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不是这么修的 第22节
  老牛夜半耕田去,老树盘根路难行。
  力尽筋疲牛喘息,根深叶茂树逢春。
  王文叙:(??灬??)
  霎时间,老先生身子骨一颤,猛地抬手按在胸口,脸色苍白连连退后。
  事实证明,许继先无愧倒数第一,他的诗作杀伤力远超萧何,气得王文叙忘了手中戒尺可以打人。
  半晌后,王文叙喃喃着有辱斯文,转身不再搭理许继先。
  “先生,这首诗哪里有辱斯文了,分明是好诗,你再看看,这可是人间大道。”许继先哼哼两声,嘀咕着先生居然看懂了,怕不是早有老树逢春的好事。
  王文叙只当没听见,浑身发抖来到向远面前:“你,你……的诗呢?”
  牙关打颤,眉宇狰狞,杀气腾腾,戾气满满,哪有之前的文人风骨。
  不好,被他攒了怒气值。
  向远心头一突,不敢招惹,恭敬呈上自己的‘作品’,开口就是免责声明:“学生向远,父母早丧,家境贫寒,没读过多少书,更不懂作诗,不敢牵强附会,这首诗是听一长者所作,应景借来一用。”
  《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字迹倒也工整,这首诗简单朴实,朗朗上口,劝人珍惜粮食,不好也不坏,尚可。”王文叙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半堂课没白讲,至少向远听进去了。
  先生你再看看,这首诗可不一般,和那俩结石不一样,是诗词王冠上的明珠,足以传诵千古的那种。
  向远眨了眨眼,他不怀疑王文叙的文学功底,只当对方被萧许气到失了智,一时没看出这首诗的妙处。
  “我问你,作诗的长者姓甚名谁?”
  “呃,学生记不清了,他好像自称李绅,也可能是别的名字。”向远不敢把话说尽。
  “你倒是谦虚,借他人之名写诗。”王文叙看了向远一眼,收了试卷走向讲台。
  真不是谦虚,确实是李绅。
  向远松了一口气,听王文叙话里的意思,此界并无妙手得到这篇文章,他的免责声明被当成了自谦之言。
  小脸一红,只觉羞耻。
  羞耻的同时,窃喜是自己原创。
  他默默告诫自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不敢占先贤们的便宜,做这投机倒把的勾当,以后再也不‘写诗’了。
  向远缓缓坐下,这一关算是过了。
  另一边,王文叙在课桌间穿梭,点评一众学子的诗句,不知怎么地,感觉学生们大失水准,远不如往日伶俐。
  便是强行写愁也不该如此!
  “怪哉……”
  正疑惑着,脑海中闪过悯农的诗句,短短二十个字,细细品味,说不出有什么好,但就是好,特别好。
  越琢磨越有味道,越琢磨越有深度,生动形象,真挚深沉,另有同情和愤怒两种声音,岂是佳作那么简单。
  寥寥几笔,可传千古!
  珠玉在前,余者皆是瓦石鱼目,学子们今日的表现自然大失水准。
  王文叙不可思议看着向远,小小少年哪来这份深厚底蕴,真是抄的?
  可李绅是谁,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从未见过此人诗集,便是事迹也未曾耳闻。
  此子出身微末,通晓农事不足为奇,诗写自身,有感而发倒也说得通,只是文笔老辣,返璞归真,不像他这个年纪……
  王文叙见多识广,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除了草包,写文章的时候最喜欢堆砌华丽辞藻,能平平淡淡叙事的少之又少。
  缺心性,也缺实力。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先生,这是学生的作品,还请斧正。”司马青烟递上试卷,面带淡笑,大大方方,眼中全是自信。
  王文叙一眼扫过,点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说完便不再搭理,回味悯农的二十个字,摇头晃脑自得离去。
  司马青烟笑容一僵,今天的先生好生冷漠,以前不是这样的,说好的先生逐字拆析,学生对答如流去哪了?
  还有,先生你忘了收学生的试卷。
  她拿着试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全班第一的优等生备受打击!
