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家的小夫郎 第2节
  “谁敢动我弟弟!”
  就在赵云竹要被拖出院子的那一刻,一声厉喝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二哥!”见到来人,赵云竹原本死寂的眸子瞬间迸发出光亮,他用尽力气挣脱开钳制住他双臂的壮汉,跑到赵云程身后躲了起来。
  谭钰和赵文德万万没料到赵云程能回来,还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即愣在了原地。
  带人来绑赵云竹的鳏夫看向院里的谭钰,质问道:“他又是谁?我今天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人带走,要么退彩礼钱!”
  谭钰的手肘杵了杵身后的赵文德,眼神往赵云程那边递去,示意他站出来说句话。
  赵文德假咳一声,跨步上前,拿出了做父亲的威严沉声道:“竹哥儿已经到议亲的年纪,这婚事是父母之命,我让他嫁,他就得嫁。”
  赵云程轻撩起眼帘瞅了赵文德一眼,放话道:“有我在,今天谁都甭想带走竹哥儿!”
  第3章 他可是当过募兵的人
  李桂棠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主屋里走了出来,在房里她就听到赵云程的声音,奈何上了年纪,腿脚不好,费了半天劲儿才挪到了房门口。
  “云宝他娘,你就把彩礼钱退回去吧,别再造孽了!”说话时,李桂棠的拐杖不停的杵着地,她真是看不惯谭钰的所作所为,奈何赵文德惧内,她性子又软了一辈子,老伴儿活着时还能钳制这儿媳妇一二,现在是没人能管得了谭钰了。
  “你个老不死的,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谭钰也不装了,立马插起腰来回击,“爱咋咋地,反正这彩礼钱休想要我退。”
  那鳏夫一听,赶忙吩咐身边的两名壮汉过去抢人。
  徐言其连忙拉着赵云竹往后退了半米,生怕他们被那两个壮汉伤到。
  赵云程可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两个壮汉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拳扫过去,就被赵云程扼住了手腕,只听“咔擦”一声响,其中的一名壮汉惨叫出声,赵云程兀地松手,那人握着手腕,疼的在原地打转。
  王大壮怕赵云程惹出人命,故意放声道:“他可是当过募兵的人,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收手。”
  鳏夫见赵云程惹不起,转头向谭钰发难:“当初我的钱是交到你手里的,你若不退给我,我就去县衙告你,让你下大牢。”
  赵文德神色有所松动,他目光转向谭钰,端看她怎么处置,没曾想谭钰当即坐到地上哭嚎,一副泼妇的架势。
  “没天理了,家里的儿子和哥儿要逼死他娘啊!我不活了!”谭钰哭天喊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言其被谭钰的作为惊到,他眨了眨眼,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穿梭。
  乡亲们闻声而来,没一会儿,赵家的院门前便围起了一圈的人看热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李桂棠拍膝摇头,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还是眼尖的人看到屋门前倒下的老人,好心提醒了一声,才止住了这场闹剧。
  谭钰把着礼钱不肯退还,竹哥儿也不愿嫁镇上鳏夫,最后惊动了里正出面,好在李桂棠没什么大事,扶进屋里缓了一阵便醒了过来。
  堂屋中,许家贤坐在椅凳上问了赵云竹一句。
  赵云竹泪眼婆娑,眼睛早已哭肿:“许叔,我不愿嫁到镇上。”
  “文德家的,孩子既不愿意,那就把礼钱退回去。不论是哥儿还是小子,都是你一把手拉扯大的,不应该太过偏袒哪个,云程募兵两年,瞧瞧你把家里的日子过成什么样了!”许家贤气愤的直拍桌子,目光落在了自他进屋就始终沉默的赵文德身上,“文德,你是一家之主,怎能事事任由媳妇胡来,赶紧去把银子取来还上!”
  谭钰得了教训,这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卧房,从箱底翻出了三两银子,了结了事端。
  闹腾了几个时辰,日头都落山了。打从许家贤离开赵家,谭钰便瘫坐在椅子上一直拿着帕子抹泪,连一句话也没同两年没见的赵云程说,徐言其始终乖巧的坐在赵云程身边,短短不到半日功夫,他就察觉出赵云程在这个家里不得父母的待见。
  “二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些吃食。”赵云竹自小是跟着赵云程长大的,每每吃不饱,他二哥总会想办法弄些吃的给他,赵云程前去募兵那晚,他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夜,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疼爱他的二哥。
  赵云程应了一声,不愿再看谭钰和赵文德的嘴脸,起身进了西屋去瞧李桂棠,徐言其跟着赵云竹去了灶房,他刚进家门,想要有个人带他熟悉熟悉。
  西屋里,李桂棠半躺在床上,虽说醒着,但脸色仍旧不好,见赵云程坐过来,她慈爱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比在家里的时候壮实了不少,这两年受了不少苦吧!”
