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料稚嫩的沈三听着他的话,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既没有感动亦没有厌恶,只是偏过头去,用着同原配像极了的温软神情摘下了一朵花,然后微笑着在递给他的前夕,把它扯得七零八碎摔在地上,纷纷扬扬地好像在预告着什么。
  沈三幽幽地凑到他耳边道父亲,这么多年,你已经许久未来看过我,是不是我们生得这般像,你怕死去的娘亲在天之灵附在我的身上让你和刘姨娘都没有好果子吃啊?
  她昨个儿刚托了个梦给我,说她在好好修炼,让我在凡世间用功努力,指不定有一天便可以借着我的身体让害她的人全都下地狱你也想见见娘亲么,我亲爱的父亲?
  沈沉笙没有用和沈梦一样娇娇嗲嗲的爹来称呼他,一字一句都是这样恭敬而冰冷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却尽数撕下了他慈父的伪饰,揭穿他隐秘的心思,叫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原以为这样可怖的女子没人会愿意求娶,之前参与那甚么琼花宴居然芳名远扬使得他极为意外,结果最后还是让沈三自己全给败坏了,他不知为何居然松了口气,至此已经做好了让刘倚澜安排的打算,亦不想管沈三的死活。
  没想到瞧上她的竟然是年轻一辈里前途无量的状元郎,甚至表态如此坚决,他从未这般真切地感知到:他实在是看轻这个不声不响便做了大事的女儿了。
  只是,沈由忠还是不可救药地第一反应是沈三一定使了手段勾引了陆淮,同他暗通款曲,否则那样光风霁月的君子怎么看得上这声名狼藉的女儿,不过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这回居然真的找寻到了真相。
  即使知道了,此刻他也无暇再做他想,帝王话音已落,他只能如同踩在云朵上般不真实地出列,硬着头皮拱手行了半礼,替不熟稔的女儿作了回应。
  回陛下,能得陆状元这般优秀的女婿,是我国公府天大的福分。言罢,发觉台上的帝王不发话或许是因为不知晓自己那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女儿的名字,又小心翼翼地揣摩圣心,补充了一句臣的三女名唤沉笙。
  好!都是爽快人!
  孤就喜欢二位爱卿的明白透彻,那便传旨下去:沈国公之女沈沉笙,容貌端庄,德才兼备,今特赐婚于翰林修撰陆淮,共结连理之缘。
  一桩皇命钦赐的婚姻便这般尘埃落定在众人的见证之下。
  可谁也不曾关注,汩汩的血流从一人紧紧攥着的手中涌出,仿佛他心里无声的被背弃的泪与恨,一双平日里熠熠生辉的桃花多情眸暗淡了色彩,徒留下无边的晦暗和一触即发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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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要彻底燃起来的是谁,有宝贝看粗来了嘛,嘿嘿~
  下章裴羽要搞出点名堂回归了,有木有宝贝想他了哇(别都忘了裴小狗,他只是在认真做淮交给他的事情而已,无所谓,我会哭唧唧呜呜呜)
  昨天因为短小怒了,妹想到一抬头竟是半夜···
  今天两更!补昨个儿的债,老婆们等我,啾咪~
  PS:今天发了八个包,没有直接默认红包语。没有收到的宝宝别灰心嗷,纯属运气~下回千收打算搞个抽奖,家人们等我。
  3.10(改了捉虫)字数一模一样嘿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臣妻24
  原本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原本他今天心情还不错
  上朝对程若琛来说,除却对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政务浅尝辄止,就是可以如同西域神话里的恶龙守护他的珍宝的一项事务。
