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第164节
  困意顷刻之间消散,她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枕在她膝上的这人。
  云述的呼吸依旧平稳。
  只不过,他的指节却无意识地勾上了她的手。
  “云述……”
  她头一次因紧张而嗓音微哑。
  玉姜贴着他的耳又唤:“云述,你醒了对不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
  仿佛方才的动作只是玉姜的错觉。
  玉姜的心腔被酸涩和紧张填满,此刻不上不下,怎么也落不到实处。她抓紧他的手,继续说:“一个月前,你的灵元就重聚了,按理来说,你能听到我说话了。云述,你听到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云述,你再闹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还是没有动静。
  方才升起的希望瞬时破灭。
  玉姜抬手,打算运转灵力为他疗愈受损灵元,此刻,云述眉宇极轻地动了动。
  似乎是被太阳晒久了,他一时难以睁开。
  玉姜忙挡在他身前,遮住日光。
  他睁开眼,神色却茫然。
  “云述!你,醒了……”
  一时悲喜交加,玉姜竟不知如何与他说话,只是倾身,将他抱紧。
  那日,他在她怀里没了声息,玉姜还以为再也等不到这一刻了。
  而云述艰难发出的声音却困惑。
  “是哪儿……”
  “圆月台啊,你看,桃树还是你亲手种的那一株。它开花了。”
  “看不到……”
  玉姜迟疑了些许,分开,凝着他的眼,抬手晃了晃,发觉他丝毫没有反应。
  往常倒映辉光的双眸此时暗淡着。
  他看不见了。
  “怎会……”
  玉姜忽然想起,那日在魔域之中,云述的眼睛似乎就不大好了。灼魄珠幽暗的光芒他都有些承受不住,几次抬手遮挡。
  那时她并未多想,原来……
  云述默然不语,似乎是在竭力回想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
  “什么?”
  “你是何人?”
  玉姜怔然:“你怎么了?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云述轻轻将她抵开些许,道:“我不知你是谁,又怎能听出你的声音?”
  玉姜:“……”
  灵元重塑还会失去记忆不成?
  她道:“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云述蹙眉,在思索什么。
  玉姜问:“那你是谁?”
  良久,云述摇了摇头。
  想不起了。
  太多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之中,纠缠不清。此时一股脑涌上心头,他根本没有辨别的能力。
  此刻看不清楚东西的云述想要抚着桃树起身,却因许久未曾走动而重重地跌了回来,痛得他眉头紧蹙。
  玉姜伸手去抚他,再度被他避开。
  人是醒了,却变成这幅样子。
  对于云述醒来不能恢复如常这件事,玉姜一早就有准备。毕竟若换成寻常人,灵元尽碎的那一刻便不可能生还了,云述至少还有苏醒的机会。
  可她却千万没料想到,眼下是如此糟糕棘手的情况。
  到了晚间,出翁才从城外赶回来,替云述诊脉。
  他几乎将胡须给捋断了,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尚未痊愈。”
  “我自然知道尚未痊愈,我想问的是他究竟何时能……”
  出翁祭出一张符纸,在指尖燃尽,香灰轻轻点在云述的眉间。安睡符的效用很快,不多时云述便再度睡了过去。
  他道:“你莫急,灵元重塑本就凶险,能保住性命且这么快醒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眼睛大概是在进入岑澜的幻境之前便已伤到,我只能尽力给他用药,是否能恢复如初,我就不知道了。至于记忆……这个不用担心,灵元重塑必经的过程罢了,他已经醒来,短则三五日,多则几个月,他便能想起来了。”
  事实上,出翁也有料事不准的时候。
  云述的眼睛先于记忆恢复如初了。
  夜深,他一人坐在床榻之上,透过朦胧的纱帷看向玉姜,耳垂悄无声息染上一丝绯红。
  他不记得玉姜。
  而玉姜却在他身边换寝衣。
  玉姜收拾妥当准备上榻时,云述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生怕多看到什么不合礼节的。
  对于这样生涩的云述,玉姜只觉得久违而有趣。
  恍惚之间又是噬魔渊中初见的场景,此人听她任何逗趣的话都会红了脖颈。
  脸皮薄得要命。
  后来重逢,这样生涩稚嫩的云述,玉姜便再没见过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我是道侣,同床共枕是常事,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前几日,也不见你这般别扭……”
  云述别过脸不去看她,磕磕绊绊道:“前几日,我、我看不到。现、现在……总之不好。玉姜姑娘,我真的……”
  怎么纠正也改不了“玉姜姑娘”的称呼,玉姜早已放弃。
  这哪里是忘了。
  这大概是变傻了。
  玉姜忽然贴近,掬着他的脸,迫使他睁开双眼,认真道:“小狐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找借口赶我走呢?”
  云述赶忙摇了摇头。转瞬,又怕玉姜误会自己喜欢,又是一阵摇头。
  不喜欢不是,喜欢也不是。
  怎样都于礼不合。
  礼礼礼……
  满脑子就剩这个了。
  玉姜见多了与她格外契合的云述,乍一碰到现在这样的,一时是真没了法子。
  不过,调戏纯情狐狸,似乎也很有趣。
  她扯下帘帐,遮住最后一丝月光,然后倾身将云述扑倒在枕上。
  云述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问:“你我是道侣,你认不认?”
  云述:“……所有人都说是,那我……那我自然,不、不能抵赖。”
  “你还想抵赖?”
  云述快哭了:“我没有。我只是,真的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你……”
  玉姜轻吻他的唇。
  云述连呼吸都急促了。
  她问:“那现在呢,我就在你身边,在你眼前。你喜欢我吗?”
  云述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回答。
  玉姜抚着他的下巴,动作很轻,云述却觉痒得厉害,骤然睁开眼睛,道:“或许,我……”
  “或许什么?”
  “或许喜欢吧?”
  “或许喜欢?”玉姜又亲了他一下,“只是或许喜欢吗?”
  被人压在床榻上连番轻薄,再有脾气的人也快没脾气了。
  云述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想鼓起勇气说喜欢,可薄得不行的脸皮却不容许他将这些说出口。
  玉姜根本不给他缓和的机会,俯身吻住他。
  唇齿的触碰带着剧烈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在榻上滚了一遭,云述束得规整的长发已经凌乱不堪。
  理智告诉他必须拒绝。
  可心却在不由自主地靠近。
  他的身体仿佛在说,他就是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意识到这一点,他摈弃了一切杂念,极轻地回应了她。
  玉姜计谋得逞,不由分说,将这失忆后又害羞又别扭的狐狸,卷进了红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