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仇富了。
  林亦有点词穷,懒得跟富二代争了,直接抛出总结陈词:反正你不该买,干嘛啊,不年不节给别人花这么一大笔钱,钱揣兜里烧得慌吗?真的,你以后别这样了。
  只有林亦自己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在说:你不要喜欢我了,做了二十年的兄弟,继续做兄弟不好吗?
  尽管陈砚川指定听不出这些潜台词就是了。
  陈砚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不说话,久到林亦都以为他睡着了。
  算了,就这么着吧,游戏机买都买了。
  至于沟通,本来就是聊不开的事情,再聊也是一些车轱辘话,没必要。
  林亦如此劝自己,别去较这个真,较真影响兄弟感情。
  正当林亦准备继续数羊催眠的时候,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陈砚川翻了个身,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有温度。
  林亦由此确认陈砚川现在是面朝自己这边的。
  说不上为什么,林亦的心忽然收紧,有点发慌。
  下一秒,他听见陈砚川说:嗯,你说得对,是不该这么花。
  林亦松口气,顿觉欣慰!
  他刚想夸陈砚川并非犟种,孺子可教也。
  可你不是别人。
  陈砚川说话的气息扑在林亦的耳廓,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痒还是热。
  第9章
  林亦像被钉死在床上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心脏跳得飞快,自己听着都震耳朵。
  林亦缓了缓,喉咙发涩,声音有点哑,他有意曲解陈砚川的话:好好好,大哥我苦口婆心说了一堆,你搁这跟大哥玩文字游戏是吧。
  我说错了吗?陈砚川反问他。
  林亦又被陈砚川的直球正面砸中,神色僵硬,汗流浃背。
  老实说他的演技有点不够用了。
  陈砚川要是再来句表白,他估计会嘎巴一下死床上。
  不知所措慌死的。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过去,陈砚川笑了笑,说:大哥当然不是别人,小弟孝敬大哥天经地义。
  林亦跟坐了一轮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终于归于平静。
  他跟着笑,用玩笑口吻掩饰情绪: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你有身为小弟的自觉。
  陈砚川笑着问:所以大哥领不领情?
  林亦问回去:买都买了才问我领不领情,我如果说不领你要怎么收场?
  有七天无理由。
  光盘可没有哈。
  挂闲鱼。
  暴殄天物!不是自己的钱林亦也亏得心痛,就算全新没拆封也是二手货,要折价的,那一整盒不赔一半也要赔三分之一。
  陈砚川哦了一声,转而说:那就不挂,留着当镜子使。
  林亦无奈又无语:长了几张脸啊你,照得过来吗。
  陈砚川慢条斯理来一句:照不过来也没辙,谁让大哥不领情。
  林亦气笑:情感绑架我是吧。
  陈砚川不说话了,等同默认。
  林亦被他搞得没脾气,停顿片刻,妥协了。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陈砚川轻笑一声:谢谢大哥。
  林亦气哼:少卖乖,平时一声大哥不叫,现在叫个没完了还。
  陈砚川提议:你实在有心理负担,那就帮我办件事。
  那敢情好。
  林亦追问:什么事?
