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关胜求之不得,“好。”
  赵景清道:“酒楼、食肆、烧席师傅、如季郎君一般想进货去卖临镇卖的,都是能跑的生意。三十框以下,我会列一个固定价格,都按这个价格走,三十框以上可以价格可以谈,明儿你来送合约,我再同你说价格。”
  “好。”
  “定豆腐合约从我这走,未经我手的我不认。”
  “好。”
  ……
  说好系列需注意的事项,以及工钱发放的时间,最后寒暄两句,关胜和季衡离开,走出豆腐坊的院子。
  直到坐上驴车,季衡驾车往青石镇赶,关胜仍有点懵。
  “……我这就找到活计了?”关胜尾音上扬,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开心,他就来牵线个小生意,就连活计都有了。
  季衡笑道:“是啊,找到活计了,你好好干!”
  他两都看得明白,赵景清想将生意做出去,给的抽成高,关胜抓住这个机会,多跑成几单生意,能赚不少钱。
  关胜朗声大笑,“当然,等兄弟发达了,一定提携你。”
  季衡:“我可等着了。”
  那厢,送走季衡和关胜,赵景清将用过的茶碗收进厨房,顺手洗干净放好。人在家中坐,生意找上门,赵景清心情愉悦,步子轻快。
  袁牧提着凉茶壶,往里添水,放到一旁凉着,笑着打趣景清,“你真是越来越精了,连吃带拿。”
  两人回屋,赵景清边走边说:“我这是先下手为强,他有能力。”
  “看出来了,你还夸他呢。”袁牧走在他身后,进门时手扶到景清腰上,直到景清在桌前坐下,他才挪开手。
  赵景清不由看向他,袁大壮语气似乎不对,不待他多想,就听袁牧问:“你说三十框以下定个固定的价格,要咋定?”
  赵景清思绪跟着跑,脑子里只有正经事,“三框以下少三厘的价格取消,都按十框少五厘的算,二十框以下……”
  他起身拿来算盘,拨弄起来,只为算出最合适的价格。
  袁牧坐在一旁,望着景清认真的模样,手里轻摇蒲扇,送来许许凉风。
  ——
  乐明村,裴家。
  赵四打人,将裴西安打的遍体鳞伤,还将他腿打折了,谁来都得说句他的不对。可裴西安所为也不占理,用人儿子前途来骗人,可不是遭人记恨吗?
  赵、裴两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觉得是自己冤枉。
  对峙公堂,闹得难看至极。
  苗成凤和李长菊互骂,啥难听话都骂得出来。
  身处其中,裴西安只坐在椅子上,微垂头颅,不发一言。赵景明立在距他不远处,茫然地看着这场争吵,耳朵好似被棉花塞住,听不真切声音。
  赵景明宛如行尸走肉,在李长菊与赵四离开后,随苗成凤裴西安回到乐明村。
  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回响,怎会如此?
  怎会闹到如此局面?
  儿子折了腿,苗成凤心疼坏了,也不说这疼那疼终日躺在床上叫唤,时刻盯着赵景明,不是使唤就是辱骂。
  “药咋还没煎好?你想疼死西安吗?煎个药手脚都恁慢,你还能干点啥?”
  “把水换了,我不说你就装没看到,是不是?你那双眼睛是摆设?!”
  ……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李长菊是个老虔婆,你……”
  ……
  刺耳的辱骂环绕耳边,赵景明好似充耳未闻。
  “西安下不了床,你有没有点眼力见,饭给他端面前去!”
  赵景明盛饭夹菜,端到床边,递了出去,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裴西安。
  他头发未束,散乱的披下,鼻青脸肿多处淤血,目光沉郁,下颚长出胡茬子,哪里能看出半分平日里的俊朗和儒雅。
  他怎么会是这幅模样?赵景明心底冒出这一想法。
  裴西安抬眸,对上赵景明的目光,怒从心起。
  被当众殴打的颜面扫地,折腿的痛苦,对赵四分愤恨……满心无法发泄的苦闷,在看到赵景明的那一刻,都找到了出口。
  裴西安挥手,赵景明手上的碗掉落在地,陶碗碎裂,米汤饭里铺了满地。
  “滚!”
  赵景明不自觉后退两步,直直望着暴怒的裴西安,眼中有了神采。
  从昨日知晓裴西安腿折之际便抽离的神魂,在此刻归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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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感谢宝宝们订阅支持呀[红心][红心][红心]
  写着写着觉得景明也很惨[捂脸笑哭][捂脸笑哭]不过没事,经此一战,会是这家里最厉害的那位[加油]各有手段缠缠绵绵共沉沦
  第57章
  苗成凤听见碗摔碎的动静, 跨进门来,指着赵景明就开骂,上手就要打, “让你端个碗都端不好, 你能干啥?还不给收拾了!”
