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那个已经消失了六年的女人呢?
  但如果说是幻象的话好像又真实得有些过分。
  靳舟甚至可以将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自然也包含江予淮嘴角的那一丝笑意。
  她在笑?
  似是在回答靳舟心中的疑问。
  有笑声从对面传来。
  笑声很轻,瞬息间便消失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当中。
  如果不是一早便有了预感,她怕是也捕捉不到。
  靳舟皱了皱眉,想问江予淮在笑什么。
  但一想到这是在梦里,便昂首挺胸地没了顾忌。
  靳舟欺身而上,直接将这人压在沙发里。
  时隔多年,她重新又吻上了那处湿热温暖的嘴唇。
  但不带半分耳丝鬓磨的意味,靳舟只是惩罚性地用力咬了咬江予淮的下唇。
  直到听到一声气息急促的闷哼,这才挑眉将对方放开。
  而分开的同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她的鼻腔。
  好像——是江予淮身上的香水味。
  靳舟一时没分辨出是什么牌子。
  不过那股花果调的淡香明显与此时酒吧中馥郁纠缠的香水味不同。
  它让人神智清醒,却又无法控制地沉迷。
  就如同第一次看见江予淮时一样。
  那天林欣替靳舟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最重要的选择,就读c大法学专业。
  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奶茶店里点单的江予淮。
  年轻女孩的头发挽成丸子利落地扎在脑后。
  青涩的桃花眼中含着笑意,礼貌地询问每一个顾客的需求。
  她的动作十分利落,额头上有些汗,却反而衬出皮肤的白皙。
  经历过灰暗时刻的人或许能懂,其实心情郁闷的时候看谁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可就在那一刻,靳舟却明明白白地察觉出了这个人在自己的眼中和别人的差别。
  她很好看。
  “你喝多了。”
  被醉鬼咬了一口,江予淮也没跟她计较,只是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滚烫的脸。
  靳舟眼神迷离:“所以呢?”
  江予淮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跟我回家。”
  灼热的呼吸打在颈侧,靳舟的身体有些战栗。
  身体骗不了人,她并不抗拒她的靠近。
  靳舟低下头自嘲地笑。
  “好。”
  要上床?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只是做梦而已。
  那个女人不好请动,为了说服她,苏赟出了不少血。
  这也导致她在外面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她打完电话回来,卡座上已经没了靳舟的身影。
  苏赟本以为这人只是去上厕所去了,可十多分钟过去她也依旧没回来。
  “你好,你看到过十号卡座的人吗?”
  “抱歉,没有。”
  “你好,看到过十号卡座的人吗?”
  “抱歉,没有。”
  她慌了神,连忙给靳舟打电话,可那头却始终只传来一阵忙音。
  完了——
  不会让哪个臭男人给捡去了吧?
  报警!立马报警!
  就在这时,身穿酒保服的男人拍了拍苏赟的肩膀。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是在找十号卡座的女士吗……”
  苏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对对对!我是她的朋友,现在正在找她,你看见她了吗?”
  酒保点头道:“您不用太过担心,就在十分钟之前,这位客人和另一位女士离开了。”
  苏赟愣了一下:“另一位女士……”
  酒保指了指角落的某个卡座。
  苏赟顺着视线一看。
  这不是她先前给靳舟指的那个气质美女吗?
  苏赟有些迟疑道:“她是……自己和对方走的吗?”
  酒保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客人的隐私我们不好讨论,不过,千真万确。”
  苏赟:……
  姐妹把你揣兜里,你把姐妹踹沟里是不是?靳舟!
  2 ☪ 02
  ◎在飘窗、在沙发、在地毯还有……◎
  靳舟昨天晚上睡的很好。
  毕竟在梦里她把江予淮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遍,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而且——
  对方的技术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如果作为一个春梦来说的话,无疑是让人非常满意的。
  不过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再继续回味下去了。
  靳舟颇有些可惜地睁开眼。
  眼前依然是雪白的天花板,但吊灯的样式却明显有些陌生,床的硬度也不太一样。
  不是她家,也不是苏赟家。
  直到规律的呼吸声从一旁传来。
  靳舟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边还躺着一个活人。
  酒后乱性?
  这么老套的剧情,不会吧……
  可身体不着一缕发光滑触感却又不得不提醒她,昨天晚上确确实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靳舟迟疑着转过头。
  看到身旁那张熟悉的睡颜时,她的心唰地凉了半截。
  这不是梦中那个长大了的江予淮吗?
  靳舟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离开了那个地方。
  哗啦啦——
  浴室中飞溅的水声越是激荡,靳舟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一开始她只是打算回家换身衣服,直到看见了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
  就连脖子上也有一处十分明显的紫红。
  事到如今,靳舟哪还不明白,昨晚的哪是春梦,明明就是一件一件发生过的事实。
  在飘窗、在沙发、在地毯还有……
  即便只是单纯的想起来,升腾的雾气当中似乎都多了一分湿意。
  靳舟抬头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头一次为自己单纯的生理反应感到羞耻。
  羞耻什么呢?
  成年人而已,你情我愿,算不得什么需要羞耻的事情。
  可对方是江予淮。
  是无论她怎么挽回怎么哀求都执意要分手的江予淮。
  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没有钱就转身弃她而去的江予淮。
  是靳舟最讨厌,也最怨恨的。
  江予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也不等她说进来,苏赟便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面卡了进来。
  “给你带的早餐。”
  她把手中的面包和牛奶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打量着靳舟。
  靳舟只当自己没看见,淡声回复:“谢谢。”
  没成想,开口嗓音便带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沙哑。
  靳舟:……
  苏赟的眼神明显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靳舟解释了句:“你别多想,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个朋友,所以提前走了,忘记跟你说。”
  苏赟一晚上没睡好觉,大清早就在事务所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靳舟来。
  如果不是看见这人脖子上隐隐约约被散粉盖住的痕迹,她说不定还真的就信了她的鬼话。
  苏赟皮笑肉不笑:“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今天活动结束我一定要好好跟你交流一下,看看是哪来的朋友,还会啃人。”
  靳舟顿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放在脖子前挡了一下。
  “这是……”
  苏赟看这人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我马上出门去见当事人,院方的人过不了多久也要来了,你准备准备吧,别给我把事情搞砸了。”
  靳舟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微微点头。
  “好。”
  这次合作活动的流程一共三项。
  参观律所、交流近年来的重合案例、午餐。
  靳舟并非是第一次组织类似的活动。
  虽然偶尔也会在来交流的人员中遇到部分事精儿,但这些人和某些当事人比起来也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她有自信不会出差错。
  但靳大律师的这份自信仅仅维持了五分钟就崩坏得不成样子了。
  “您好,我是第一医院的江予淮。”
  世界上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
  是酒后乱性和前任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更倒霉的事情是什么?
  是酒后乱性和前任滚到一张床上去,第二天还必须和对方谈工作。
  当看见江予淮身穿正装站在交流队伍的前方时,靳舟甚至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江予淮那句话已经抛出有一会儿了,靳舟收拾好心情,向对方伸出手,脸上挂起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
  “您好,我是靳舟。”
  靳舟自认自己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让步,也尽力扮演好了一个礼貌的陌生人。
  可没想到,对方却不给她这个面子。
  江予淮打量着她悬在半空的手:“不好意思,可以先清洁一下吗?有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