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第132节
  她不敢妄动了。
  玉姜回头,目光狠厉:“放了他。”
  岑澜道:“我答应过你,和我成亲,我会放了他,并且让他安稳地回到浮月山。”
  一道仪式罢了,玉姜并不在乎。
  大不了等云述得救后,她就一剑毁了整个魔域为他报仇泄愤。
  她道:“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他说。”
  岑澜没拒绝,抬手挥了一下,解了些许对云述的禁制,直接离去了。
  人刚走,云述便坠落下来,不偏不倚落进了玉姜的怀里。
  玉姜无法将他带离此处,只能将他更紧地抱在怀里,额头贴着他的脸,轻声唤:“云述,是我,你醒一醒。”
  没有反应。
  云述的手冰凉刺骨。
  若非仍有微弱的呼吸,玉姜险些以为他已经……
  她探他的脉息,果不其然,灵脉已经寸断。
  这样重的伤势根本不可能醒过来。
  拿自己的性命去换沈晏川的性命,哪里就值得了……
  玉姜环抱着他,低头小声地啜泣:“你就是个傻子,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结果你……”
  “我哪里舍得不要你,我最喜欢你了。”
  “你不是想听我说爱你吗?你只要现在睁开眼睛,多少句我都愿意说。”
  “云述……”
  第96章
  “你不是喜欢听吗?你睁开眼睛,我每日都说与你听。云述,你看一看我。”
  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一块寒冰。
  怎么也暖不热。
  笑时会如皎月的那双眼睛此时紧闭着,无论她唤多少句也没有任何反应。灵力献祭又动用逆转之术,妖力又被封印,他此时毫无护体之法,每一道惩戒他妄动的雷电落下,都会让他本就破碎的灵元再碎上一分。
  玉姜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又亲吻了一遍他的唇,想再唤一声,却痛得无法发出声音,泪水自眼底涌出,滴落在他的眉眼。
  “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了,我们不分开了,无论去哪儿我们都在一起。”
  在这个阵法之中,玉姜无法动用太多的灵力,每次试图输送灵力为他疗伤,她都会被反噬。
  拼尽力气渡去的微弱灵力,在触碰到云述的那一刻便会消散。
  毫无用处。
  时值此刻,她真正体会到怀中人渐冷是何滋味。
  当年云述亲眼目睹她消散,大概只会比现在痛上十倍百倍。
  明知渡灵力无用,她依旧这么做。
  哪怕只能让他冰凉的身体温暖回来一点,也够了。
  从前玉姜就想过,只要云述在她身边一日,就必有她护着,不能出任何事。
  没想到一次争吵,竟由着他的性子乱来,出了这样的事。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护他周全。
  直到另一道光劈过来,阻挡了她继续这么做。
  岑澜在远处站着,面冷如冰:“你明知是徒劳。如此耗下去,你会灵力散尽。”
  在最无望之际听到岑澜的声音,恨意袭上心头,玉姜停止了输送灵力,手落在云述的颊侧,轻轻抚了抚。
  她抬眼望向他的那一瞬,岑澜便感受到了杀意。
  毫不掩饰的杀意。
  玉姜吻了云述的额头,将他平稳地放下,起身,伸手的一瞬幽火乍生。
  “灵力不能用,流光玉能用便够了。”玉姜眼底冷下来,“杀你,也算是用上了牛刀。”
  尾音刚落的那一刻,玉姜已经随幽火一同飞来,迅疾得让人瞧不真切。
  岑澜欲躲,没曾想连退路也被封死。
  冰封之地四处灼烧着紫红色火焰,冰雪随之融化。岑澜施法调动化了的冰水,凝成水汽,抵上了迅猛的幽火。
  他被逼不得不往后退,眼底的笑意却苦:“灵力被封的状况下运转流光玉,不亚于饮鸩止渴。你难道想与我同归于尽吗?”
  玉姜冷笑:“与你同死,也算为天下除害,有何不可?再者说了,要你死,未必会搭上我的命。”
  瞬时生出的长甲鲜红尖利,只要她用力,便能分毫不差地刺入他的咽喉,取之性命。
  这是她在绝境之际另一柄护身之剑。
  岑澜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他不会死!”