  赵云程握住李桂棠的手,身上褪下了在外的凌厉,阿奶的一句关心便足以让他眼中散起泪花,在外的两年,家中的阿奶和幺弟是他唯二的挂念。
  “阿奶,是云程不孝,让您在这个家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若不是暂无避风之所,我真想带着您和竹哥儿另起门户。”
  “你这傻孩子哭什么,”李桂棠用手背揩去了赵云程脸上的泪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今日跟在你身旁的哥儿是你的夫郎吧,看着是个得体的孩子,要是能看到你的孩子出世,阿奶死也能瞑目了。”
  “说什么胡话呢,我阿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相较于西屋里的温情,灶房里便显得更为家常。徐言其坐在灶膛前时不时添上一把柴火,听着赵云竹介绍家里的情况。
  “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哥赵云宝跟着大嫂回娘家去了,他们有一个儿子叫赵泽瑞,娘看重长孙,特意寻人取了这个名字。大姐赵云涵,被娘嫁到了镇上人家,姐夫待大姐还算好,不曾有过苛待,膝下已经有了一个哥儿,如今又怀了身子,很少回来。”赵云竹团着荠菜团子,顺手放进了蒸屉里。
  “这么说起来,娘他最看重的是你们大哥?”
  赵云竹点头,撇着嘴道:“娘时常说女儿和哥儿最是无用,嫁出去就不是家里的人了。可二哥明明也是儿子,却也不见她待见半分,偏偏将不成器的大哥当宝一样护着。二哥出去两年,家里都快要借钱度日了。”
  说着,一笼屉的荠菜团子已经团好,赵云竹收拾了陶盆,蹲下接过徐言其手中的柴火:“嫂么,我来看火,你歇一阵。”
  荠菜团子要蒸一刻钟,晌午还有剩下的粥,配着咸菜就是一顿饭。
  热气腾腾的荠菜团子出了锅,赵云竹将其拾进了竹箕里,和徐言其一起端着粥和咸菜进了堂屋。
  “爹娘,吃饭了!”赵云竹掀起堂屋右方的帘子,喊东屋的谭钰和赵文德出来吃饭。
  谭钰别了赵云竹一眼:“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赵云竹缄了声,退出了东屋,拿碗盛了些粥,又装了一个荠菜团子,先给李桂棠送进了西屋,顺便喊他二哥吃饭。
  第4章 你不和我圆房吗
  原以为徐言其吃不惯乡下的粗茶淡饭,没曾想他倒吃得挺香,别看身板不大,愣是吃了两个荠菜团子,赵云竹做的团子可不小,连赵云程也只比他多吃了半个。
  饭后,徐言其主动包揽了收拾洗碗的活计,既然做了赵云程的夫郎,这些家务事就要尽快一些上手,免得落人口舌,尤其现在知道谭钰这个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赵云竹怕徐言其找不到归置的地方,同他一起撤下碗筷,拿到灶房里洗涮。
  听到动静的谭钰出来看了一眼,见几人真没给她留饭,顿时火大了起来,伸手就扭上了赵云竹的胳膊,赵云竹吃痛,手中拿着的筷子散落了一地。
  “你这蹄子,我说不吃你就不留饭了?当真想饿死老娘吗?”谭钰咬牙恨恨道,可见她掐的赵云竹有多痛。
  赵云程原本在西屋那头陪李桂棠说话,听到赵云竹的一声痛呼,赶忙掀帘而出,将人拉过来护在身后。
  谭钰的咒骂声尖锐,连在灶房的徐言其都听得清楚,他抽身过去,看到堂屋的狼藉,不禁替赵云竹解释一句:“那个…竹哥儿做的荠菜团子我收到灶房了,粥也还有,您要吃的话,我再去给您端过来。”
  谭钰冷眼瞥向徐言其,鼻间发出一声轻哼,随后迈步出了屋子,看那去的方向,是往灶房那边的。
  赵云竹抬手揉了揉适才被谭钰掐痛的胳膊,蹲下身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筷子,徐言其见状,帮着走过去拾掇。
  “二哥,你先前住的房间堆放了不少东西,等会儿我过去给你收拾收拾,今儿你刚回来,赶了那么些天的路定然累了,晚上好好睡一觉,若是觉得冷,再点上一个火盆。”
  快进三月天了,天气渐渐回暖,哪里用的上点火盆,再说以谭钰的刻薄性子,可舍不得浪费那些炭!
