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 第116节
  “惊蛰的雨不能碰。”尘赦淡淡道,“身上会长虫。”
  乌困困茫然歪脑袋。
  尘赦召出一只虫,教导他:“长虫……”
  乌困困看着蠕动的虫,“啊呜”一声就要去啃。
  尘赦:“……”
  尘赦屈指将虫弹走,手指未停在乌困困脑门轻轻弹了一记,冷淡道:“什么都往嘴里塞。”
  乌困困:“呜。”
  似乎打疼了,也可能是在假哭——这孩子天生就知道做什么会让人心疼。
  尘赦见这还没他大腿高的幼崽一边捂眉毛一边悄摸摸看他,似乎想知道他会不会哄自己,无声叹了口气。
  叮当。
  一阵金铃声响起。
  乌困困也不捂了,“哇”了声好奇看着尘赦手指间的小铃铛,铎舌下还坠着一片丹枫叶子。
  “给、给,给困困。”
  尘赦淡淡道:“嗯。”
  乌困困高兴地欢呼一声,却没有去拿铃铛,而是抱住尘赦的脖子啪叽亲了他一口:“阿兄!”
  尘赦愣了下,才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将铃铛塞给他。
  “自己去玩。”
  乌困困欢天喜地,爪子笨拙抓着拿铃铛,注视着下方坠着的小枫叶,眉眼好似闪着璀璨的波光。
  叮。
  乌令禅睡眼惺忪睁开眼,举目所望便是一枚带着丹枫叶的金铃。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起身细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回了丹咎宫寝殿。
  说来也怪,丹咎宫被乌令禅弄塌了两回,可这枚普通的小铃铛毫无灵力相护,却仍然完好无损悬挂床头。
  乌令禅注视着那灰扑扑的丹枫坠子好一会,才后知后觉。
  这是年幼时尘赦送给他的。
  惊蛰落雨。
  阿兄当时送他的是生辰礼物吗?
  乌令禅伸手戳了戳小铃铛——即使十几年过去,铃铛破旧,依然能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似穿透分离的十一年。
  乌令禅突然笑了。
  原来今日并不是他过的第一个生辰啊。
  *
  昆拂君少君的生辰,从一大清晨便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恭贺。
  乌令禅懒得管,恰好温眷之和池敷寒早早到了,能为他周全一二。
  两人是大世家的子弟,知晓少君生辰宴并非单纯的庆祝,而是不少势力前来查探消息,免不得一通寒暄。
  温眷之所赠生辰礼是一堆价值连城的丹药,池敷寒送了华而不实的法器——自己用怕碎,但他实在想买,只好拿来送人。
  顺便送了几句祝福。
  “少君,尊贵!这是生辰礼,少君今年周岁十七,虚岁十八,很快就二十及冠,再过几年就要三十而立,要抓紧时间突破化神境啊。”
  乌令禅追着他打。
  池敷寒哈哈大笑。
  乌令禅将丹咎宫交给他们,前去颠颠地找尘赦。
  辟寒台罕见的寒意消散,春风阵阵袭来,按理来说尘君应该心情不错,荀谒却说尘赦在闭关。
  乌令禅不明所以。
  尘赦应当不会在自己生辰之日缺席,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大事?
  荀谒都在等着乌令禅撒泼打滚耍无赖了,但乌少君今非昔比,已不是十六岁的半大孩子了。
  他成熟稳重地一点头:“那等阿兄出关了再说吧。”
  荀谒吃了一惊,忍不住上前摸摸乌令禅的脑门,看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干嘛?”乌令禅拂开他的手,“我走啦。”
  “……哦,是。”
  乌令禅哼着小曲颠颠地跑了。
  辟寒台后殿。
  春意好像无孔不入,将常年严寒的辟寒台吹得冰雪融化,汇聚成潺潺流水流向寒潭。
  尘赦一身黑色单袍端坐在寒潭边,无数寒雾牵引着丝丝缕缕地往他经脉中钻,试图安抚躁动的血液。
  神识本能往外延伸,却很快就被他收回大半,用来压制体内奔腾不息的欲望。
  尘赦缓缓吐出炽热的呼吸,好似有一把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神识外探,隐约察觉到外殿传来乌令禅的声音。
  荀谒不知说了什么,乌令禅“哦”了声,小跑着往外跑。
  只是走到半途,那交织交缠的神识便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乌令禅。
  尘赦倏地睁开眼睛,还未察觉到什么,眼底浮现一抹暴戾的厌恶,像是最珍爱的宝物被人沾染,神识本能地往前一撞。
  噗通——
  崔柏膝盖一软,护身禁制一闪,直接给乌令禅行了个跪拜大礼。
  这一跪,两人都愣了。
  崔柏心想谁推我?
  乌令禅心想,这人不是来挑衅的吗,怎么先行了如此大礼?那自己是揍还是不揍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
  好在崔柏反应极快,腾地爬起来,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袍,颔首道:“少君生辰安乐,今日特意前来为您庆贺。”
  乌令禅狐疑瞥他。
  是庆贺,还是意图报复?
  崔柏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道圆滚滚的圆球,伴随着泡沫破碎,露出其中几套华而不实、璀璨如繁花的配饰,瞧得繁琐复杂,各个价值不菲。
  崔柏彬彬有礼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少君收下。”
  乌令禅:“……”
  是庆贺!
  第55章 生辰日长生灯
  乌少君一个出门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已有了新的挚友。
  崔柏受宠若惊,前几个月每日都想方设法在他面前晃悠,却都被横眉冷目满脸厌烦,没料到投其所好,竟被引为好友。
  几万晶石没白花。
  崔柏就这样成为新任护法。
  丹咎宫中来了不少人参加少君生辰宴,乌令禅不认识的都懒得招呼,瞧见几个只见过几面的长老,还停下来问他们在这儿干什么。
  长老们:“……”
  长老们不请自来,不敢说是来查探情况的,只好假笑着奉上生辰礼。
  乌令禅这才“哦”了声,勉强给他们位子坐。
  乌令禅在院中转悠大半日,收了一堆生辰礼,却始终未寻到青扬。
  青扬自从那次险些变成魔兽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成日就在院中苦苦修行。
  今日少君生辰,他躲得连门都不出,唯恐被人瞧见。
  若被来的人知晓堂堂少君之尊却和一只卑贱的半魔交往甚密,定会私下议论少君,给他丢脸。
  为了麻烦,他还是……
  砰。
  乌令禅将门一踹,粗暴地将昏暗中长蘑菇的青扬给薅了出来,晒太阳。
  青扬:“……”
  青扬试图抵抗:“少君,半魔会给您丢人……”
  乌令禅一扬手,呲儿他:“再说这话,我先把你抽得没有人形,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怎能要求旁人高看你。嗯?!好好说话!说点我爱听的!”
  “……”青扬说,“少君,尊贵。”
  乌令禅:“……”
  乌令禅差点被他气笑了。
  青扬无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无论少君再如何不在意,我仍有半魔之血……”
  乌令禅见他又要熟练地自我贬低,立刻就要先把他揍扁,却又听到青扬道:“魔兽血脉一到了春日会抑制人类血脉,有时一不留神便会被操控。”
  乌令禅愣了愣:“什么意思?”
  “就是到了春日,我会……”青扬有些难堪,闷闷地说,“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