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柔关上柜门,笑说:“我当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到了结婚的年纪,自然而然就嫁了。”
  “等生活在一起,我才发现跟他性格不合,硬着头皮磨合几年,还是没办法,索性就离婚了。”
  很普遍很常见的结婚原因和离婚理由,听她说完,沈嘉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会定期转生活费给我。”提及此,林柔笑容敛了几分,“大伯一家知道他不会不管我们,所以才隔三差五上门要钱。”
  “你前夫不知道这事吗?”沈嘉蹙眉。
  “以前他们来闹的时候,就是被我前夫赶跑的,不过我前夫生意在外地,总要出去挣钱。”
  “你家里人呢?他们不管你们吗?”
  话题绕了回来,问出最终目的。
  尾音刚落,她就见林柔明显怔了下,很快,红了双眼,晶莹的泪含在眼眶,眼一眨,就会落下。
  沈嘉见她这样,心里顿时慌了一瞬,后悔问了。
  磕磕巴巴说:“那个,我,我,我困了,睡觉去了。”
  说着扭身要走,林柔哑声一句话,留住了她。
  “他们都死了。”
  看见是一回事,听见她亲口说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刻,沈嘉才恍然察觉,其实她想听的是林柔说她家里人都安好。
  那个墓牌上的人名,只是跟她同名同姓而已。
  可惜,结果跟她料想的一样。
  也对,都是一个镇上的,哪那么巧,遇到个同名同姓还同字的。
  沈嘉缓缓吐息,转回来,又恢复方才的姿势,只是脸色沉了沉。
  歉疚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林柔吸吸鼻子,用手背擦拭滚下来的泪水,笑说:“没事,都过去很久了。”
  说罢,她微低下头,掩住哀伤,“我爸爸他……是出意外没的,妈妈太过伤心,也跟着走了,我弟弟知道这件事,从学校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三两句话,概括了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沈嘉闻言,心酸不已。
  这是有怎样强大的内心,才能在短时间内消化掉三位亲人的离世。
  “算了,不说这个了。”林柔擦干眼泪,面带微笑,“人总要往前走,哪能一直活在过去,我现在有小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样生活的很幸福。”
  “对,你说的对。”沈嘉忽然笨嘴拙舌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林柔笑着说:“到饭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话落,她又忙道:“小诚很喜欢你,你如果跟他一起吃饭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沈嘉也跟着笑了,大方点头,“好。”
  林柔走出来,她侧身让位。
  黑亮的发丝拂过鼻尖,带着丝丝香味。
  沈嘉呼吸一顿,接着又深吸了口气。
  还未走到厨房门口,餐桌上的手机就急切地响起。
  沈嘉寻声看去。
  是林柔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人,林柔犹豫了。
  在铃声停止前,接起。
  还未张口,电话那头的林培义急声问:“你大伯母还在你那吗?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第9章 找人 【林柔在哭】
  室内空荡,林培义声音很大。
  沈嘉想听不见都难。
  挂断电话后,林柔立马翻出李秀琴的号码拨过去。
  无人接听。
  连打了几个,还是没人接。
  林柔急忙往外跑。
  沈嘉拽住她胳膊,拧眉不解,“她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要去找她?”
  林柔扭头,眉目间满是着急。
  说:“她做她的恶,我行我的善。”
  沈嘉怔,心中一震。
  随即松开手。
  “妈妈。”赵诚站在卧室门口,眨巴着眼,“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你要出去吗?”
  “我出去有点事,你饿了就先吃点零食,等我回来做饭。”话落,林柔攥着手机,开门跑出去。
  “你等一下。”沈嘉急声喊,伸手从鞋柜上拿了把雨伞,跟了出去。
  嘭的甩上门。
  响声消弭在闷雷中。
  路上行人寥寥,几辆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速驶过。
  溅起水花。
  沈嘉单手执伞,另一只手把要横穿马路的林柔拽回来。
  大声道:“你别急。”
  嗓音被雨声消了一半,伞沿倾斜,把林柔整个人罩在伞下。
  她整个背后被雨打湿,布料黏在身上,发尾往下滴着水珠,胳膊肘上的创可贴边缘翘起,要掉不掉。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就行。”
  林柔说着要去拿伞。
  被沈嘉躲过。
  “我陪你一起找吧,你好好想想她平时最喜欢去哪些地方?”
