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完全是件小事，可眼前男人的泪水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她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
  林姝荑看见谢攻玉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觉得自己在旁边这么站着不动也有些不好，她伸手从桌上抽了几张面纸，走近他。
  她微微俯下身，动作极为轻柔，一点一点、细致地帮他把眼角的泪擦干净，顺手用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怎么又哭了？”
  原本满心欢喜打算借着这个理由，用自己的脆弱感暗戳戳讨老婆欢心的谢攻玉，在听到林姝荑那个“又”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这次脸上的难过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想哭了。
  之前她明明很喜欢看自己落泪的样子，眼里藏不住的兴奋，但怎么现在的她却好像厌烦了？
  难道是因为结婚了就不珍惜了？
  这个“又”字，在他耳中反复播放，把他满心的期待砸得粉碎。
  谢攻玉往后躲开她的手：“我没事，就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他也不是那么卑微的！最起码要她多哄两句再让她碰！
  “那好吧。”林姝荑很想说房子里没有风，不会吹沙子进眼里，但看他那个样子，觉得还是维护一下他的自尊吧，不拆穿他了。
  体贴地给他留足了空间，林姝荑背过身继续拆礼物。
  谢攻玉：“……”
  他甚至跑到了镜子前确认过，他现在和以前并无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俩刚举行了婚礼。
  他掏出手机，非常无措地问开酒吧，应该见过很多“爱恨情仇”的文立群：“我有一个朋友，结婚后他的另一半突然对他丧失了兴趣是为什么？”
  ……
  直到林姝荑开学那天，才通过乔钰的嘴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的谢攻玉以为她在冷淡他。
  乔钰和周斯竞虽然还是没有怀上孩子，但她成功给她的婆婆安利了文立群的酒吧，富婆姐姐们在那里一坐，扑面而来的活力。
  于是她和她婆婆变成了那边的常客，文立群知道乔钰是他表嫂的朋友，每次都给她留个好位置，一来二去，大家都熟悉了起来。
  文立群收到谢攻玉的消息后，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朋友就是他自己，当场把这个消息念了出来。
  乔钰笑翻了，特别想和林姝荑分享，又不想出卖文立群，一直忍到和林姝荑见面才说。
  “所以你们给他分析了原因？”林姝荑开始回想那几天谢攻玉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乔钰摇摇头：“文立群喝高了，有人喊了句让他朋友离婚，他就这么回了，然后谢攻玉就没回他了，不过，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
  林姝荑看了眼远处走过来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第二天文立群酒醒了，发现昨晚回消息回得不对，想要补救一下，给谢攻玉发消息结果发现被他拉黑了，现在都还没被拉回来，哈哈哈哈”乔钰真的觉得好好笑，文立群搞笑，谢攻玉也不赖。
  林姝荑咳嗽了一下。
  乔钰还没停下来笑：“你怎么不笑，是因为他是你老公，所以你觉得不好笑吗？”
  “那么好笑，说给我听一下。”男人的声音在乔钰身后响起，像索命的恶鬼，阴森森的。
  “啊！”等谢攻玉去开车的空隙，乔钰疯狂摇晃林姝荑，“他都听见了？”
  “那倒没有，他应该只听到了你最后一句话。”谢攻玉过来的时候她才咳嗽，林姝荑现在才笑。
  乔钰安心了。
  林姝荑的研究生生活很充实，除了一些课，还有很多丰富的讲座、各种各样的展，偶尔还可以和导师一起出去调研，林姝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
  平时把这个当爱好，和真正当成学业去学是完全不一样的，林姝荑很难用言语形容那种差别，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知道自己终于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林姝荑把手上积攒的商稿都结束后，就没再继续接了，除了偶尔给乔钰那边画几份设计稿，她几乎全身心投入了学校，没课的时候也待在学校里。
  为了能和林姝荑多待一些时间，谢攻玉干脆在她学校门口买了一套房子，彻底当上了家庭煮夫。
  褒义词，因为他现在做得一手好菜。
  本来林姝荑是要住宿舍的，但看着谢攻玉苦练厨艺的劲儿，还是给面子地搬出来住了。
  不过，太心软的缺点就是，有时候她会因为晚上太晚睡，早上不太能起来。