  岑澜惊魂未定,喘息着抬手阻拦。
  “他不会死。他用了逆转之术,沈晏川不会让他死的。你最了解这两个人,沈晏川不过是想折磨他泄愤罢了。至于云述,他就是笃定了沈晏川拿逆转之术没法子,向死而生,来逼迫沈晏川亲自解开梅林大阵对彼此的牵制,解救元初。”
  是了……
  的确是云述会做出的事。
  沈晏川念及多年恩情,无法狠下心对元初下手,只能等着元初寿元耗尽的那日。他尽可以耐心蛰伏,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可云述落在他手中,又施下逆转之术,控制了他的性命,他便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会亲自解开两人之间的牵制联系,再杀了云述。
  如此,云述的目的便达成了。
  玉姜可以毫无顾忌地对沈晏川下手,再也不必担心会伤及师父性命。
  这之间的思索周全细密。
  唯独……
  他没为自己打算。
  玉姜心中倏然一痛,想起那夜云述在他颈间落泪时说的话:“你将一切都算得很好,唯独没有把我算进去。”
  如今,他自己这么做了。
  玉姜才知道他当时有多难过。
  “沈晏川解开他们二人牵制的那日,云述立时便会被杀。你与其等着那日来临,不如听我的,我可以帮你。”
  玉姜没说好与不好,只问:“岑澜,有时我真的看不透你,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为了权力,杀了云述,利用好沈晏川,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如他所言,是为玉姜,当初又为何背叛?
  玉姜始终想不通。
  这番话问出之后,岑澜愣住了。
  为了什么……
  接近玉姜之后除掉云述,夺取流光玉,重振凋落颓败的魔域,是他毕生之梦。
  为达此目的,他可以付出十年、二十年……
  一切都很顺利。
  那十年里,玉姜的确信任他。问水城由他随意出入,城中之人他可以任意调动。只要他可以耐心继续伪装下去,取得流光玉也不在话下。
  唯独……
  他被一人绊住了脚。
  他下不去手。
  “玉姜。”
  玉姜没应声。
  岑澜低头自嘲一笑:“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打算放弃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他在玉姜身边埋下的探听消息的细作,被他慢慢地,一个一个地召回了魔域。
  他以为,他再也用不上这些人了。
  “可你还是放不下他。”岑澜微微偏头,视线越过玉姜,落在昏迷不醒的云述身上,一派冷意,“为何他什么都能有,母亲的偏爱,你的偏爱……我不明白……你们所有人权衡利弊之后,扔下的都是我。”
  曾经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家了,他那样珍惜自己与云霜序短暂的母子情分,那样珍惜自己得之不易的家,最后依旧落得孤身一人。
  起初他想找到云述,并非有杀念,只是为了看一看云述在无人庇护的境况下,究竟能狼狈到何种境地。
  然而十年里,他听着玉姜午憩梦呓时唤的云述名字,嫉妒便再也遮掩不住。
  “你问为什么?”岑澜笑了许久,直到眼眶湿润,“我也好想问自己为什么!明明心狠一点,云述的命,灼魄珠,我都能拥有。为何要自取其辱一般带你来见他,听你对我说这些话,等你对我下杀手……”
  这些不明真假之言,若在十年前尚能使她动容,而今日被逼到此等境地,她只是更紧地扼住他的喉,指甲刺破他的肌肤,冷淡道:“权衡利弊?世上最会权衡利弊之人大概是你。岑澜,除了男女之情,过去十年里,你想要什么没有得到?我对你足够信任,可你选择在我复仇最关键时刻救走沈晏川。我对你仁至义尽,却只得到了变本加厉。你今日之言,只是为了赌一把,赌我会心软答应你那荒谬的条件,但我告诉你,云述一日没能好好地离开这里,我便不会善罢甘休。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你。”
  想拦路打劫,也不看看劫的是谁。
  玉姜用力,幽火注入他的灵脉,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露出青筋,侧颊的黑色瘢痕若隐若现。
  岑澜近乎窒息。
  最后一刻,玉姜松开手,冷冷垂眸望向瘫软在地的岑澜,道:“首先,你的条件我不答应,其次,你知道幽火灼心有多痛,想活下去,得听我的。这不是商量……”
  “是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