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第54节
  那是他平时学执法堂弟子抽锁魂钉的动作。
  陆寒喉咙发紧,伸手摸了摸他冻红的耳朵。
  “谢谢你,小兄弟。”
  小哑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比划出“走”的手势,眼睛急得发红。
  陆寒摇头,把纸条折好塞进衣襟。
  “我得留下。”
  “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
  日头爬上中天时,演武场又热闹起来。
  外门弟子三三两两聚在石墩旁,议论着今早的剑气,说陆寒怕是要打破外门百年纪录,直接进内门。
  周衡黑着脸从人群中穿过,玄阳子跟在他身后,腰间执法令撞得叮当响。
  “看什么看!”
  玄阳子呵斥着散开的人群,目光扫过场中央的陆寒,像淬了毒的针。
  陆寒正在教几个小弟子练剑,听见动静抬头,正撞进他阴鸷的眼神里。
  “师兄!”
  “陆寒!”
  周围突然响起惊呼。
  陆寒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
  演武场入口处,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头,背有些驼,手里还攥着半截烧红的铁钳,裤脚沾着黑黢黢的炉灰。
  他眯着眼往场里望,看见陆寒的瞬间,脸上裂开道皱纹堆成的笑:“小寒,午饭该凉了。”
  演武场的喧闹声像被人突然掐断了。
  陆寒望着那个裹着炉灰的身影,喉结动了动。
  养父王五平时总窝在铁匠铺里,围裙前襟永远沾着铁屑,此刻却扛着半人高的熟铁大锤。
  那是他上个月替镇北镖局打制的百斤重锤,此刻正压得老头肩膀微微发颤,可他抬眼时,浑浊的眼珠里燃着团火。
  “王...王伯?”
  离陆寒最近的外门弟子小顺子先开了口,声音发虚。
  他上个月还跟着陆寒去铁匠铺打过菜刀,记得这老头总眯着眼睛往铁砧上撒硼砂,说话声轻得像风过草垛,哪见过这副模样?
  周衡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那柄还沾着火星的铁锤,突然想起三天前巡山时闻到的焦味。
  莫不是这老东西偷溜进宗门禁地?
  可不等他开口,王五已经抡起大锤,锈迹斑斑的锤头擦着玄阳子的道袍飞过,“轰”地砸在两人中间的青石板上。
  龟裂的纹路像蛇群般窜向四方。
  陆寒瞳孔骤缩。
  养父是凡人,连引气都不会,怎么可能挥动百斤重锤?
  可他看清老头攥锤的手时,心尖突然发疼:虎口裂开的血痕混着炉灰,指节肿得像发面馒头,显然是硬撑着从山下抡了十里山路过来的。
  “我儿子练剑,关你们屁事?”
  王五的吼声响得震耳,唾沫星子溅在玄阳子脸上。
  他踉跄着挡在陆寒身前,后背的粗布短打被冷汗浸透。
  “上个月小寒给我送药,说你们宗门前辈最讲理。今儿个倒要看看,哪个龟孙敢动我儿子!”
  玄阳子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修行三十年,何时被个凡人当面啐过?
  腰间执法令“嗡”地震鸣,指尖凝聚起青黑色法诀。
  那是能震碎凡人脏腑的“碎骨诀”。
  可手刚抬到一半,余光瞥见观剑台上的青阳子。
  那老东西正摸着白眉笑,仿佛在看什么好戏。
  “玄阳师兄。”
  青阳子的声音慢悠悠飘下来。
  “外门演武场动杀招,传出去可不好听。”
  他晃了晃腰间玉牌,那是掌门亲赐的“观剑令”。
  “不如...你我做个见证,让陆小子露两手?”
  玄阳子的法诀散成青烟。
  他盯着陆寒,眼底翻涌着阴鸷:“好,那就让这小子接我三招。若接不住——”
  他扫了眼王五。
  “连你这老东西一起逐出山门!”
  陆寒攥紧铁剑。
  养父的背影像堵墙,可他闻得到老头身上的血腥味,混着熟悉的铁砧焦糊气。
  昨夜剑灵说的“执念”突然清晰起来:不是杀欲,不是傲气,是三年前雪夜,王五裹着破棉絮把他从野狗嘴里抢回来。
  是每月十五,老头瘸着腿翻后山采草药,就为给他治旧伤。
  是刚才那柄砸在地上的铁锤,柄尾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寒”字。
  “第一招!”
  玄阳子的身影化作残影。
  陆寒只觉一阵风刮过面门,铁剑自动出鞘。
  不是剑灵暴走,是他自己抬的手。
  第三式“问地”在识海流转,剑脊斜斜挑起,精准磕在玄阳子刺向心口的“追魂钉”上。
  金铁相击声里,陆寒听见养父倒抽冷气的声音,却更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稳住,别让他发现你在护着老头。”
  “第二招!”
  玄阳子的攻势突然变柔。
  他指尖凝出一团幽蓝鬼火,那是魔教“蚀骨火”的变种,专挑修士破绽钻。
  陆寒却笑了——这招他在藏书阁《百邪录》里见过。
  铁剑划出半圆,剑气裹着晨雾凝成屏障,鬼火撞上去像泥牛入海。
  他眼角余光瞥见小哑巴蹲在篱笆后,正拼命冲他比“三”的手势。
  那是提醒他第三招最狠。
  “第三招!”
  玄阳子的道袍突然鼓胀如帆。
  陆寒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在刺识海,那是玄阴宗的“心魔刺”,专激修士体内暴戾之气。
  他下意识要运功抵抗,却突然想起养父刚才说的话:“小寒,你小时候被狼咬,疼得直哭,我就给你讲打铁的理儿。铁要淬水,人要淬心,疼归疼,别乱了分寸。”
  识海里的剑意突然温顺下来。
  陆寒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只有清潭般的平静。
  铁剑平平刺出,没有花哨剑式,却恰好挑破了玄阳子法术的破绽。
  “当啷!”
  玄阳子的法诀散作流光。
  他倒退三步,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地盯着陆寒:“你的剑意...竟然稳住了?”
  演武场死一般寂静。
  周衡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终于想起三个月前陆寒来领外门弟子服时,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上,也沾着同样的炉灰。
  青阳子摸着白眉走下观剑台,靴底碾过龟裂的青石板,在王五脚边停住:“王伯这锤法,倒像是得了‘千锻诀’的门道?”
  王五梗着脖子不说话,却悄悄把渗血的手藏到背后。
  陆寒喉头发酸,正要开口,衣角突然被扯了扯。
  小哑巴不知何时溜到他身边,塞给他个温热的红薯。
  肯定是老头从铁匠铺揣来的,还带着灶膛的余温。
  “青长老。”
  小哑巴突然拽住青阳子的道袍,另一只手往怀里掏。
  他掏出张被汗水浸皱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剑灵未失控,是人为引导。”
  字周围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玄阳子的方向。
  青阳子的白眉猛地一跳。
  他低头看向小哑巴,这才发现少年的指尖沾着墨渍。
  藏书阁的《上古剑典》抄本,最近总少几页边角。
  他又望向玄阳子,对方正慌忙整理道袍,耳尖通红。
  “今日之事,暂且记下。”
  青阳子把纸条收进袖中,冲陆寒和王五点点头。
  “王伯若不嫌弃,晚间可来膳堂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