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阴郁大佬少年时 第26节
  此时此刻,因为她低着头,头发全部都垂落着,倒是有些狼狈了。
  被一杆子打死的人,还能再说什么呢?
  栗知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口腔里蔓延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才松开牙,同时抬起了眼睛,“那你现在是想怎么处理?”
  ——“开除我?”
  不知不觉间,眼泪都滑落了两道。
  栗知伸手一抹,她没想哭的。
  但因为心里那份压制不住的委屈感,到底没有成功憋住。
  该死的学校,怎么会这样不讲道理?
  这和她以前经历的好像截然不同!
  校长办公室外,黑色身影在听到里面传出的啜泣声后,一只手立马扶上了门的把手。
  他就要拉开走进去。
  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两道杂乱的脚步声。
  江朔野远远望去,发现是栗知的父母匆匆忙忙跑来了。
  他又躲进漆黑之中。
  也对,只有这个位置才是最适合他,也是他最该待着的。
  栗知身边有很多爱着她的人,从来都不需要他。
  第22章 离开他是为活下去
  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栗知好不容易止住了点眼泪,在看到自己妈妈来的那一刻,心脏好像被捏住了似的,她张开嘴巴,嚎啕大哭。
  为什么这个她一直尊重着的校长会这样可恶。
  她才不是坏孩子呢......
  栗母见状,手里的包都不要了,直接冲上去抱住女儿,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晚上的不让我家孩子回去,让她一个人在你办公室里哭成这副模样!”栗父严肃地发问道,都有些审问犯人的那个劲了。
  如果面前这校长真的欺负了他的女儿。
  他哪怕就是不要今年有可能升职的机会,也要亲手揍这禽兽一顿。
  校长也不怂,在沙发上稍微动了动屁股,回答道:“别急着审判,你们应该先问问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课攻击老师,还搬出《宪法》来耍宝,算她平常书读得多?这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班级里带头起哄......”
  栗知想要上前反驳。
  照这校长的描述方法,红的绿的蓝的白的全部都是黑的。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栗父先坐到了沙发上,微微撑起手,在实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气场强大:“你不是要让我女儿说吗。”
  “怎么现在一直是你在说?”
  栗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擦了擦栗知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着:“不哭了。”
  “爸爸妈妈相信你不是坏孩子,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栗知记忆力很好,把课堂上那位女老师说过的所有恶毒的话,全部都复述了一遍。
  校长感到头顶上方有两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
  他原本想拿起茶杯的,不料失手打翻,只能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那位老师说来也惨,都已经四五十岁了,试管一直都没做上。”
  “她因为被婆家催着生孩子压力很大,所以有的时候可能情绪太过激了......”校长含糊其辞地避开了问题实质。
  态度已经与一开始完全不一样了。
  看了眼时间后,校长又说:“孩子你们就先带回去吧,别耽误她写作业。”
  “明天做个全校道歉,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如何?”
  跟老师顶嘴的这一点肯定是要罚的。
  如果不以儆效尤,其他学生跟风模仿怎么办?
  没想到,栗母丝毫不愿意退让。
  她走到了栗知的身前,半挡住她,低声反问:“我女儿做错什么了,就要在全校面前道歉?”
  “我也是一名老师,教育并不是把一个孩子塑造成大人想要的样子,如果学校只教会她遇到不公平的事情要忍耐,连被人身攻击了都不敢反抗。”
  “这个国家还有什么未来?”
  强国必先强教,强教必先强师。
  栗知内心澎湃,早知道她就跟着自己的妈妈学申论了。
  花钱看那些破网课有什么用!
  既然父母都这么给力,那她也不能拖了后腿!
  “我可能因为当时情绪过于愤怒,有用词不当的地方,我接受向老师道歉的处理方式。”栗知攥紧着双拳,身影笔直。
  她不卑不亢:“但是那位老师也需要向被她辱骂的学生们进行道歉,这其中并不只包含我一个人。”
  这才是正确的闭环。
  栗母眼中满是欣赏。
  “我女儿说得没错。”栗父站了起来,口吻虽是提问,但却像是直接传达命令一样:“就按照她说的来处理,如何?”
  一家三口都不等校长回答,径直推门离开。
  只是栗母站在校长室门口狐疑了一下。
  她在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现在却不见了。
  “妈妈,怎么了吗?”栗知跟随着母亲的目光,也回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走廊。
  什么人都没有。
  江朔野回到家时,奶奶已经做好晚饭在等他了。
  祖孙俩平常的交流其实并不算多。
  但无论奶奶说什么、问什么,江朔野都会回应。
  吃饭期间,江奶奶将口袋里的一张小纸条放在了桌上,推到江朔野的面前。
  纸被折了一下,没有完全展开,只能看得清楚最后面是几个数字。
  江朔野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说。
  “这是我向你姨妈要到的联系方式......这上面是你......母亲的电话。”奶奶小声地说着,偷偷观察着孙子冷淡的脸。
  她打听到了不少消息:“你妈妈已经再婚了,听说男方是在教育局里工作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你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虽然快要十几年没有联系,但你毕竟还是她的儿子。”
  为此,江奶奶特地都没让孙子洗碗。
  等他一吃完饭,就赶他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江朔野紧紧攥着纸条,沉默地坐在床边。
  墙上的老式挂钟似乎卡在了九点一刻,像是他停滞住的呼吸。
  11位数的电话号码,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
  但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拇指始终无法摁下。
  他其实理解母亲当年离开的原因,父亲家暴,她不过为了活下去而已。
  不带上他,同样也是为了活下去。
  指尖忽然一烫。
  “嘟——”
  电话不小心拨了出去。
  江朔野原本想挂断的,没想到电话对面的人接通得很快。
  早已陌生了的声音响起:“喂?请问是运送钢琴的师傅吗?”
  江朔野愣着,有股电流划过他的脊椎。
  他喉咙口哑了良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喂?是听不见还是什么?怎么不说话呀?”江母皱紧着眉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才发现打来的号码是外地的。
  不像是她约的搬货师傅。
  正要挂断电话时,一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从浴室里跑了出来,嘻笑着喊道:“妈妈!妈妈,好多泡泡......”
  电话另一头,江朔野很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小男孩在叫妈妈的声音。
  他左耳突然开始胀痛,连着太阳穴都有“突突突”的跳动感。
  就在电话真的要挂断时,他才忍着痛意喊了一声:“妈。”
  无比陌生的词汇。
  江母给儿子擦湿发的手停住了,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叫来住家阿姨把孩子带回卧室去穿衣服,然后独自走到了客厅角落里。
  声音明显压低了八个度:“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一句话道明了许多意思。
  其中,厌恶感最明显。
  江朔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缓,喉结却止不住地在滚动,他问:“这些年,您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