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第63节
  陆寒的脚步顿住。
  眼前是片地下湖,水面浮着幽蓝的磷光,映得洞顶倒悬的钟乳石像淬了毒的剑。
  正中央的礁石上,一朵冰魄莲正在舒展花瓣,雪色花瓣裹着金蕊,每抖落一片,就有细碎的光坠入水中。
  而在莲花下方,七块巴掌大的黑色残片悬浮着,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正发出细微的嗡鸣。
  “归墟碎片。”
  燕北的声音发哑。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青铜铃上,指节泛白,“当年剑灵斩碎归墟时,崩落的残片。它们在等……”
  “等我。”
  陆寒的声音突然变了。
  苏璃猛地抬头。
  他的眼瞳在发光,不是寻常修士的灵韵,而是冷冽的青芒,像剑锋淬了霜。
  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抬起,指向那七块残片。
  识海里的刺痛突然化作狂喜,剑灵的残魂在嘶吼:“是我斩碎的,是我的!”
  “陆寒!”
  苏璃扑过去抓他手腕。
  可她的手刚触到他皮肤,就被一股沛然剑气弹开。
  陆寒的身体浮了起来,衣袂猎猎作响,每根发丝都在震颤。
  他的指尖触到最近的残片,黑色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糟了!”
  燕北猛拍腰间铜铃。
  铃铛发出刺耳的尖啸,洞顶的钟乳石簌簌掉落。
  他踉跄着冲向陆寒,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飞,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咳出血来。
  “那是归墟的共鸣!他的剑意……要失控了!”
  苏璃跪在地上,看着陆寒的身影在黑芒中若隐若现。
  她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平静得可怕,又疯狂得让人心惊。
  她想起白芷死时眼底的清明,想起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想起昨夜陆寒替她擦眼泪时掌心的温度。
  此刻那些温度都不见了,只剩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寒哥!”
  她喊,声音被黑芒吞得干干净净。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地下湖的水面突然沸腾。
  无数黑影破开水面,是半人半鱼的怪物,皮肤溃烂处翻卷着腐肉,眼中燃着幽绿的鬼火。
  最前面的怪物张开满是利齿的嘴,直扑苏璃的咽喉。
  它显然知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陆寒的弱点。
  苏璃本能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在岩壁上。
  她看见怪物的利齿在眼前放大,闻到它嘴里腐尸的腥气,甚至能数清它牙缝里嵌着的碎骨。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她却突然笑了。
  原来临死前,最先想起的不是灭门夜的大火,而是陆寒在铁匠铺敲铁时的侧脸,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烧红的铁锭上,滋啦一声。
  然后,她听见了剑鸣。
  十三道剑气从黑芒中暴射而出,在她周身结成光网。
  每道剑气都缠着青紫色的雷纹,所过之处,怪物的肢体像纸片般碎裂。
  陆寒的身影仍被黑芒包裹,但他的声音穿透了一切:“苏璃……躲在剑气里。”
  那声音不像他,却又分明是他。
  苏璃伸手触碰离她最近的剑气,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
  是陆寒惯用的玄铁剑的气息。
  她突然明白,此刻控制剑气的,或许不是陆寒的意识,而是那柄上古剑灵的残魂。
  可它记得要护她,像陆寒每次挡在她身前时那样。
  燕北挣扎着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拍在地上。
  符纸燃起幽蓝火焰,在苏璃脚下画出个六芒星阵。“这是镇邪封!”他吼道,“撑住!这些怪物是归墟碎片召来的,等陆寒……”
  他的话被更剧烈的震动打断。
  七块残片同时炸裂,黑芒如潮水般涌来。
  苏璃被剑气护着后退,看见陆寒的身体正在黑芒中扭曲。
  他的左臂浮现出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右肩却爬满黑鳞,每片鳞甲都渗着血珠。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撕扯,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劈开。
  “寒哥!”
  苏璃的眼泪混着血珠(不知是撞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
  “你醒醒!”
  黑芒突然收敛。
  陆寒重重摔在礁石上,咳出大口黑血。
  他的眼瞳恢复了清明,却比之前更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层雾。
  他盯着自己的手,声音沙哑:“我……刚才……”
  “先顾眼前!”
  燕北指着地下湖。
  原本被剑气斩杀的怪物正在重生,它们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腐肉里爬出细小的黑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更远处的水面上,浮起无数血色传音符,每枚符纸都印着幽冥宗的鬼面纹,正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苏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她看见最前面的传音符突然裂开,里面爬出条小指粗的黑蛇,蛇信子吐着信,直朝陆寒的后颈而去。
  而在黑蛇身后,更多传音符正在裂开,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千里之外,用最恶毒的咒法,推着这场杀戮走向高潮。
  地下湖的磷光突然暗了几分,那些爬满鬼面纹的传音符在水面上裂开的速度陡然加快。
  苏璃听见耳畔传来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某种机关被悄然拨动。
  这是她在药王谷习毒时最熟悉的预警,有人在千里之外牵动了咒法的线头。
  “小心!”
  燕北突然扑过来拽她的衣袖。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刚碰到她手腕,水面便炸开一道血花。
  一个裹着黑斗篷的身影破开水面,兜帽下的面容在幽蓝磷光里忽明忽暗,左脸有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直贯下颌。
  苏璃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是道她曾在记忆里描摹过千遍万遍的刀疤。
  十二岁那年的雪夜,她缩在祠堂梁上,看着那道疤的主人挥剑斩落父亲的头颅,刀锋挑起母亲的发簪时,刀疤在火光里泛着腥红。
  “是你!”
  她的声音在发抖,染血的玉佩从掌心滑落。
  “是你屠了苏家满门!”
  黑斗篷人摘下兜帽,刀疤在脸上扭曲成笑:“小丫头记性倒好。”
  他抬手时,袖口露出半截银纹,正是当年那柄斩过苏家三十七条人命的“寒魄剑”。
  苏璃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忘了恐惧,可此刻膝盖却在打颤。
  不是因为怕,是恨到了极处,连握剑的力气都在抽离。
  她摸向腰间的淬毒匕首,却发现不知何时,匕首已被剑气卷到了脚边。
  “苏璃!”
  陆寒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
  她转头,看见他跪坐在礁石上,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进黑衫,眼瞳却亮得惊人,像是两簇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鬼火。
  他的右手虚按在半空,十三道剑气在他指尖游弋,其中一道轻轻推了推她脚边的匕首。
  “别碰他的血。”
  那是陆寒的声音,可又不全是。
  苏璃突然想起昨夜他说梦话时的呢喃:“剑有四境,前三境斩敌,第四境……”
  她当时没听清后半句,此刻却见那些剑气像活物般绕着她转圈,将她与黑斗篷人隔开三步距离。
  “小丫头发什么呆?”
  刀疤男的剑已出鞘。
  寒魄剑的寒光扫过苏璃的脸,她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