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 第43节
  他没再多留,转身去四琢学宫。
  深夜,尘赦回到辟寒台。
  荀谒满脸生无可恋地站在大殿门口,瞧见尘赦回来赶忙将一样东西凌乱塞到袖中:“尘君。”
  因行礼的动作,袖中一晃,那样东西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尘赦脚步一顿。
  掉在地上的,是一张小卷轴,上方画了个新的丑小人,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
  ——乌困。
  原来方才就在画这个。
  荀谒赶忙捡起来。
  尘赦淡声问:“乌困困送你的?”
  荀谒满脸菜色:“是,方才塞给我这个小画像,还说什么三护法,护送他去什么秘境的胡话……啊,现在还在说。”
  卷轴上的丑小人还在蹦跶,乌令禅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这画像可是我呕心沥血之作,只有我最欣赏最信赖最喜欢最亲亲之人才可持有,这可是殊荣,连那个讨厌的尘君都没有的,你就偷着乐吧。我都不计前嫌了,三护法速速谢恩吧,咱们明日就出发!”
  荀谒:“……”
  尘赦:“…………”
  第22章 叫阿兄
  三护法没出发。
  不光如此,翌日一早,温眷之支支吾吾地给他传墨,族中有数十株灵草被尘君取走,其中大多是炼制破茧丹的灵药,恐怕无法卖与少君。
  乌令禅:“…………”
  乌令禅盘膝打坐,闭眸开解自己:“办法总比困难多,世间又不仅是温家能炼制破茧丹,我有的是法子攒齐那些灵药。”
  玄香思忖:“尘赦所言却也有几分道理,破茧丹终究过于冒险。”
  乌令禅瘪嘴:“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我是为你好。”
  乌令禅不听:“你我一起去白藏秘境,可有希望寻到秋丧元?”
  玄香虽然很不想说这句话,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你的气运极佳,秋丧元许是很容易寻到,取倒是能取,可就怕保不住。”
  “为何这么说?”
  “秘境刚开,众世家宗门必然都会先行抢占地盘搜刮灵物,恐怕现在灵力浓郁之地早已占了。”
  乌令禅若有所思:“的确,霄雿峰经常去新秘境抢占地盘来着,总能抢到灵力最富裕的地界,结界一张,谁也进不去。”
  玄香劝道:“破茧丹有一定的可能会致死,还是得深思熟虑。”
  乌令禅认真思考了三息,点点头:“我想好了。”
  玄香挑眉:“等?”
  乌令禅说:“去!”
  玄香:“……”
  他就多余问。
  乌令禅行动力惊人,飞快将能用的法器全都塞玄香空间中,又叮嘱青扬在丹咎宫待着。
  青扬蹙眉:“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白藏秘境,危机四伏。”乌令禅没想因自己之事连累旁人,伸手在青扬肩上一拍,“你就在丹咎宫待着,谁要来找你麻烦你就亮我给你的印。”
  青扬愣了愣,低声道:“是因为我太弱了吗?”
  乌令禅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会在这里守好,等待少君回来。”青扬摇头,他拎着胖成球的小狐狸,“带它吗?”
  乌令禅嫌弃地瞥它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青扬注视着乌令禅离去的背影,眼眸微沉,无声吐出一口气。
  将斗篷兜帽一戴,乌令禅偷偷摸摸观察丹咎宫四周,发现尘赦并未安排人看管他,赶忙拿传送符一里一里地离开丹咎宫。
  怕被带着「尘」字印的人发觉,乌令禅的传送符都要搓出火星子了。
  不知接连传送多少次,虚空一阵扭曲,乌令禅面如沉水迈步而出,一甩层叠红袍,裾摆随风而动。
  ……然后“崴”地一声,扶着树差点吐了。
  玄香:“……”
  昆拂墟幅员辽阔,主城又身在腹地,得乘坐灵船才能前往边境。
  一离开昆拂墟主城,乌令禅明显放松下来,一路问过去终于寻到乘船的地方。
  灵船庞大高至数十丈,两侧宛如巨大的鸟雀展开双翼停至岸边,激荡起高高的水浪拍到结界上,溅出雪白水花。
  乌令禅惊叹地看着,这灵船上恐怕雕刻了数十万道飞行符咒,辅之双翅,恐怕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边境。
  此处是距离昆拂墟最近的码头,行人络绎不绝。
  乌令禅颠颠地跑上去买船票。
  魔族往往身形高大,售卖船票之处更是建得极高,乌令禅个矮,踮起脚尖也才勉强看到桌案。
  他努力蹦了蹦,扒着床沿靠着手肘将自己挂在桌子上,正色道:“我要一张去边境的船票。”
  魔修一瞧他脚都踩不到地,乐了:“孩子,你一个人去边境吗?长辈呢?”
