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第120节
  他与苏璃沿着山径疾行,玄铁剑在腰间震得发烫,每一步都像踩在灼烧的炭块上。
  飞鸢储物袋里的玉简还贴着心口,“陆昭雪”三个字在皮肤下烙出红痕。
  “玄阳峰方向有血腥味。”
  苏璃突然停步,指尖按在鼻端。
  她的药囊随着动作轻晃,里面的止血草混着铁锈味钻进陆寒鼻腔。
  他抬头望去,二十里外的峰顶被阴云裹着,断碑的轮廓像把倒插的剑。
  等两人跃上峰顶时,风里的血腥气已浓得化不开。
  玄阳子倚着半截倒塌的“玄天宗”石碑,道袍前襟全被血浸透,暗红的痕迹顺着碑身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滩。
  他的右手还攥着半块焦黑的玉牌,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左手却虚虚悬在半空,像在等谁来握。
  “掌门!”
  陆寒踉跄着跪下去,玄铁剑“当啷”砸在地上。
  他抓住那只冰凉的手,触到掌心凸起的老茧。
  这双手曾在他入宗测试时拍过他肩膀,说“剑胚不错”,此刻却冷得像冬夜的铁砧。
  玄阳子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认出是他,喉间发出咯咯的轻响。
  陆寒凑近,听见破碎的气音:“我......错了。”
  “陆寒。”
  苏璃的手按在他肩头。
  她的指尖带着药草的清凉,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热意。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陆寒看见断碑后转出个佝偻的身影。
  白眉老人,玄天宗隐世长老,三个月前还在宗内讲道时说“护道者不过是上古传说”。
  此刻白眉的道冠歪在脑后,灰白的胡须沾着血渍。
  他望着满地残骸:倒塌的演武堂、焦黑的炼丹房、横七竖八的弟子尸体,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哭腔:“我一生谋划,终究不过一场空!”
  他抽出腰间短刀的动作快得惊人。
  陆寒想冲过去,却被苏璃拉住:“他内息紊乱,经脉全断——早活不成了。”
  短刀刺入心脏的瞬间,白眉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望着陆寒,瞳孔里映着对方震惊的脸:“当年......我与昭雪同修时,总说‘护道者要舍私情’......”
  血从他嘴角溢出。
  “是我......执念太深......”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短刀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山风卷起一片碎叶,掠过玄阳子的尸体,落在萧无尘脚边。
  陆寒这才发现,峰顶最高处的观景台边立着道身影。
  萧无尘的剑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玄阳子的方向,眼底像压着团淬了冰的火:“师兄......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陆寒想起十岁那年,萧无尘第一次教他握剑:“剑要拿稳,但别攥太紧——太紧了,就失了灵。”
  此刻那只手却抖得厉害,连剑鞘都在发出轻响。
  “陆寒。”
  萧无尘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剑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练剑的日子吗?”
  陆寒喉间发紧。
  他记得的,记得萧师叔总在卯时三刻来敲他的铁匠铺门,记得对方握着他的手在雪地里画剑招,记得有次他偷懒,萧无尘用剑鞘轻敲他额头:“懒骨头,剑修的道,是拿汗水磨出来的。”
  此刻萧无尘的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你母亲......”
  “师叔!”陆寒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那把剑落下,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怕这最后一个“家”般的存在也碎成渣。
  萧无尘的剑突然顿住。
  他望着陆寒,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髓里,最后却重重收剑入鞘。
  剑鸣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掠过峰顶,留下几片黑羽飘落在玄阳子的道袍上。
  “走。”
  苏璃轻声说,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的掌心全是汗。
  “去后崖——你母亲的剑冢在那里。”
  陆寒正要起身,腰间的玄铁剑突然剧烈震颤。
  他摸向胸前的玉佩,发现那枚刻着剑纹的玉坠正发烫,隔着衣襟灼得皮肤生疼。
  “谁?”
  苏璃猛地转头,盯着左侧的断崖。
  那里除了缭绕的山雾,什么都没有。
  但陆寒听见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像羽毛扫过心尖,混在山风里,只够他听清一句:“他是......”
  话音突然消散,像被风卷走的云。
  陆寒攥紧玉佩,望着雾色深处。
  他不知道那声音属于谁,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掌心里的掌门令还带着玄阳子最后的温度,腰间的剑还在渴望共鸣。
  他忽然明白,有些答案,该自己去寻了。
  “走。”
  他对苏璃说,声音比山风更稳。
  “去剑冢。”
  山雾被罡风撕开一道裂缝时,神秘女子的身影从雾中浮现。
  她素色裙裾沾着露水,腰间悬着与陆寒胸前玉佩纹路相同的玉坠,此刻正随着玄铁剑的震颤发出清越共鸣。
  陆寒脚步微顿,那声未说完的“他是......”终于有了全貌——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女子声音轻得像雪落剑刃。
  “当年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到凡人世界。”
  陆寒的瞳孔剧烈收缩。
  心口的“陆昭雪”三个字突然灼烧起来,与玄阳子临终前攥着的焦黑玉牌、萧无尘欲言又止的“你母亲”,在脑海里撞出刺目的光。
  他想起秦昭那双眼,阴鸷中偶尔闪过的熟悉弧度,想起对方每次出剑时总习惯先转半圈剑柄。
  那是他十岁在铁匠铺偷学铸剑时,总爱对着铁块耍的小把戏。
  “可他现在是敌人。”
  陆寒喉结滚动,声音却稳得惊人。
  玄铁剑在腰间震得更急,仿佛要替他劈开这团乱麻。
  他没有停步,靴底碾碎一片带血的残叶。
  “当年的事,我会自己查。”
  神秘女子的指尖轻轻抚过胸前玉坠,眼底掠过一丝赞许。
  但不等她再开口,苏璃突然踉跄半步,药囊“啪”地坠地,止血草撒了满地。
  陆寒及时扶住她,触到她掌心的冰。
  比玄阳子临终的手更冷。
  “剑心石......能量耗尽了。”
  苏璃的睫毛剧烈颤抖,像被雨打湿的蝶。
  她强撑着抬头,唇色白得近乎透明。
  “之前为玄阳峰伤员疗伤......用了太多。”
  陆寒这才注意到她腕间的红绳。
  那串他亲手编的、系着半块剑心石的红绳,此刻只剩一片焦黑的残片。
  原来她不是没发现剑心石的异状,是一直瞒着他。
  “别管我......快走......”
  苏璃的意识开始模糊,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角。
  “去剑冢......找你母亲的......”
  “不行。”
  陆寒打断她,手臂一紧将她打横抱起。
  苏璃的头重重靠在他颈侧,呼吸轻得像游丝。
  他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药草香,混着淡淡的血锈味。
  “我说过要带你一起离开。”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陆寒踉跄两步,看见玄阳峰顶的断碑正在缓缓下沉,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下方漆黑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