  就差没有直接说赶人了。
  苏长寻更觉得有趣了,不过人言可畏,他一个外男确实不太适合跟宋熙容单独相处,索性他还是走出了院子,去村里看看。
  这村子自然是好的,自然风光先不论,主要是这村子离城里不远,够安全。
  有趣得很。
  这边官府是什么尿性,这样那样不必言说的规则,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些流放过来的犯人,除了要去服役的,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优先安排到最危险的村庄。
  说句很不人道的话,管你是不是被冤枉被牵连的,原本就是流放犯人,越是靠近边境的地方就越危险,死了也不足为惜,没死就好好活着种地。
  要说这边城的本地人,让他们往上数几代人,多的是被流放,在这里安顿且活下来的。
  君秋澜是如何在那么短时间内,把家人安排到这么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村子里的呢?
  不可思议。
  他听到的消息是君秋澜连续做了两三日的苦力,突然就给家里把房子安排上了,隔壁的几位妇人,也是他们一起安顿的。
  拿什么安顿的?故交暗中接济了?
  又是谁不在意这一家的身份,谁敢在这个风头上接济废太子呢?
  苏长寻悠哉游哉,这样有趣的事情,他是越来越想弄清楚了。
  君郁这边收到宋熙容派人来报的信,连忙收拾了东西往回走。
  他们打算明日去拜访苏长寻,这苏长寻却主动找上门来了,这一点有些怪异。
  “夫人,苏先生呢?”君郁的气都没喘匀。
  宋熙容:“我打发他去村里逛逛,毕竟家里只有我一个妇人,不方便招待。”
  君郁松了口气,“那苏先生有没有说过来干什么?”
  “他就说想过来看看澜儿。”宋熙容也稍微有些不理解。
  自从上次君郁碰到苏长寻之后,两人之间简单交流过后,也表达了彼此亲近的意思。
  后来说去拜访苏长寻,但因为儿子那边的空闲时间确实不多,也就耽搁了。
  这苏长寻早不来晚不来,在婉儿去了将军府之后过来?
  苏长寻当年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壮举,君郁可没少听。
  为官十一年,政绩都不需要多说,就连那皇帝都要破格提升他为丞相,想传一段君臣佳话,这人的智谋,可真不是普通人能随便揣测的。
  君郁从前跟苏长寻也只有一些文人层面的君子之交,算不得交情有多深厚。
  “他问起澜儿,你怎么说的?”
  大部分人都觉得君秋澜日日不出门,颓丧在家,偶尔出门也表现得阴鸷疏远,与村里人都不熟。
  “我说澜儿出门了。”宋熙容叹了口气。
  毕竟有师徒的情分在,澜儿再怎么说,都得要出门迎客的,可如今澜儿去了另一个世界,只能说他出门了。
  怕的就是澜儿突然回来,和苏长寻撞上了。
  到时候要怎么解释君秋澜在家里却不愿意出来见一见曾经的老师呢?
  夫妻两人还在商量着,苏长寻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儿,又回来了。
  刚到门口。
  “苏先生。”君郁赶紧迎了过去,“实在是抱歉,澜儿今日出门了,还没有回来,不若我请苏先生去城里的酒馆喝一杯。”
  苏长寻刚想点头,就看见君秋澜从屋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他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君秋澜买了东西就回来了,他还惦记着要给颜景写一幅祝寿的字画,就想着回来再写,顺便还能请教一下爹。
  他从前可没有什么机会给人写祝寿的字画,谁能让太子写这个呢?
  可是他刚到家,就听见了父亲说话的声音。
  一看时间,还不到父亲平时回来的时间,心下一沉,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赶紧冲了出来,根本没听清父亲说了什么。
  结果没想到,看到了苏先生在他们小院门口站着。
  “苏先生,您怎么过来了?”君秋澜一秒镇定:“学生与父亲还商量着明日上门拜访,快请进。”
  苏长寻似笑非笑。
  君郁大气都不敢出,他可是知道这个人有多聪明的,曾经连上位者的心思,他都能猜得透透的。
  从前他和夫人没有像其他皇子的父母那般为自己的儿子造势,没有去接触朝臣名,甚至都没有过多接触过儿子,这就是苏长寻跟他一起钓鱼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提过一嘴。
  苏长寻假装看不见夫妻俩的紧张,也没提自己已经到了一会儿,更没说刚才这对父母都一口咬定他不在家。
  谜题越来越有趣了呢。
  “也无事,今日得闲,过来看看小徒儿。”
  他教君秋澜的时候,君秋澜刚当上太子,也就教了不到一年,后来朝堂上风云翻涌,他自顾不暇,算是棋差一招,落得个只流放没砍头,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