  急着找人,林柔没再劝她回去,想了想,说:“麻将,街上有麻将馆,她喜欢去那打麻将。”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菜市街。
  这里跟市里规划好的菜市街不一样,是露天的。
  街道宽阔,两旁是店面,卖衣服、糕点、早餐、皮包……应有尽有。
  不过受暴雨影响,已经关门歇业。
  菜农、鱼贩肉贩们,也只会上午在街上卖。
  镇上的人想买到新鲜的,会起很早去挑拣。
  惊雷,闪电,接连响起。
  街上没有路灯,依着店面门头的灯牌和时不时炸响的闪电照明。
  林柔轻车熟路地带着沈嘉穿过整条笔直的街道,来到街尾的一家麻将馆门口。
  停下脚步,沈嘉微抬起伞沿,看见门侧贴着潦草的几个字。
  ‘小娟麻将馆’
  “就是这里。”林柔喘息着说。
  漂亮的脸蛋在门口白炽灯的照耀下,亮着水光。
  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降温了,风很大。
  沈嘉攥紧伞柄,偏头看她。
  沈嘉比林柔高出一个头,垂眸,也只能看见侧脸和挺翘的鼻尖。
  “进去问问。”
  麻将馆的门紧闭着,廊下倒吊着一个发黑的白炽灯泡。
  照明用,以免有人打麻将找不到门。
  沈嘉拉着林柔,刚走过去,麻将馆旁边的门开了。
  “林柔?”
  男人语气微讶。
  林柔寻声看去,礼貌地喊了声,“吴老师。”
  沈嘉在心里快速分析出两人的关系。
  一个学校的同事。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吴泊山疑惑问道。
  “我来找人。”
  林柔简略地回答。
  “找谁?”
  “我大伯母。”
  吴泊山拢了下眉头,把手里装满垃圾的袋子放在门边。
  看着林柔说:“她好像回去了。”
  他就住旁边,常来这打麻将的人他都熟。
  约莫一个小时前,就看见李秀琴走了。
  他如实说完,林柔急道:“可她现在都没回家,我担心她出事。
  “你别着急,我帮你一起找。”说着,吴泊山扭身进屋。
  不过两秒,拿了把雨伞出来,撑开。
  按理说离得这么近,实在没必要打伞。
  沈嘉舌头在嘴里滚了一圈,暗自吐槽他矫情。
  待吴泊山走近,就着灯光,才看清他的样子。
  面白唇红,五官清秀,长得倒是不错。
  个子不算高,就是透着女气。
  脸上像是擦了一层粉,白得不正常。
  有点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谢谢你。”林柔感激地道完谢,推开麻将馆的门。
  室内烟雾来绕,林柔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正在打麻将的几桌人闻声看向门口,老板走过来。
  问:“你们也来打麻将?桌子满了,得等。”
  说着上下打量他们,沈嘉是生人,她多扫了几眼。
  林柔捂着口鼻,声音闷在掌心,“我是来找李秀琴的。”
  ‘咔嚓’
  一声闪电。
  老板没听清。
  沈嘉帮着重复,“找李秀琴。”
  “李秀琴啊。”老板明白过来,说:“她早就走了。”
  吴泊山看着林柔,“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打了,没人接。”
  林柔放下手,眼底泛红。
  沈嘉看了她一眼,冲老板说:“既然她不在这,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拉着林柔出去,把烟味隔绝在门内。
  雷声阵阵,大雨仍旧下个不停。
  吴泊山脸上露着担忧,安慰林柔,“放心,你大伯母肯定会没事的。”
  林柔深吸了口气,“但愿吧。”
  接着又自责道:“如果我把钱给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透着哭腔。
  歪理邪说。
  沈嘉无奈道:“这关你什么事啊,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但心里对她怜惜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