  课罢,王文叙只收了一张试卷,让学生们将自己的诗作贴在走廊告示墙,一如放榜,让大家自行比较,斟酌优劣。
  他将唯一的试卷贴在最上方,表明心意,今天只有一人合格。
  学生们围在告示墙前,齐刷刷看向了最上方的试卷。
  “悯农……”
  “感觉一般,没我诗词华丽,先生怎么会觉得这首诗最好?”
  “我也这么认为,全是白话,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能写出来。”
  “但是,很上口,我一下就记住了。”
  “我明白了,正是因为普通,寻常人也能诵读,便于传播警醒,所以先生才觉得好。”
  一众学子说着,空气突然沉默。
  说不上哪里好,但就是好,越看越好。
  这是什么诗,邪门了!
  “哪位佳作?”司马青烟问道。
  “不知道……”
  “好像是那个新来的,和萧何、许继先在一起,一下课就被他俩拽走了。”
  “……”xn
  可惜了,日后定沦为平庸。xn
  司马青烟紧皱眉头,想到是萧何,对向远颇为同情。
  第29章 乱葬岗
  申时一刻,书院下课。
  萧何、许继先一下课就将向远拖走,直奔王文叙书房,两人知道今天唯一合格的试卷出自向远之手,心中暗惊,嘴上依旧不服。
  “老头儿办事果然滴水不漏,明为做题,实则招生,任谁来了也挑不出刺。”
  “还是为兄哭得好,先生烦不胜烦才出此上策。”
  俩逗比一人一句话,顷刻间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向远张嘴想要解释,一想到抄来的诗,又不是什么光彩事,索性一言不发,任由两人揽功。
  他一低调,俩逗比更高调了。
  “萧兄你被赶出讲堂,没看到小远哥的那首诗,为兄离得近,看得一清二楚,说句公道话,比我的‘夜农’差远了。”
  许继先哼哼两嗓子,抑扬顿挫道:“锄禾日当午,谁知盘中出,简单直白,可见小远哥确实没读过几年书,比你我兄弟的水准大有不如。”
  是‘谁知盘中餐’,不是盘中出,怎么什么好东西到了你嘴里都跟开车一样。
  向远面露嫌弃,没文化就别说话,免得一开口就漏了底细。
  “那是自然,你我兄弟苦读诗书文章,若小远哥一来就把咱俩比下去,这么多年的书不白念了嘛!”萧何哼哼唧唧。
  许继先脸色一正,拱手道:“未请教,萧兄的佳作是?”
  “一首‘闲农’,寄情于诗,聊以自慰,称不得佳作。”萧何拱手回礼,单手负后,朗声念出自己的作品。
  许继先品味三番,惊叹道:“我看不然,分明是上等,且听听为兄的‘夜农’,雅致闲文,难登大雅之堂,说出来萧兄莫要取笑。”
  待他念完,萧何瞠目结舌,大叹道:“许兄好文采,为兄此番却是输了一筹。”
  “哪里哪里,分明萧兄赢了。”
  “承让承让。”
  两逗比相互奉承,越说越上瘾,向远忍无可忍,正要骂两句狗屁不通,有辱斯文,被书房左右的对联吸引了注意。
  两岁学说话,一生学闭嘴;
  三秋习文章,百年练心性。
  好一个一生学闭嘴,好一个百年练心性,向远如获至宝,淡了和萧何、许继先争辩的心思。
  莫要和沙雕争执,随他们去好了。
  三人入了书房,王文叙放榜未归,向远不敢坐下,端详四周墙壁上的书画,被王文叙满腹才学折服。
  文如锦绣,画如甘霖,笔下生花,字字珠玑,观之如沐春风徐徐扑面,小桥流水潺潺而来,令人心驰神往,能下三笼白面馒头。
  萧许不然,在书架上翻来翻去,寻找自己上课时被先生收缴的‘奇书’。
  都是禁书,市面上少有流传,花了好大力气才入手的。
  “怎会没有?”
  “定是老头儿藏了起来,他孤身一人,定每晚翻阅,勤耕不辍。”
  “以权谋私,着实可恨。”
  书房外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萧许瞬间收敛,闪身来到向远身边,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贤师,您来了,这么巧,我们仨正说您这幅画的好呢!”萧何觍着脸拍马屁。
  “是啊,看这,还有这……是吧,真的好啊!”许继先跟着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