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 第16节
  尘赦坐在那漫不经心地把玩墨锭,羽睫动都未动。
  砰砰砰。
  伏舆并未出刀,赤手空拳将几人再次打回来。
  尘赦淡淡道:“……你们谁去过枉了茔血海?”
  被伏舆踩在脚下的魔修冷笑了声:“怎么,尘君改了主意,也想要入血海修行不成?”
  伏舆眉梢一挑,脚下一用力。
  砰的一声。
  魔修的脑袋直接被她踩碎,红与白溅了一地。
  被儆的几只猴浑身一哆嗦,悚然看去。
  伏舆又抓了个人,踩着他的头贴在地上:“尘君脾气好,我可不一样——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魔修瑟瑟发抖,奋力抬眼看她:“你们……”
  伏舆又是一踩。
  这次不光魔修,连荀谒尘赦都看向她。
  伏舆解释:“他长得太丑了。”
  众人:“……”
  连杀两个,还活着的魔修几乎崩溃了,嘶吼着道:“魔炁有什么不好?你无法用魔炁修行就要斩断我们的后路吗?!”
  “好?”尘赦终于开口了,他温和地说,“你可照过镜子看看自己还有人样吗?”
  “人样?”魔修大概知晓死期将至,反倒不挣扎了,冷冷地说,“尘君光鲜亮丽,囚禁老魔君坐这新君之位,谁人不称赞您一句人模狗样。就算皮囊再像人,也只是不伦不类的……”
  砰。
  伏舆不耐地将尸身踢到一边,回头看了看四周,似乎疑惑什么。
  尘赦被谩骂也不动怒,对着唯一一个活着的魔修道:“我只问一次,通往枉了茔血海的缝隙到底是被谁打开的?”
  那魔修死死咬着牙不肯回答,可诡异的是他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操控,嘴竟然控制不住地说出来。
  “……是,是江长老,他同枉了茔的一只大魔交好……”
  荀谒脸色一变:“交好?枉了茔有生出神志的大魔?!”
  “是。”
  伏舆倒是来了兴致:“尘君,我这就去枉了茔把那大魔擒来吧。”
  尘赦没回答,又问:“江争流拉拢乌困困,目的是什么?”
  魔修迷茫:“江长老说困困少君是祖灵选中之人,大魔想得到他身上的……”
  尘赦捏着墨锭的手一顿。
  祖灵?
  “什么?”
  “……鱼……”
  魔修在尘赦的「诛心」下,无法抗拒要说出实话。
  可刚说出一个字,他像是被下了什么蛊,眼睛骤然满瞳,丹田中一股紫雾瞬间炸开。
  轰——!
  魔修吸纳魔炁,陡然化为一只庞大的魔兽,满瞳猩红戾气,好似已没了神志,只知杀戮。
  “吼!”
  乌令禅的灵体变成墨锭,被捏在手上分不出什么具体部位,不过小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太可怕,他差点吓哭了。
  尘赦和魔修说的话他没怎么听懂,乍一听到这动静,乌令禅迷迷瞪瞪看过去,差点蹦起来。
  怎么忽然有魔兽?!
  凶兽獠牙大张,狰狞地朝着尘赦扑来。
  尘赦拢着墨锭起身,姿态儒雅地抬起手,宽袖被罡风吹得胡乱拂动。
  和小山似的凶兽对比,明明看着如蝼蚁,可魔兽扑到面门的刹那却像是撞到无法撼动的高山。
  魔兽一僵,悚然看去。
  尘赦靛青裾袍在风中翻飞,轻轻睁开了眼。
  在羽睫动起来的刹那,眼上好似封印般的朱红符纹悄无声息的消失。
  乌令禅这个角度并看不到尘赦的眼睛,却能瞧见魔兽眼底的恐惧更甚。
  尘赦面容泛着悲悯,五指一动。
  “回归血海吧。”
  轰。
  魔兽还没反应过来,身躯陡然化为无数纷纷扬扬的竹叶,飘然落下。
  乌令禅愣怔望着。
  灵力散去,朱红的符纹再次爬上尘赦双眼。
  荀谒熟练地清理辟寒台:“……并没有丝毫传送灵力波动,尘君,这人都杀光了也不见人来救,江争流不会又有其他歹毒的计谋吧?”
  尘赦摩挲着墨锭,重新坐回去,淡淡道:“不着急。”
  今日诸事不宜,乌令禅艰难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先逃走再说。
  忽地,玄香短促地道:“令禅,我灵力支撑不住了。”
  “嗯嗯。”乌令禅突然反应过来,“……嗯?!”
  玄香:“将那两颗内丹给我!”
  乌令禅赶紧要拿给他。
  ……可不知尘赦是不是故意的,没等乌令禅动,忽然揪起墨锭上的流苏穗子轻轻甩了甩。
  乌令禅倒吊着头晃悠,差点吐他一身。
  伏舆将长刀插回后颈脊椎,瞧见尘赦的动作:“尘君,这墨锭有什么稀奇之处吗?”
  尘赦笑了,并未回答。
  乌令禅一边晕晕乎乎一边还在挣扎着去给玄香拿储物空间的内丹。
  忽地,好不容易到手的内丹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凌空掉落,啪嗒一声从尘赦的膝盖上一路滚了下去。
  伏舆:“?”
  玄香:“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
  下一瞬,墨锭上的伪装灵力潮水似的退去,一眨眼的功夫乌令禅就化为人形,像是串铃铛叮叮当当地横落在尘赦腿上。
  乌令禅:“…………”
  第10章 乌天骄
  乌令禅此生很少会有尴尬的时候。
  一切令他心中不舒适的——譬如自责愧疚、焦虑抑郁等皆是洪水猛兽,活着已是不易,他不能让虚妄的东西伤害自己。
  可他终归年纪小,偷偷摸摸被发现还是会下意识的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
  乍一出现个大活人掉尘君怀里,伏舆干脆利落地将刚塞回后颈的长刀又拔了出来,寒光一闪直袭乌令禅脖颈。
  “锵。”
  尘赦心不在焉地屈指一弹,长刀即将触碰乌令禅脖颈的刹那被震开。
  伏舆一怔:“尘君?”
  乌令禅几乎整个人坐在尘赦怀里,红袍雪披风交织着从尘赦膝上垂曳而下,他险些挨了一刀,下意识拽着尘赦衣襟往他颈窝一埋。
  尘赦一挥手,示意她下去。
  伏舆狐疑地收刀退后。
  乌令禅已回过神来,像只兔子似的从尘赦身上蹦下来,胡言乱语道:“阿兄,阿兄好巧啊哈哈哈……你怎么也在这里呀?辟寒台真大呀,我又迷路了,这么晚,阿兄快些休息吧。”
  说罢,他撒腿就要跑。
  尘赦慢条斯理地道:“去哪儿?”
  乌令禅一个甩头折返回来,沉声说:“我回去写尘,今夜不写一千个,绝不睡觉。”
  “这么乖?”
  “是的,什么‘茔’‘圶’,再写错我就入大土,我十个乖,保证只写阿兄的字,尘尘尘尘。”
  刚走到门口的伏舆:“?”
  她只三日不在,辟寒台翻天覆地了?
  乌困困努力向尘赦比划,只恨不得生出三条舌头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做坏事。
  但他实在不精通昆拂语,颠三倒四,梦到哪句说哪句。
  尘赦竟还耐心地听他狡辩半天,才笑着道:“阿兄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想要什么随便取便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伏舆眉梢一挑。
  这句话是危险的试探,不好好回答可是会被杀的。
  乌令禅没听出来,当即振奋道:“真的吗,我什么都能取?”
  伏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