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80节
  可现在的赵时泽让林玥越发的琢磨不透,时而冷清时而亲近的做事,实在是让她头疼不已,她想去回应赵时泽,可又怕到头来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最后落得一身嘲弄。
  于是,林玥平日里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赵时泽。
  今儿的日头正好,林玥将家中的被子搬到院儿里来晒着,竹架上的衣裳已经晾干,她正一件件的取下,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走进院儿里的赵时泽,她顾不得一旁未取下的衣物,抱着怀中的衣裳就往厢房中去。
  赵时泽快步走至林玥的面前,他早已发觉这些日子这人有意躲着他。
  “作甚故意躲我?”赵时泽难猜姑娘家的心思,今日干脆将人拦下问道。
  林玥掩在衣裳下的手紧了紧,垂首言语着:“我…我没有躲你,我是要回屋叠衣裳。”
  说罢,她从赵时泽的一旁侧身而过,匆匆回了屋中。
  赵时泽自然知道适才只是林玥寻的借口,那竹架上分明还有未来得及收的衣裳。
  进了堂屋,赵时泽郁闷的在木椅上坐下,一旁的徐言其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缝着手中的小衣。
  “阿么,你不觉得林玥这阵子不对劲儿吗?”赵时泽目光飘忽着,想要朝徐言其细问,又张不开口。
  徐言其懒得抬眼,手中的针线在衣料上来回穿梭着:“没有啊,可能只是针对你吧。”
  “她为何要针对我?”赵时泽蹙眉,不明白徐言其话中的意思。
  “自己做了啥自己心里清楚,若我是林玥,我也针对你。”徐言其仍旧专注着手中的事儿,自顾自的嘟囔起来,“不让人家有非分之想,却时不时的去接近人家,可不就遭人烦。”
  “我…”赵时泽本欲反驳,但想想他这些时日的做事,确实是有些冒进,他话锋一转,“阿么,我明日要去会州一趟,这事儿我会好好在心里合计。”
  徐言其这才放下针线,抬眼向赵时泽看去,出口便训道:“你真不如你爹,这般优柔寡断,哪里像个有主见的汉子!”
  赵时泽臊得低下了头,可他谈生意时明明很是果决,只是对待感情之事慎重了些,又有何错?
  “趁着这次外出考虑清楚,要是真对林玥没那意思,就少招惹人家。”
  “我晓得了。”赵时泽应下了徐言其的教训,见赵云程进了堂屋,他起身回了厢房。
  赵云程瞧着赵时泽蔫头耷脑的样子,不由问了徐言其一句,徐言其将适才的事儿同他学了一遍,末了还不住的叹气。
  “你这个当爹的真是什么事儿都由着他们,这仨孩子哪个不是我从小管教的?”徐言其将膝上的竹篮往桌上一扔,起身回了卧房。
  赵云程眼见这把火引到了他身上,顾不得争论对错,赶忙追上去哄人。
  赵时泽明日要出远门的消息,林玥还是在灶房听李元说起,夜里所做的饭菜,都是赵时泽平日里爱吃的,老人言‘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远行前总要让赵时泽吃好。
  赵时桉闻着声儿过来蹭饭,自从有了双身,他就格外爱吃李元做的饭菜,有时懒的出门,赵云程还会专门给他用食盒送去。
  “阿么,时泽今儿是咋了?”赵时桉趁着挑鱼刺的功夫,低声朝身旁的徐言其问道,若搁在平常,这俩人早就斗上嘴了。
  徐言其撩了赵时泽一眼,没好气的道:“为情所困。”
  赵时桉一噎,连连咳嗽了起来。
  高宴清赶忙舀了两勺汤递了过去,怪怨的瞧了徐言其一眼:“快喝几口汤顺顺。”
  虽不知道其中内情,但听徐言其这话,赵时桉就知他阿么定然是动了气,饭桌上他也就没多问。
  翌日清早,天儿不似昨日晴朗,赵时泽早早起了身,开了屋门就见林玥在院儿中忙活儿着,他没凑上前去,简单吃过晨食后便驾车出发会州。
  赵时泽&林玥(5)
  驾车赶了一个月的路,赵时泽才抵达会州,他寻了一家客栈休整了一日,隔天就去找了当地最大的书肆老板罗淳。
  罗淳是一中年的汉子,身材多少有些发福,关于赵家墨条的事儿,他早就有所耳闻,不仅墨的品质好,价钱也是划算,尤其受寒门学子的青睐。
  有了这在外的名声,罗淳自然会好生招待一番赵时泽,以促成这一单生意,汉子无非就是爱好些酒色,两人走了一趟书肆,也临近日夕,罗淳便主动作邀赵时泽往倚兰楼。
  赵时泽并不知倚兰楼是风月之地,还以为只是和罗淳简单的吃顿饭,直至进了店门,三三两两的女子频频甩帕过来,他才恍然过来。
  周边呛鼻的香气直冲赵时泽的鼻间,让他不由蹙眉屏住了气息,一刻也忍受不住的想要逃离此处。
  “罗老板,我…我突然想起还有几件要事,就先告辞了。”赵时泽言辞中透着几分慌乱,不待罗淳做出反应,便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只留喊人无果的罗淳,在原地低头嘀咕:“我也没听说赵家的两个小子成过家啊,这怎么还跑了呢?难道说他喜欢哥儿,是我带人来错地方了?”