  这学期把四级过了。
  短暂的沉默。
  林亦说:你重复一遍。
  陈砚川照做:这学期把四级过了。
  上一句。
  你实在有心理
  没有啊,谁说我有,纯属造谣。
  林亦翻了个身,被子盖过头顶:睡了,晚安,有什么事下辈子说吧。
  过了会儿,林亦听见枕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林亦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最近频繁失眠,难得一夜无梦,他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的觉了,一睁眼精神头都跟昨天不一样。
  起床后,林亦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看见陈砚川。
  毫无悬念,不是上课就是去实验室了。
  林亦常常觉得陈砚川瞒着全人类偷偷进化了,正常人需要六到八小时的睡眠,他不一样,两三个小时就能满血复活。
  洗漱完,林亦的肚子饿得直叫,他拆了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给陈砚川发微信。
  【01:兄弟我好饿,你什么时候回来?】
  【01:中午出去吃还是外卖?】
  【01:一分钟不回我就点外卖了】
  一天不跟兄弟犯贱就难受,林亦开始在聊天框倒计时。
  【01:60】
  【01:59】
  【01:58】
  【01:57】
  
  数到26的时候,陈砚川回了。
  【小弟:开门】
  林亦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光着脚就往玄关跑。
  门一打开,走廊的电梯正好响了。
  陈砚川从电梯里走出来,两只手都拎着东西。
  林亦下意识要出去接一把,左腿刚抬起来就被制止:回去,鞋穿上。
  他以为陈砚川是嫌他踩了外面走廊的地又在家里走。
  林亦把腿收了回来,但手还往外伸着。
  袋子给我。他勾了勾手指,催促道。
  陈砚川没给他,冷脸瞥向他光着的脚。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的视线,秒懂。
  他都服了:干嘛!我的脚很干净,刚才没踩出去。说完还把腿抬起来给陈砚川看脚底板,吐槽道,你别叫陈砚川了,改名叫陈洁癖得了,这名字更适合你。
  陈砚川把袋子放在玄关柜上,换了鞋往屋里走。
  他在沙发旁边找到林亦的拖鞋,拿起来,放到林亦脚边。
  穿上,地板凉。
  说完,陈砚川拎起玄关柜的袋子走进厨房。
  林亦怔了怔,回过神来,忽觉:我真该死啊。
  北京月初就停暖了,但并没有成功入春,白天出太阳还好,早晚气温依然冻人,在室内反而比冬天穿得更多。
  陈砚川公寓有空调,还跟有暖气的时候一样,穿短袖穿裤都没问题,不过空调不比地暖,只能给空气升温,地板该凉还是凉。
  林亦穿上拖鞋,颠颠儿跟过去,扒着厨房门框,探头冲陈砚川赔笑:瞧我,狗咬吕洞宾了,你不是陈洁癖,你是陈暖男。
  陈砚川没搭理他的谄媚。
  林亦主动凑上去:你买啥了?吃的吗?零食还是午饭?没买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还是说咱们出去唔。
  话没说完,陈砚川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聒噪。陈砚川转过头继续理袋子里的东西。
  林亦咬了一口嘴里的东西,随后惊呼: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麦当劳!
  还是他最爱的板烧鸡腿堡。
  谁懂饥肠辘辘的时候来这么一口的含金量?
  林亦又吃了一口,边嚼边扒拉麦当劳的纸袋,里面除了可乐和薯条没别的东西了。
  他刚想问陈砚川怎么就买这么点,瞥见他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来的菜,怔了怔,问:你还买菜了,中午要下厨啊?
  陈砚川嗯了一声,顺手把清空的塑料袋折好放在墙上的收纳筐里。
  我去,牛仔骨、鸡翅、黑虎虾全是硬菜啊。
  林亦的馋虫全被这堆食材勾起来了,看陈砚川的眼神像是在看衣食父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朝廷放赈灾粮了。
  不过你要做饭还买麦当劳干什么,我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更好吃的。
  陈砚川看了眼他手上只剩半个的汉堡,轻呵一声:吃吧,这点都到不了你肚子里,顶多塞个牙缝。
  林亦打小就能吃,练了体育后吃得更多,不像陈砚川吃一点就饱了。
  两个人在食量上的截然不同让林亦没少打趣陈砚川,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就吃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直到六年级的时候,他因为牙齿长得乱,牙缝也大,被老妈带去矫正牙齿,戴上了牙套。
  刚戴牙套的半个月疼得他不行,喝粥都费劲,大馋小子硬生生给饿瘦了八斤,都营养不良了。
  林亦自此老实,再也不嘲笑陈砚川的小鸟胃了。
  他总感觉自己一语成谶,牙缝就是被自己说大的,可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