  巴掌落在赵景明胳膊上, 炎炎夏日衣裳穿得单薄,落在身上格外的疼。
  赵景明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 抓住苗成凤挥巴掌的手,直接甩开,力气之大,让苗成凤后退几步,腰身直直磕在桌棱上。
  “哎哟喂——!”苗成凤痛得捂着腰叫唤几声, 忍痛叫骂, 怒目圆睁, “赵景明!你胆肥了, 竟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死老太婆, 许你打我, 不许别人打你?”赵景明嗤笑,张口一句死老太婆,把苗成凤叫愣了。
  从前赵景明只敢在心里骂两句, 段然不敢在人前说出来, 不是他怕了苗成凤, 而是顾及裴西安, 盼着他科举一举中第, 带他过好日子。
  而现在,赵景明清楚明白,裴西安和他所知道的裴西安不一样, 上一世他可没听说裴西安从他爹那骗钱花,没去逛青楼,没耽误他弟弟的前程……
  更没瘸腿。
  一切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推翻了他的认知。
  赵景明后知后觉,他所知的不是全貌,他一朝重生,以为是老天爷的厚爱,不成想竟自作聪明跳进裴家这火坑。
  苗成凤反应过来,气得胸口起伏不断,“西安,你看你娶了个啥夫郞……我命苦哟!”
  不理会她的哭嚎,赵景明径直走到床边站定,垂眼望着狼狈的裴西安,轻声问:“西安,你读的书读哪儿去了?”
  裴西安皱眉,“你做什么?”
  “礼义廉耻,一样也无,白瞎一副好皮相,骨子里烂透了。”赵景明骂道,上辈子嫁袁牧那死瘸子过苦日子,这辈子嫁裴西安这么个烂透的,日子过得更苦!
  为人子,不孝。为人夫,不忠。
  他怎么就瞧上这么个人,死活要嫁给他!
  裴西安愣了下,直直看着赵景明,眼底神色愈发沉郁,低吼道:“你闭嘴!”
  赵景明似清明似癫狂,“我就要说,你做得出,还不让人说了?”
  “疯子。”裴西安骂道。
  “是,我是疯子,那也是被你们一家逼疯的!”赵景明一把抓住裴西安衣襟,一年的农活没白干,他力气极大,轻易将裴西安带离床面,“我日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他的动作没顾及裴西安的伤,裴西安不但身上疼,腿也受到压迫,痛得冷汗簌簌而下。
  赵景明撂下狠话,撒开手任由裴西安跌回床榻。
  “唔……”裴西安喉咙里挤出痛苦的,似野兽般的低吼。
  赵景明一脚踹开地上裂开的碗,“不想吃今天别吃了!”
  说罢,大跨步走出房门。
  堂屋桌上摆着饭菜,赵景明还没吃,自顾自舀了开吃,三碗稀饭下肚,有了饱腹感,赵景明心情转好。
  嫁进裴家快一年,他吃得最少,干得最多,处处忍气吞声,赵景明回想起来,只觉是折磨。
  盆里还有一碗稀饭,他是吃不下了,给狗吃都不给裴西安。
  赵景明舀给小树儿,“你吃,吃完收拾干净。”
  小树儿捧着碗,“……嗯。”
  裴老二裴老三对视一眼,裴老三手伸向小树儿,“我还饿着呢,给我。”
  小树儿不敢动,赵景明一掌拍向裴老三的手,“不干活还想吃饭,想得美。”
  裴老三噌一下站起来,“给你脸了!”
  赵景明抬脚踹翻板凳,作势要掀桌。
  裴老二摁住桌子,眼神警告,“老三。”
  裴老三狠狠瞪向赵景明,一股屁坐下。
  ……
  苗成凤自赵景明拎起裴西安衣襟,就不敢放声嚎哭,面色变得苍白,不知为何赵景明变了副模样。
  苗成凤呆若木鸡,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被裴西安的闷哼唤回心神,“儿啊,西安……”
  裴西安死死抓住枕头,额角脖颈青筋暴起,许久之后挨过赵景明此举带来的疼痛,里衣被汗水濡湿。
  苗成凤不怕来硬的,李长菊来了她都能顶上,可赵景明瞧着是个横的,苗成凤哪能不怕?
  “西安,咱们母子该怎么办?”苗成凤没得到回应,呜呜哭了起来,“咱们母子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