  赵时泽直到出了倚兰楼才得以喘急,他抬头看了一眼倚兰楼的招牌,略带嫌恶的回了自己所住的客栈。
  夜里,赵时泽不知为何又梦到了远在玉河村的林玥,那副场景似乎是两人已经成家一般,在一处小院中说笑着。
  可这一次,赵时泽并没有惊醒,清早起身后反而觉得很是放松,回想起昨夜的那场梦,让他不由的恍惚了起来,莫非他和林玥真是注定的一对,细思起梦中小院的温馨与平淡,赵时泽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动心了。
  今日无事,赵时泽外出去街上逛了逛,不觉中在买簪子的摊前驻足了良久,最后竟鬼使神差的进了店中买下了一支银簪。
  回到房中,赵时泽凝着摆在桌上的发簪良久,心中暗暗思忖,这银簪款式繁琐,打眼一瞧便知是给女子簪发所用,若非如此,他还能借口是给他哥买的。
  罗淳隔日去寻了赵时泽,那天匆忙离开了倚兰楼,赵时泽为表愧意,主动在客栈楼下摆了桌饭菜,生意之事前日已相谈合宜,今日签下契子就算成了。
  心中藏事,赵时泽没在会州多赏玩,谈拢了生意便出发赶回兆州。
  “元婶么,林玥没在房里?”
  正值隅中,赵时泽风尘仆仆的回到院儿中,先往林玥所住的厢房瞅了一眼,屋中并无人在,只有李元一人在菜园中收拾着。
  “林玥去后山割草去了,这天儿眼瞅着就要凉了,得多备着草料喂牛。”李元直起腰来应道,见着赵时泽回来很是欣喜,“夫郎他们去后头瞧桉哥儿了,今儿你哥身子不舒坦。”
  “我哥咋了?”赵时泽急忙追问。
  “摔着了,郎中已经去把过脉,好在没大碍,你哥夫不放心,让郎中开了两帖汤药。”
  闻言,赵时泽连屋都没顾上进,又赶忙去看了赵时桉。
  正房中,炕前围坐了一众人,王大壮和哑哥儿亦在跟前守着赵时桉。
  徐言其和赵云程还不知赵时泽回来,猛地见着人过来,心中自然是欢喜。
  稍坐了一会儿,几月不见的兄弟俩又斗起了嘴,赵时桉如今身子金贵,赵时泽可不敢气着这人,瞅了个空儿溜出了院子,他没回去歇着,反倒转身去了后山。
  昨儿夜里下了一阵雨,今儿山上露水重,才割了不到半筐草,林玥裤脚就已经被打湿,她没在意的挽了起来,拿着镰刀继续割草。
  倏地,林玥只觉脚踝处吃痛,她蹙眉低头看去,却见一条菜花蛇窜了过去。
  “林玥!”
  林玥闻声抬眸望去,只见赵时泽正从不远处往她这边儿来,脚踝处还疼得厉害,她干脆往一旁挪了挪,坐在了石块儿上。
  “你这是咋了?”赵时泽走近,一眼就看到了林玥脚踝处的两排印子。
  “适才被菜花蛇咬了一口,应该没啥事儿,那蛇没毒,只是有些痛。”
  赵时泽蹲下身去仔细瞧着,这印子确实不像毒蛇咬的,他拧眉道:“我背你下山,虽然这蛇没毒,但也得要张小郎中上药,再过一会儿,你这脚踝就该肿起来了。”
  赵时泽&林玥(6)
  不曾想,赵时泽蹲在林玥身前许久,也不见人趴上他的后背,他回头瞧去,却见林玥偏过了身去。
  “这哪是能拖的,我带你回村。”赵时泽拉过林玥的胳膊,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立马起身往山下去。
  林玥怕从后摔着,本能的圈上了赵时泽的脖颈,心中却直打鼓:“你这样背着我,若是被村里的长舌妇看着了,怎好再说亲找媳妇?”
  “那你嫁给我得了。”赵时泽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林玥心头一震,脚踝上的疼痛似乎在那刹那间减轻,脑中思绪像是霎时被抽空了一般,使她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不定。
  赵时泽同样被自己适才说出口的话惊到,他脚下的步子顿了一瞬,只不过背上的林玥正不知所处,丝毫没有察觉到而已。
  再待林玥回过神来,赵时泽已经背着她进了村里,脚踝上针扎般的疼,她低头瞧了一眼,被蛇咬伤之处果然肿了起来。
  这时节正忙过了秋收,村道儿上来往的人们比往常多了一些,瞧着赵时泽这般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背着林玥招摇而过,大抵心里也有了猜测。
  “泽小子,你这好事儿将近了吧?”
