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那把刀没有其他的作用吗?”五条悟淡淡地抬起了手,好像只是随便抬抬似的。
  不过重面春太直觉非常准确,如果他讲得不够快,这只手就要抽到他另外半张脸上了,所以他飞快地哭嚎道:“没有啊,真的没有啊!没能捅到要害我就准备跑了!统共就只出了一刀啊!”
  五条悟:“……”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虽然心里再不爽,但又不能把唯一的俘虏给打死了,免得下次再问要靠招魂,于是五条悟便收着力,用会超痛但不会把人打死的力度还是抽过他另一张脸,踢踢踏踏地从暂且收押诅咒师的地下室离开了。
  五条悟上楼又去了暂且用来收容伤员的房间,夏油杰并没有醒,他一屁股坐到床沿,轻轻地弹了还在昏迷的伤员脑瓜崩。
  他像是被封在铜瓶里的恶魔似的,幽幽地说:“杰要是明天就醒过来,老子就原谅你不等我回来就行动的事情。”
  夏油杰昏迷的第二天,。五条悟周身本就不高的气压变得更低了。
  他像是刷日常似的先走到地下室再审了一遍重面春太,又鬼魅似的飘上楼去,正好撞上来视察伤员情况的家入硝子。
  “硝子,你确定自己没搞错吧?”五条悟瞥了一眼房间里面,非常幽怨地说,“杰还是没醒。为什么啊?”
  家入硝子十分冷静地说:“无论如何,夏油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碍。如果他不醒,肯定不是医生的问题,你不准医闹。”
  五条悟鼓了鼓脸,憋了一会儿气才说:“……老子没医闹。硝子就不能再仔细检查一下吗?”
  “我查过了,他的身体比我还要健康。”家入硝子无感情道,“非要找问题的话,他的咒力流动略有点紊乱,但也没到不正常的地步……你的六眼应该比我先明白吧?”
  五条悟的确没觉得那有多大问题,咒术师的咒力流动会发生紊乱也是常事,毕竟这种能量来自于负面情绪,有所波动很正常。
  “啊啊,老子当然知道啊——”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给咒术师当医生就是有这样的麻烦,好在五条悟勉强算是能讲通道理的家伙。意识到家入硝子和他一样不明所以后,他默默忍住了不向女同学发脾气,闷闷地往房间里走。
  一只气闷闷的小猫走进房间,轻飘飘地将饲主的刘海挑出来揪了揪,非常可怜地说:“……好啦,如果杰明天就醒过来的话,就算很生气,我也会忍住不和杰吵架的。”
  夏油杰昏迷的第三天,五条悟终于不能再继续坐着等他了。
  他前脚敷衍过班主任遥遥打来的电话问询,又终于出了趟门,在事务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自以为已经逃掉的组屋鞣造也逮了回来,丢进地下室和重面春太面面相觑。
  “苍”的蓝光在少年指尖擦着一闪一闪,地下室里就这般明明灭灭。
  五条悟好整以暇地往他们对面一坐,淡淡道:“老子倒是不介意你们在我面前演同伙情深,但要是谁讲得慢了,等会儿这发‘苍’就轰到他脸上咯。”
  诅咒师们之间的情谊的确没那么深刻,两人七嘴八舌地飞快讲完,却都还是先前那些已经知道的情报。这两个蠢货的确万事不知,甚至在某个至今不知名姓的委托人那里都不算多重要的棋子。
  但就是这两个蠢得无出一二家伙,乱七八糟的简陋陷阱,竟然也差点将他唯一的挚爱亲友给害死了。
  五条悟一边觉得难以置信,一边又数次回想起噩梦中那更多次的离奇死法,瞬间觉得也算不得特别离谱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随便放过这两个蠢货。
  实在问不出太多东西,他也完全失去了耐心,随手一比瞄准位置准备将这两个蠢货直接拧死。真到了生死攸关的绝境,组屋鞣造总算回忆起了重要信息,立刻大叫道:“把我的手治好的是一个头上有缝合线的女人!”
  “喔,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呢。”五条悟勉强停手,“然后呢?”
  组屋鞣造先说缝合线时,他不免想到了某个姓加茂的家伙,只是下一秒,那家伙的性别又被定为了女性。难道最近缝合线脑袋是咒术界的新风尚吗?