  这探花郎君今日穿的也是翰林那身平日上朝用的藏青色官袍, 显得整个人文质彬彬, 把那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带来的邪肆风流气质好生压了下来了些。
  可这种衣装带来的沉稳只能作用一时, 待他好整以暇地勾唇, 显露出漫不经心的神态,即使与其他官员一般老实地立在原位仍不合群的突出的很。
  程若琛和陆淮在朝堂上的位置不如宴会上的亲密无间,即使只差半品, 中间却已经间隔了许多翰林中人。他非常想用目光追随着自己的心上人,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以爱意为原料把他一遍一遍地描摹。
  可是除了刚刚过来上朝能讲的上几句话, 列队好之后便无论如何如何都只能凭借身高望见陆淮的一星半点背影, 他便只好失落地在两个派系的大臣剑拔弩张的时刻兴致缺缺地发着呆。
  谁料突兀地听着楚元廷叫了陆淮的名字要赏赐,见他推脱不应, 居然还绞尽脑汁整这么一出,要横生枝蔓地给他许一门亲事。听在耳际,程若琛只感觉仿佛遭受晴天霹雳, 从脊背处传递了一股强烈刺激的电流, 激得他心脏抽痛、浑身战栗生疼。
  帝王还能笑着问陆淮有没有心上人, 看着便只是一副临时起意的姿态,可他多了解陆淮啊却是不用想都知道这真的是赏赐到陆淮心坎上了, 被他回应的几率极大。
  陆淮对沈三一直有着几分特殊。这回更是让白显明和沈梦作祟狠狠地助推了一把,瞧他们被设计时那缩在衣柜里暧昧难言的模样, 或许已经在他没有窥见的角落里有了亲密无间的接触,离肌肤之亲只有半步之遥。
  以陆淮的君子秉性和纯良性子,极有可能把这沈三妖精划定在了自己的责任范围之内,说不准二人已然互许终生。
  程若琛还勉强有点侥幸, 但望见那端正如松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行了大礼,语气含着些羞涩却坚定地表明了对女子的心意,已经是被击碎了所有的希冀。
  他似乎听到了陆淮当机立断地跪下时,在处理旁人之事时一向规矩安静的朝臣们都颇有几分骚动,对沈氏女品行不端、刚要失了门同裴少将军好亲事,便又让另一个女儿招来的乘龙快婿补上,甚至还是帝王钦赐的这件事议论纷纷,心中想着看来是荣华运道早已注定,国公府即使男丁稀薄,依旧命不该绝。
  只怕是任谁前来,都要为今日殿上这明秀绝艳的状元郎对沈三天地可鉴的真心所动容。
  可他程若琛偏偏就是例外。他没有那么大度,没有见了自己的珍宝要偕同他人共度一生还能微笑祝福的宽广襟怀。所以陆淮的每一字每一句,就连听闻楚元廷回复之时面上难掩的明快表情,都让他感到痛的难以言语。
  陆淮,他的陆淮,他一直以为还有时间,即使他知晓以陆淮的性子可能会主动上门,却依旧有千百种法子,让中间的环节过的不通畅,让二人终究遗憾地有缘无份。他太自大,以为只要自己趁势在国公府和与本次纠纷相关的几家斡旋便可以让这桩婚事泡汤,却不曾想会让帝王给扰乱了他的谋算。
  这回,他是真的要被抛弃了。
  有了爱妻的陆淮,怎么还会施舍目光在他这个对他有着不可告人心思的糟践东西身上?
  自己还肖想着什么做主母,这下真的主母来了,他这个劣质的、自己上赶着的假冒品只能选择要么祝福退出,永远禁锢在友人的位置上;要么暴露心思,彻底被陆淮驱逐出他的世界。
  可他没了陆淮也痛得要死你沈三能不能不要这么狠毒,一定要把他的救命药拿了去。
  程若琛只觉得心如烈火烹油,灼烧了还不够,竟是有人要拿着刀一下一下地对着他的软肋下手磋磨,恨不得把他的骨血以最痛苦的方式抽离,最后像摊烂泥一样匍匐在地上失去生息。
  看到帝王满意,陆淮谢恩这称得上皆大欢喜的局面,他的理智隐忍终于被高涨的情感战胜。
  即使他的控制力这般强,在旁的时候从未掉过链子,就连先前撞见陆淮和沈沉笙那般模样,都没有让自己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他还是在陆淮欢欣的时刻做出如此惨烈的举动。
  明明在他眼里,陆淮是主,他是奴仆。像他这样卑劣的看门犬便就应当以主人的命令为首先,以主人的喜悦为喜悦。他万万不应该生发出这样疯狂到要颠覆一切,把谢恩的陆淮拉起,把他锁在自己的府里,狠狠地对他做一直梦里想做的事情,直叫他发出的声音都被撞碎,直到他再也想不起那个女人,只满心满眼都是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