  “近了近了。”赵时泽应付的言了两句,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玥娘的腿被蛇咬了,我先带她去找郎中,婶子回见。”
  玥娘这一称呼,听得林玥实在耳热,她抿唇垂下了头,心里确实是欣喜的。
  被蛇咬伤的地上稍稍有些出血,张小郎中清洗了伤处,又替林玥涂了药膏,嘱咐她这几日尽量少走动,便让赵时泽将人带了回去。
  这番折腾下来,时辰已快晌午,院儿里李元正在灶房门前择菜,听到院门前的动静抬眸,不禁惊得瞪圆的眸子。
  “你们…这是…成了?”李元怔愣的起身,连说话都磕磕绊绊,他转而扬起了笑,向堂屋喊着徐言其,“夫郎,您快出来瞧。”
  徐言其同赵云程刚从赵时桉那边回来,听着李元的唤声,连忙和高宴清出了屋子。
  “姥么,阿么。”赵时泽没了在人前的大胆儿,背着林玥解释了一句,“玥娘在后山上被蛇咬伤了脚踝。”
  徐言其听话后挑眉,这都叫上玥娘了,还遮掩个什么劲儿。
  赵时泽没来得及和他们细说,先行把林玥背进了厢房,将人安顿在炕上,他思忖之下,从怀中将那支银簪取了出来:“玥娘,这支银簪是我在会州时给你买的,我对你并非是一时起意,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
  “你当初可是不愿意带我回来的。”林玥低头呢喃道。
  “感情这事儿总得有个相处的过程嘛,哪有一见面就谈婚论嫁的,那不是急色吗?”赵时泽目光躲闪道,“你先歇着,我去同阿么说说咱俩的事儿。”
  林玥微微颔首,脱下另一只脚上的鞋,将身子挪到了炕里。
  赵时泽去了堂屋,徐言其、赵云程和高宴清三人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他,瞧这阵仗,赵时泽不由得有些心虚。
  “兜兜转转几个月,最后还不是选了林玥?”
  赵时泽将适才说与林玥的话,又转给了徐言其,总之就是婚姻之事不可儿戏,总之相识相知之后才能晓得合不合适。
  徐言其不禁将目光投向了赵云程,这话他熟啊,当初赵云程带他回玉河村的头一晚,也是与他这般推辞着,真不愧是亲父子。
  赵云程假咳了一声,似乎亦是想起了和徐言其的往事。
  “林玥身边儿也没个亲人,婚事就由我和你阿么替你们操办,你和时奕成家的新房早就备好,等林玥脚上的伤好些了,你带着人过去瞧瞧,问问人家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咱好提前准备着。”
  赵时泽的婚事落定,高宴清心里也舒坦,他笑看着外孙,嘱咐道:“等成过家后,便会多出几重身份,一定要记着担起肩上的责任,对媳妇孩子好些,不论何事,都要心平气和的相谈,虽说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碰碰,但也要尽量去规避。”
  “姥么,我懂。”赵时泽握起了高宴清满是褶皱的双手,“阿么和爹的感情极好,自我出生以来,都没见过他们因为琐事红过脸,在这种氛围下长大,我怎能做出那种行径。”
  村中打媳妇夫郎的汉子不少,赵时泽就曾亲眼见过拿着棍棒满村追着媳妇打的。
  “什么叫做言传身教,这便是了。”高宴清眼神略过徐言其与赵云程,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玥腿脚不便走动,晌午赵时泽特地去厢房送了饭菜,还拿了她的生辰八字,让徐言其去寻人合个吉日。
  隔日,赵时泽没闲着,驾车去镇上扯了红布,让林玥着手绣着嫁衣。
  眼看就要入冬了,赵云程和徐言其商量着将日子定在二月或三月,那时天儿暖和了,也好摆席好生热闹一番。
  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原因,算算日子,赵时桉和王初阳年底添子,他们长辈总得过去照料几个月,这么一来,日子就排得开了。
  林玥脚踝处的伤养了半个月才好,出门后的第一件事儿,便让赵时泽带她去新房院儿里瞧了瞧,她没提什么要求,只觉这小家哪哪都顺眼。
  谁都没料到,赵时桉会在年三十那日有了动静,两家在慌乱之中迎来了一个小子,王初阳给孩子取名为彦珩,盼他能在读书上有所造诣。
  正月一过,赵家开始张罗起赵时泽的婚事,日子定在了二月廿五,当日赵时泽从赵家接林玥进新宅,行拜堂之礼,只是林玥已无娘家,略了回门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