  乌令禅瞪他一眼,将一块晶石拍在桌子上,不想多说废话。
  魔修爽快地给他递了一枚竹简船票:“渡船最底层,半个时辰到边境。”
  “哦!”
  乌令禅捏着竹简混在人群中前往渡船,他头回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踮着脚尖到处看来看去。
  渡船最底层往往是没多少钱的落魄魔修才会买的,鱼龙混杂,空气潮湿闷热,各种浓烈的魔息混在一起,呛人又难闻。
  乌令禅看什么都新奇,也不嫌弃,高高兴兴东张西望。
  少君的长相在仙盟都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是相貌随便长的昆拂墟,四周一群面目狰狞身躯庞大的魔修都带着恶意阴嗖嗖地注视着他。
  就像是一只幼兔闯进狼窝。
  乌令禅毫无察觉,兴致不减,仰着脑袋地对左右的魔修说:“你俩能往旁边挪一挪吗,挤到我了。”
  众人:“……”
  左侧的魔修几乎比乌令禅三个要高大,脸上还有一道可怕的伤疤,瞧着就不是个好招惹的人。
  他狞笑一声,故意将腿挨过来:“我就不挪又如何,你难道想用你的小胳膊折断我的腿吗?”
  乌令禅好奇看他:“可以吗?”
  四周魔修全都大笑,似乎没见过如此大言不惭之人。
  魔修挑眉:“你可以试试看。”
  乌令禅:“哦,好吧!”
  砰。
  渡船在水面滑行,溅起两条飞羽似的浪,渡船的执正使听说一个孩子和人在底层打起来了,急忙来查探情况。
  执正使冷汗都下来了,脚下飞快冲到最底层,怒气冲冲道:“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你们连少君都敢欺……”
  渡船中,一群身躯高大的魔修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是因魔修被一拳揍得飞出去,压到一地座椅,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二则是因为畏惧最中央的红衣少年。
  乌令禅座位宽敞,终于没人挤他,正在一堆狼藉中高高兴兴地吃点心。
  执正使:“……?”
  到底谁欺负谁?
  瞧见执正使过来,众魔修立刻哭天喊地:“执正使救命!渡船不许私下斗殴,此人却擅自动手伤人!”
  “是是是,快将他丢下渡船!”
  乌令禅冤枉死了:“明明是他先占了我半个位置,挤得我没地上,也是他说可以折断他的腿的,怎么还先怪我?”
  众人:“……你!”
  “执正使明察啊!呜呜!”
  执正使凉飕飕瞥了众人一眼,恭敬上前,在一众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朝那个红衣少年躬身道:“少君受惊了,请您去顶层,那地更宽敞。”
  乌令禅本来懒得挪地,一说顶层更宽敞,只好起身跟着走了。
  ……只剩下最底层的魔修面容惊骇,下巴掉了一地。
  谁?
  少少少君?!
  渡船堪比一座高楼,四处亭阁台榭,一层比一层奢靡雅致,人也愈来愈少,等走至最顶层,偌大轩榭唯有一人。
  的确宽敞。
  乌令禅撩开四周乱飞的帘子走进去,定睛一看里面的人,眉头皱起。
  他回头一瞧,方才带他上来的什么什么使已消失不见。
  乌令禅瘪嘴,抬步走了过去:“尘君是来捉我回去的吗?”
  台榭四周临水,唯有一条长廊可过,尘赦一袭青衣端坐中央烹茶下棋,闻言淡淡笑了:“我若想拦,你觉得自己能离开丹咎宫?”
  乌令禅想想也是,将斗篷解开随手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