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第69节
  他开口时声线平稳,可掌心已沁出薄汗。
  “镜湖禁地处处设阵,连外门执事都未必能察觉异动,执法堂主却带着十数道剑光,比我醒转得还快。”
  玄阳子的瞳孔缩了缩。
  他身后的玄天宗弟子纷纷握紧剑柄,剑气在晨雾里拉出银线。
  陆寒注意到为首的弟子袖口沾着暗褐色污渍,像极了未擦净的血渍。
  这不该是清修之地该有的痕迹。
  “放肆!”
  玄阳子扬起锡杖,九环相撞发出刺耳轰鸣。
  可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老槐树梢掠过,带落几片残叶。
  玄阳子猛地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灰袍上晕开暗红。
  “魔教余孽!”
  他转身便是一掌拍向暗处,掌风掀得冰屑四溅,却只拍到一团散了的雾气。
  黑影的笑声从三人头顶的枝桠传来,清冽中带着几分戏谑:“玄阳堂主好功力,可惜打错了人。”
  陆寒的识海突然翻涌,那道被压制的残魂发出尖啸。
  他抬头时正看见树影里闪过半张面具。
  青面獠牙,与幽冥宗典籍中记载的“鬼面使”如出一辙。
  苏璃的短刃就是这时出鞘的。
  寒光掠过陆寒肩侧,带起他一缕碎发。
  少女的指尖还沾着方才擦陆寒冷汗时留下的水痕,此刻却攥得发白,刃身因颤抖发出蜂鸣:“就是你灭了我家?”
  她嘶吼着,眼中的血线从眼尾蔓向瞳孔。
  “我查了三年,查到药王谷的密信是从玄天宗送出的!查到灭门夜有玄色道袍的人......”
  “你说什么胡话!”
  玄阳子踉跄后退,锡杖砸在冰面上裂开蛛网状纹路。
  “我与药王谷无冤无仇,怎会...”
  “那这是什么?”
  苏璃从怀中抖出半片焦黑的信笺,火漆印上的玄鸟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我在废墟里挖到的,你以为烧得干净?”
  陆寒的呼吸一滞。
  他曾在萧无尘的典籍里见过这种火漆。
  玄天宗内门密信专用,由执法堂专人保管。
  玄阳子的脸瞬间惨白。
  他望着那半片信笺,喉结动了动,似要辩解,可苏璃的短刃已逼近他咽喉。
  少女的泪混着晨雾落在刃身,溅起细小的水花:“我阿爹临死前抓着我手腕,说'玄...玄...',原来不是'冤',是'玄'!”
  短刃刺破玄阳子喉前皮肤的刹那,陆寒扑过去要拉苏璃。
  可他刚触到少女衣袖,便被一股暗劲震开——是燕北。
  守墓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中间,断剑横在身侧,剑脊泛着冷光。
  “苏姑娘。”
  燕北的声音像老树根擦过粗砺的石壁。
  “他喉间无杀孽气。”
  苏璃的动作顿了顿。
  她的短刃离玄阳子咽喉不过半寸,能看清对方脖颈上跳动的血管。
  玄阳子的冷汗滴在冰面上,冻成细小的冰晶:“我...我确实经手过药王谷的信,但那是...是上头的命令!”
  “谁的命令?”
  陆寒按住识海,残魂的嘶吼已弱成呜咽。
  他盯着玄阳子腰间的玉牌。
  “是你递玉牌给幽冥宗那人的命令?”
  玄阳子的瞳孔骤缩。
  他下意识去捂腰间玉牌,却在触到牌面的瞬间如遭雷殛。
  玉牌表面浮起暗红纹路,正是幽冥宗的血契标志。
  “啪!”
  一串铜钱突然从空中坠落,撞在短刃上。
  苏璃的手腕一麻,短刃当啷落地。
  三人抬头时,老槐树下只剩一串铜钱在晨风中摇晃,其中一枚的纹路与陆寒怀中的那枚完全契合。
  “护好铜钱。”
  雾影婆婆的声音混着风声钻进苏璃耳中。
  她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镜湖对岸的晨雾里,一道黑影正沿着冰面疾驰而去,青面獠牙的面具在雾中若隐若现。
  燕北的断剑突然发出轻鸣。
  他望着苏璃颤抖的背影,又看了眼满地狼藉的冰面,手指缓缓扣住剑柄。
  这一剑,他或许该早一步出鞘。
  冰面的裂纹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苏璃的短刃坠地时溅起的冰屑落在她脚边,像撒了一把碎钻。
  她盯着玄阳子喉间那道浅浅的血痕,耳中还回响着阿爹临死前嘶哑的“玄”字。
  原来不是冤,是玄天宗,是眼前这个执法堂主?
  燕北的断剑横在两人中间,剑脊上的冷光割断了她的恨意。
  守墓人指节扣着剑柄,骨节泛白:“苏姑娘,你要杀的,是你阿爹的同门。”
  他声音粗粝,却像一把钝刀剖开她的执念。
  苏璃的瞳孔猛地收缩,短刃在冰面上滑出半尺,撞在陆寒脚边。
  少年弯腰去捡,指尖碰到刃身时被冰得一缩。
  那上面还沾着她的泪,已经结成薄霜。
  “你...你说什么?”
  苏璃踉跄后退半步,后腰撞在老槐树上。
  树皮擦过她的脊背,疼得她眼眶发酸。
  玄阳子捂着胸口,指缝间的血珠滴在冰面上,绽开小红花。
  他咳了两声,血沫溅在青灰色道袍上:“苏老弟...是我入门时的师兄。当年他偷了药王谷的《九死还魂经》,我奉掌门之命去追......”
  “放屁!”
  苏璃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阿爹最恨偷鸡摸狗的事,他连药园里的灵草都不许我多摘一片!”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晨雾里撞得支离破碎。
  陆寒望着她颤抖的肩膀,识海里的残魂突然安静下来,像在审视这场闹剧。
  他摸了摸怀中的铜钱,那枚纹路与方才坠落的那串契合的铜钱正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
  玄阳子的喉结动了动,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珏。
  玉身雕着并蒂莲,其中一瓣缺了角。
  苏璃认得,那是阿爹从不离身的信物,说是与最亲的人各执一半。
  “他偷经是为救你娘。”
  玄阳子的声音突然沙哑。
  “你娘中了幽冥宗的腐骨毒,药王谷的解法要《九死还魂经》里的‘逆脉引’。他求遍长老不得,只能......”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
  苏璃冲过去揪住玄阳子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提起来。
  玄阳子没有挣扎,任她扯得道袍歪斜:“我追上他时,他已经把经卷藏进了你家地窖。我要带他回宗请罪,可幽冥宗的人追来了......”
  他抬头看向苏璃泛红的眼尾。
  “你阿爹让我带着你先走,自己引开追兵。我背你跑了三里地,回头时看见你家院子烧起来......”
  冰面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陆寒下意识扶住苏璃的腰,触到她瘦得硌手的肩胛骨。
  少女的指甲掐进玄阳子手腕,却慢慢松了力道。
  她望着那半块玉珏,眼泪大滴大滴砸在上面,把“莲”字刻痕里的灰都冲干净了。
  “这就是你藏了三年的秘密?”
  燕北的断剑忽然垂落,剑刃在冰面划出一道白痕。
  “所以你才总往镜湖跑——这里埋着苏老弟的剑?”
  玄阳子猛地抬头。
  他松开攥着玉珏的手,那半块玉“当啷”落在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