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骸 第70节
  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震撼地看着与自己紧密纠缠的严律正闭着眼睫,疯狂地在自己的唇齿之间纠缠索取,看着他那红透了脸颊和耳畔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她略一挣扎,严律却是用他的双手更紧地箍住了她,他更是用自己的身子将宁瓷死死地压在殿门上。
  彼此之间贴合的滚烫的面颊,痴缠的双唇,越发炽热的两人身子,还有宁瓷腰腹间莫名感受到的他的坚韧之物,全部都在诉说着她此时脑海里不断闪现的,严律曾说过的那些话。
  ——“我只在乎宁瓷一个人而已。”
  ——“只要是宁瓷想做的,我严律,定当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也要为她做到。”
  ——“宁瓷,在这人世间我从不曾在乎过什么,但是唯独你,我在乎你的一切。我不是太后的人,宁瓷,我是你的人。”
  ……
  严律说过的这些话不断闪现,又配合着他此间的疯狂炽吻,逼得宁瓷毫无反抗之力,她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好似绵软的春水,根本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她慌乱地只剩下瘫软的身子,依附在他的胸口,禁锢在他的怀中,任凭他从疾风骤雨般的亲吻,缓缓变成细雨绵绵似的轻啄。
  她不曾配合他的吻,却从一开始的抗拒死守,终究还是疲软了下来,徒留偶有挣扎的混乱。
  慢慢地放弃死守,她的脑海里却忽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这反贼,原来是喜欢我的。
  原来他说的那些露骨的言语,都不是假的。
  怎地会是假的呢?
  他冒着被乱箭射死的危险,冲过来救我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他是喜欢我的。
  他怎地会是假的呢?
  他昏迷了几日,高烧未退,伤势那般重的时候,还冒着大雨跑来见我。
  他做的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为他把脉诊暗疾的时候,他那拨乱如狂的心跳,是怎么都不可能诓骗人的。
  若他所说的一切是假的,那他就不会公然在太后面前,这般维护着自己,为自己周旋,为自己开脱,为自己剥离开危险的境地。
  也许一个人的言语会假,笔墨会假,态度和动作都有可能会假。但是那汩汩而动的脉象,是根本不可能有假的。
  ……
  念头兜兜转转了这些,终于,宁瓷心头慌乱不安了多日的情愫,好似终究有了答案。
  此时,她微微地也闭上了眼睫,却在严律温柔的痴缠中,她开始不再挣扎抗拒。
  许是她的不抗拒让他兴奋了几许,他松开了她的双手,一手抱紧了她的纤柔细腰,一手捧住她滚烫的脸颊,忽而一个灵巧的舌尖探向她的唇内,撬开了她紧闭着的贝齿。
  两人的舌尖触碰,恰如两人的心脉滚烫贴合,一股子热流正如涌动的暗泉,瞬间侵袭了宁瓷的整个血脉,霸占了她封闭多年的心头,让她自己的心神一点点地沦陷。
  她再度微微睁开被他吻到迷离的双眼,感受着他在自己的舌尖轻柔挑拨,亲密纠缠。
  严律身上佩戴的小药囊,散发着幽幽药香,却在这番双舌交汇之时,让宁瓷觉得,原来与严律亲密接吻,那滋味竟是甜的。
  甜在她的唇舌里,融化在她慢慢卸下防备的心坎儿中。
  她开始感受着他滚烫的,赤诚的吻,这般滚烫,这般炽热,就好似……
  就好似……
  宁瓷猛地睁开双眼!
  就好似前世,严律亲手射向小佛堂的那些着了火的长箭!
  他是谋权篡位的反贼!
  他是她最恨的仇人的亲信!
  他权倾朝野,位高权重,不过是巴结了她此生最恨的仇人,一步步地寻着势力的野心,用金钱,用利益,用他可用的一切,往上爬。
  他是反贼,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我怎么能……我怎么能与他这般?
  我真是不害臊!
  我怎么能与他这般,被他这般轻薄了去!
  ……
  宁瓷忽而周身燃起莫名的力气,她再度挣扎抗拒了起来。
  可严律就是死活不放,他还在她的舌尖疯狂亲吻,肆意索取。
  宁瓷的口中开始“呜呜”地想要说着不成型的言语,可严律似乎浑然不闻。
  她开始更用力地挣扎,既然身子已经被他牢牢地控制住,可腿脚却是自由的。
  于是,她顾不得什么,直接提起自己的玉足,在他的腿脚上用力地踢去,再奋力地跺下。
  可是没有用。
  严律就这么站定在那儿,好似巍峨的山脉,有着不曾动摇半分的意思。
  宁瓷开始改了法子。
  她用手推他的胸口,再挣扎着去推他的头,可两人已经亲吻到现在,她徒留残存的力气去挣扎,在他的眼里瞧来,不过是想要更多的,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罢了。
  果然。
  严律本是轻柔的吻,却再度变得猛烈如山火一般燃烧了起来。却因为他已然撬开了宁瓷的贝齿,这番纠缠更是吸吮着她四下逃离的粉舌。
  宁瓷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了。
  好,你不是纠缠我的唇舌么?