  一切都非常好，谢攻玉也心满意足。
  直到……林姝荑要去M国交换学习，本来这个名额她是没想去争取的，但她导师手下的其它学生今年手上的项目都还没收尾，只有她早早结束了，于是就被这么安排了。
  一个学期。
  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嘛，也没那么短。
  谢攻玉倒是不在意她去交换，他在意的是，江照宋又要出现在他们夫妻俩之间了……
  第59章
  林姝荑收拾行李的时候， 谢攻玉一声不吭地在给食物抽真空。
  他老婆之前在M国过得太苦了，在那里学会了做饭，但是做得也不好吃，他苦练厨艺养出的这几斤肉， 不知道几天会瘦没了。
  谢攻玉当然很想和林姝荑一起去。
  但不知道怎么的， 他就是有些胆怯了。
  大概是想起了几年前江照宋和林姝荑在他面前那融不进其他人的交流，如果他真的跟着去了M国， 那会不会是他在厨房忙上忙下， 他老婆和江照宋在餐桌前相对而坐聊天？
  这种想法随着林姝荑离开的日子越近而变得强烈， 所以直到她离开的前三天，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谢攻玉——”林姝荑真的很爱喊他全名。
  “怎么了？”
  林姝荑在整理证件：“你的护照我怎么没看见？”
  谢攻玉心跳漏了一拍，装作很不在意地走过来问：“要我的护照干嘛？”
  他的护照被他收起来了， 想等着她上飞机后，再偷偷地跟过去……
  林姝荑被他的问题也砸得一愣。
  他不和她一起去吗？
  林姝荑开始反思， 是她太想当然了吗？
  谢攻玉虽然平时总在家里， 但实际上他和文立群投资的酒店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他偶尔也需要出差，不过大部分这种需要离开家的工作都让文立群去做了。
  林姝荑知道自己如果开口说让谢攻玉和她一起去， 那他一定会答应。
  不过， 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她根本没考虑到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去做，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林姝荑有些唾弃自己刚刚理所当然的想法。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攻玉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这么难回答吗？要想这么久？”
  “我刚刚走神了。”林姝荑的脸颊蹭过他的鼻尖， “就是翻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个不见了， 问问你知不知道， 别搞丢了，出差的时候找不到也麻烦。”
  谢攻玉：……
  行吧，他还是回去继续抽空气吧。
  因为今年交换生的名额比较多， 学校大手笔地包了机，林姝荑也不想搞特殊，便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谢攻玉很心疼，要在天上飞那么久，那个狭窄的椅子坐起来多难受啊。
  林姝荑无所谓，只是原本要由她托运带过去的行李改为“邮寄”，谢攻玉不想她下飞机后一个人拿着大包小包的。
  那很辛苦。
  并不完全是“邮寄”的，谢攻玉把林姝荑送到机场后，他没有离开，而是登上了谢家的私人飞机，航线早就申请好了，预计到达时间比林姝荑早两个小时。
  林姝荑不住宿，她在那边的住处完全交给谢攻玉安排，不过她再三强调过：“不需要买。”
  一个学期而已，租一个房子就好了。
  谢攻玉点头答应了，然后摇身一变成为林姝荑的房东。
  房子里面早就安排人打扫清理好了，只有床具是空着的，那是谢攻玉特意留给自己做的，他要亲手为她铺好。
  铺好后，他看了眼时间，林姝荑马上要下飞机了，他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然后整个人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家里的味道，他们俩的味道。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觉得隔壁的距离也有些远，他都想在这个房子的地下室藏起来，时时刻刻让她踩着他——
  谢攻玉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怎么像个变。态？
  果然M国的风水不好，他一来到这儿就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林姝荑无行李一身轻，她身上只有一个斜挎包，放着证件和手机充电器。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有眼熟的同学看林姝荑走的方向不对。
  林姝荑笑笑：“我大学时的朋友来接我，明天见。”
  “那好吧，明天见。”
  不是江照宋，是林姝荑大学时的一个同学，她给自己起的中文名叫李木兰，因为她很喜欢李白和花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