  “用不着你收拾,你收了碗筷就去和阿奶歇着,这事我自有计较。”赵云程心中早有主意,现在的他可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逆来顺受。
  赵云竹虽然有些不放心,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将堂屋收拾妥当就进了西屋,自打他记事以来,一直都是和李桂棠睡的,十几年下来,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间。
  赵云程住在西厢房,他打开房门,除了床和柜子,其他一切东西都被他扔到了院子里,赵云竹躺在阿奶身边,听着那院中哐当的声响,终究是没起身去管。
  徐言其怔愣着看着赵云程的作为,最后进屋帮着往他手里递东西,他现在可是赵云程的夫郎,自然要事事以自己的汉子为主。
  谭钰本来在灶房吃着荠菜团子,听到动静赶忙走到门前一看,惊得手中的团子掉到了地上。
  “赵云程!你要干什么!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谭钰瞪圆了眼,气地直拍大腿,“文德,文德你快来看看你这好儿子呦!”
  赵文德吃过饭后就回了东屋躺着,睡意中也听到了响动,只是懒得出屋看上一眼,如今谭钰喊他,他才披了件衣裳下地。
  赵云程可不管谭钰喊了谁过来,清空了屋中的杂物,又进了东厢房搬了两套被褥过去。
  东厢房是赵云宝所住的屋子,就连人不在家,谭钰也日日差遣赵云竹过去打扫,被褥更是既干净又厚实,想来睡着会很舒服。
  “文德,你快管管他,这样下去,日后不得翻天了!”谭钰走至赵文德身后,往前推了推他。
  自从白日里看到赵云程断了一个壮汉的手腕,赵文德就开始怵着赵云程,哪里还敢去管这些事,他不耐烦的甩开了谭钰,蹙眉不悦道:“你也是,把东西都堆在西厢房干什么,愣什么楞,还不赶紧去收拾!”
  谭钰诧异的瞪着赵文德:“你敢吼我?”
  赵文德斜视了谭钰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投向了赵云程那屋,明显是向她暗示着什么,谭钰会意的点了点头,兀自将堆在院中的杂物收拾起来,又落了院里的锁,这才回到东屋里睡下。
  “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文德压低了声音,窃语道:“他募兵两年,想来是攒下了一笔银子,要不然怎会自个儿还领了夫郎回来,咱们先顺着他几天,哄着他把银子交出来再说。”
  谭钰恍然,笑着捶了一下赵文德:“到底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不论白日里如何喧嚣,到了夜里也会归于平静,偶尔一阵凉风吹过,纸窗便会发出一阵轻响。
  徐言其紧挨在赵云程身边躺着,有些不解他的无动于衷,趁着人翻身之际,徐言其还是惹不住的出声:“你…你不跟我圆房吗?”
  言罢,倒是先害羞的用被子蒙上了脸。
  徐言其从京城颠沛至此,又经县衙暗中送到了人伢子手中,后来跟了赵云程,这人说是让他做夫郎,却又不碰他,如何使他有归属感?莫不是之前的那些言语,都是诓骗他的不成?
  虽然窗前挂着帘子,但依旧能透过月光,赵云程偏过眼去,瞧着徐言其堪堪露出的一双眸子道:“我与你今日头一天认识,总要有个过程。”
  不过徐言其可不认同赵云程的这套说辞,他嘟囔的小声反驳道:“你说这些都是借口,很多姑娘和哥儿嫁人之前,连夫君的面儿都没见过,成婚当晚也没见人家不圆房,可没什么过程。”
  赵云程细想,其实徐言其所言不假,姑娘与哥儿相看人家时最多见上一面。
  正当徐言其酝酿睡意时,一旁的赵云程反倒摸索了过来。
  天刚蒙蒙亮,村里公鸡的啼鸣声便此起彼伏,赵云竹猛地惊醒过来,撩起窗前的帘子匆匆看了一眼,屋外的天都明了,他赶忙穿衣下床,生怕再晚一些就会遭到谭钰的唾骂,昨儿赵云程平安回了家,他难免睡得比以往沉了一些。
  “竹哥儿,别太着急了,想来你娘还没醒呢。”
  “哎,知道了。”临出屋时,赵云竹还不忘给李桂棠掖掖被角,“阿奶,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晨食。”
  出了西屋,赵云竹才发现堂屋的门已经大开,他连忙走了出去,见赵文德正拿着扫帚打理着院子。
  “竹哥儿醒了,去喊一声你二哥和嫂么,晨食就快好了。”谭钰站在灶房门口,朝赵云竹招呼着。
  赵云竹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往西厢房去的步子都有些轻浮,怎地短短一夜的时间,他的爹娘就忽然转性了呢?
  第5章 赵文河
  叩了两下房门,屋内传来了赵云程的声音,赵云竹没多磨蹭,进了堂屋帮着把桌椅板凳安顿好,又折去灶房取了碗筷。
  “娘,今儿早上吃面啊!”赵云竹从柜子里拿了碗筷,回身竟发现谭钰擀了面条,不免唏嘘道。
  谭钰掀开锅盖,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拿起一把面条抖去多余的干面,随即下进了锅里:“是哩,出门饺子回家面,昨儿没给你二哥做,今儿早起补上。”
  真是稀奇!赵云竹想不通谭钰突然的殷勤是为了什么,干脆不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