  我成全你便是!
  宁瓷屏息凝神,找准了机会,待得严律再度与自己的粉舌缠绕的瞬间,她张口就对着他的舌头用力地咬了下去!
  严律瞬间停下来了。
  他微微地睁开了双眸,墨玉一般的一双瞳子就这么盯着宁瓷,盯得她心头吓了一跳。
  却让她更骇然不已的,却是她的唇舌间,感觉到一股子莫名涌出的热流。
  旋即,一口腥甜在两人口中肆意蔓延。
  咬出血了!
  宁瓷更慌了!
  她本想说“我不是故意这么用力的,谁让你这般纠缠不放的”,可严律就这么盯着她好一会儿没有动,更没有收回唇舌的意思。
  她本以为他的舌头是被自己咬麻木了,本以为是痛得收不回去了。
  谁曾想,略微有些愧疚的念头刚刚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转瞬间,严律却是再度闭上眼睫,不顾被她咬破的舌头,比先前更用力地吻着她。
  他丝毫没有,也不愿停下来的意思。
  他甚至更紧地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好似要与她彼此黏合,彼此融入彼此的骨血中。
  宁瓷心头大骇。
  这反贼,果然思路不是常人所想。
  怎么办?
  怎么办?!
  突然,宁瓷后知后觉地发现,严律送她的那把精致的祖母绿匕首还在她的手中抓着。
  对不起了。
  这是你逼我的。
  宁瓷双手环绕他的肩头,好似回应他的拥抱一般,旋即,她褪去匕首护套,将那锋利的刀尖转向,正对着他脖颈下的锁骨间,用力地扎了下去!
  严律这会子甚至连眼睫都没睁开,他不过是微微颤动半分,却在宁瓷拔出匕首后,他又发出了一声闷哼,前后不过在她的唇瓣间只是稍停了一个呼吸,便继续不放手地吻着。
  宁瓷的心头是彻底震颤了。
  她知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对他的心神,定力,因着这一刺,算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哐当”一声,匕首掉到了地上。
  他胸前涌出的鲜血,开始浸透了她的雪玉轻纱襦裙。
  她许是害怕极了,刚才被他吻得滚烫的身子,瞬间冰冷,好似此时在往外流着的,是她的血。
  她就这么在他缠绵的亲吻中,看着那鲜血一点点地将两人的胸口染成了鲜红的一大片。
  两行眼泪莫名而下。
  咸咸的眼泪混入两人的口中,终于,严律停了下来。
  他堪堪松开了几分,可两人大口大口喘气的气息,却是滚烫地喷洒在彼此的唇瓣边。
  宁瓷好不容易得了间隙,她一个猛推,冲着他愤愤然地道:“你为什么不躲啊?!你流血了,会死的!”
  严律张了张口,舌尖的痛感还在,锁骨间的痛意好似直冲着他的脑海,可他浑然不知疼痛为几何,而是笑着再度将她搂在怀中:“躲什么?宁瓷,只要是你给的,我全都要。昂贵的药材也好,抗拒我的感情也好,还是这刺向我的匕首也好,只要是你给的,我都想要。”
  “你个疯子!”宁瓷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口中却不饶地骂道。
  严律继续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耳畔间,脸颊上,眉心中,眼角处,继续轻柔地吻着:“嗯,我是疯子。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是要疯了的。”
  宁瓷的眼泪混着他的鲜血,将他的绯红官袍浸湿了好大一片。
  “尤其是今儿凌晨,我听到你说要与燕玄成婚,我就知道,我要疯了。宁瓷,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现在,是上天重新给我的又一次机会。宁瓷,我这一次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提起燕玄,宁瓷愣了愣,旋即,她止住了眼泪,缓了好一会儿,待严律在自己脸颊上落了无数个亲吻后,她微微推开了他:“嗯,我要与燕玄成婚了,今儿你我这般,权当是一个不存在的梦。忘了罢。”
  “你不可能跟他成婚的。”严律笃定道。
  “七月初八。”宁瓷说了成婚时日:“而且,东宫已经在重建了。晌午我听其他宫人们提起,说是为了大婚在筹备的。”
  “重建又当如何?”严律冷笑道:“遑论你公主的封号,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爱过他!”
  宁瓷微微一愣,心头尘封多年的感觉,却被严律这么直白地说出,她有些讶异地望向他。
  “多年前,旁人说你会是未来太子妃,那都是旁人所言,并非是你的心之所向。纵然你及笄那日,燕玄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也不过是他的一念之词,并非是你的。”
  “宁瓷,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更没有爱过他。你从小到大,对他都不曾有任何的脸红心跳,你根本没有因为他在与不在身边就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