  组屋鞣造:“……”
  然后、然后就讲不出来任何事了。那女人轻而易举地治好了他的手,又什么都没说地施施然离开,以他的实力,竟然没能追上……
  五条悟叹气:“所以,这不还是约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没利用价值的东西就不要说出来烦老子了。”
  他暂且准备再留一留这两个家伙,看他们能否继续回想出一些重要的事情来,慢悠悠地出了门,上楼前还遇到了打着哈欠路过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看起来还是很想要他的天逆鉾,只不过这玩意天天让五条悟拿着走来走去。现今他可没办法再给五条悟随随便便一击必杀了,再加上这小子是能够自主索敌到0咒力对象发动领域的,六眼的天赋真是太离谱了啊。
  无可奈何的单身父亲只好大声叹着气路过,走过五条悟身边时随口一问道:“夏油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反转术式都治不好?”
  咒术界少有这样既是天才咒术师,又共情能力极强、自觉地想要将没天赋的笨蛋们当作自己责任的笨蛋。
  夏油杰实在是个珍稀物种,如果他能顺利地完成自己的目标,往后的平民咒术师们日子肯定能过得更不错……虽然和伏黑甚尔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毕竟还有个儿子嘛。所以,他现在还是不希望夏油杰莫名其妙就死掉的。
  “一直在昏睡啊。”五条悟想起这事就不爽,绕在心头的情绪除了不满和自责外,还多出好几分埋怨来。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杰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后的这种奉献精神,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夏油杰的重要组成部分……
  很生气,但又没办法强行去把杰变成更乖巧的样子,毕竟杰是个自主性很强的人,说到底就是拿他没办法。
  夏油杰必定是五条悟此生遇到的最不好处理的难题。
  “听起来真是难搞啊。”伏黑甚尔插着裤兜,很没诚意地说,“一定要积极治疗哈,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缺不了他。”
  社会废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自己上楼去了。
  太阳的光与热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很重要,是必不可缺的东西,但太阳同蜡烛有什么本质区别吗?不都是以燃烧自己来照亮他人吗?
  五条悟推开门,夏油杰仍然非常安详地躺在床上,他呼吸轻轻的,竟有好几刻让五条悟恍惚间有些担忧这家伙究竟是否还活着。
  白发少年忍不住凑上去试探他的鼻息,又低头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儿频率非常稳定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心跳声很平稳地响着,五条悟却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伤心,立即理解到了某个倒霉大魔王的心情。
  舍己为人、乐于奉献都是无可置疑的美德,但为何这个人一定得是你呢?你这家伙,不会真是必须无私奉献的魔法少女吧,但凡产生了私心,灵魂宝石就会污浊,随即转化为必须被人祓除的魔女吗?
  “讨厌杰这样子……”五条悟侧着脑袋压在男同学胸膛上,含混不清地嘀咕说,“不明白杰做这一切的动机。只是为了证明自我价值吗?到这一步也差不多够了吧,既喜欢奉献又喜欢独来独往的家伙,绝对就是有英雄病啊。”
  “老子就是不明白啊。比起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自顾自地做事,还是把原因全部都解释给老子听比较好吧。”
  饲主这一倒,小猫咪跳跃的思维已经从事件本身直接上升到了对饲主本身作为的深思。原本想着只要是杰要做老子就陪你一起吧,可现今却愈发困惑起来,尽管自己也承认会被那种闪亮的光芒吸引,但事到如今也还是——不明白!
  他咕哝了半天,夏油杰仍然没有醒过来。他瘪了瘪嘴,终于还是无能狂怒地小声道:“……嗯,这下无论如何都会和杰吵架了,丢下我就行动的家伙本来就不该被原谅吧。”
  第四天,夏油杰总算睁眼了。
  他略显迷蒙地看着天花板,意识还未完全回笼,正在缓缓地思考着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五条悟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悟……”夏油杰虽然不明所以,但第一时间想的还是给家猫顺毛,他一开口声音非常沙哑,五条悟便适时地递上了一杯水扶他起来喝了。
  夏油杰喝过水清了清嗓子,才说:“抱歉,悟。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他脑袋还昏沉着,所谓“百鬼夜行”的诅咒师大袭击事迹还在他脑中不断闪回,只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噩梦,万不到一醒来就要与挚友抱怨的程度,那实在显得有点太娇气了……
  “啊对了悟,我好像也梦到了有点奇怪的……”夏油杰稍作迟疑,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情况就像悟之前的梦一样,也是有点过分的噩梦,比起继续自己硬扛着,还是像悟一样说出来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