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日头越发毒辣,树上蝉鸣,池塘蛙叫,日暮后微凉的风,绘成夏日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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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关上门窗熏艾草驱蚊, 屋内弥漫艾草的芳香与些微苦涩的味道。
  赵景清跪坐在床边,放下蚊帐,边角压在凉席之下, 蚊子进不来, 晚上能睡个好觉。
  拿起蒲扇扇风, 赵景清面朝外侧躺下,摇扇子的手越来越慢, 眼睛缓缓闭上。
  蚊帐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掀开蚊帐进来,又将边角压好,袁牧抽走他手里的蒲扇,盯着赵景清看。
  现在天气长, 外边天还亮着, 但关了门窗, 屋里光线晦暗, 亦能看得清楚。景清脸颊压在枕头上, 挤得嘴巴微嘟, 鬓角发丝微湿黏在额角。
  袁牧轻摇扇子,送来微风。
  丑时过半,到做豆腐的时间, 赵景清转醒。他推醒袁牧, 跨过袁牧先下床收拾。
  凌晨凉爽下来, 风吹在身上凉悠悠的, 但忙活起来, 厨房里又烧火煮浆,两人不一会儿便汗如雨下,擦汗巾一抹, 擦掉汗水,接着干活。
  如今生意稳定,铺子里豆腐每日少则能卖上二十框,多则能卖上二十五框。霉豆腐稳定在四十斤左右,有时多有时少。至于烧席师傅定豆腐,碰到好日子,定的师傅多些,最多一天拢共定出去三十框。
  许是名声打出去了,不止烧席师傅会找他家定豆腐,偶尔也会有富贵人家做席找上门来定,一次能卖二三十框,只是这样的机会始终太少,一个月有一次都算是撞大运。
  遇到忙起来的时候,一个石磨,一头驴拉磨,完全忙不过来。他们如今住在小罗湾,进镇里卖豆腐方便,但不似在家,有林翠娥他们能搭手帮忙,全得靠自己。
  如今三个进项,扣去各项成本、税收和给林翠娥做霉豆腐的分成,赵景清每月手里能有四十两,生意最好的一个月有四十三两。
  手里有了钱,家里断断续续添了不少东西。
  石磨两个,驴两头。
  院里搭了草棚,三个石磨置于其下,好在租的院子够大,驴子拉磨也能拉得开,不会撞到一起。
  磨豆子方便,送豆腐也方便。
  前面只有一驾驴车,既要拉豆腐去豆腐铺,又要给烧席师傅们送,有时忙不过来。现在可以一人驾一辆驴车,干啥都方便。
  院里还新建了一个灶台,架上两口能做八斤豆子的大锅。本是想建在厨房内,但毕竟是租的房子,建在屋里地面、房顶和烟囱等都得动,一来麻烦,二来日后不租了不方便恢复原状,而建在院子里没那么多顾虑,花费的钱还更少。
  这两口锅寻常不用,只三五不时定做的豆腐多,厨房两口锅忙不过来时才会用上。
  要做的豆腐多,两人忙不过来,只能就近找援手。
  和徐立秋家邻里邻居的,又走得近,忙不过来之际,赵景清雇他来做豆腐,一个月有七八天会找他。
  偶尔雇他一个人不够,还会再另外雇人,赵景清对村子里不甚熟悉,都是麻烦徐立秋找的人。
  相处时间久了,赵景清对徐立秋家的情况了解更多。
  徐立秋丈夫两年前服徭役修河堤时掉河里淹死了,家里没了顶梁柱,上有腿脚不好的婆婆,下有幼子要照顾,家里全靠他一人支撑起来。
  他家里地不多,只三亩,一亩中等田,两亩下等田,全部种上,秋收后交完土地税、人头税,余下的粮食不够一家三口吃。
  徐立秋常去布坊接活刺绣帕,婆婆腿脚不好,但眼睛还成,能帮忙一起做。只是他们都是寻常手艺,只能赚个辛苦钱,绣一条帕子三至五文钱,勉强够养家。
  赵景清请他来帮忙,活计主要集中在丑时至辰时,赵景清给三十文一次,徐立秋十分乐意来帮忙。
  寻常没人定豆腐,或是定得少,赵景清和袁牧便能做好,如今日一般。
  六月,卯时初天边便泛起鱼肚白。
  天亮得早,菜市开市也早,天气热了人们图凉快,多的是早早出门买菜,相应的赵景清豆腐铺开门时间也变早。
  赵景清将最后一锅豆腐舀出倒入豆腐框内压制,擦掉额头的汗水,便要开始准备驾驴车准备出发了。
  铺子里生意好,一个人忙不过来,小夫夫两通常一起开门忙活。只有烧席师傅定豆腐要送货时,才会分开行动。
  豆腐铺旁的转角空地,已经搭上草棚。
  赵景清还没下定决心做不做豆花饭,只是入夏太阳实在大,搭上棚子遮阳,铺子里会好受些,顾客买豆腐,也能躲个阴凉。
  经营得时间久,铺子口碑好,一旦开张便断断续续来客人。不似之前那般需要他时时吆喝叫卖,只后边客少时吆喝上几声。
  李长菊远远看着,视线透过人群,目光落在赵景清身上,他长了肉,身体也结实了,瞧着便过得好,可怜她明哥儿,上次回家她险些没敢认,黑瘦黑瘦的,手要赶上她的糙了,当娘的看着心里是万般不好受。
  满是恶意的目光盯着赵景清看了许久,李长菊才挪向豆腐框,仔仔细细数过去,有二十五框。
  能卖二十五框?李长菊又仔细数了一遍,没数错,是二十五框!
  赵丰年站在她身边,不满道:“娘,我前面和你说他租了铺子,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前边看见赵景清去学堂找周茂之,他便多留了个心眼,和同窗到东市来吃饭时,特意绕过来看了圈,才叫他发现了。瞧这生意,赚得肯定不少。
  开年来半年的时间,赵丰年一直被李长菊拘着,手里拮据,眼馋不已。赵景清要是没嫁出去,还给家里赚钱,娘不至于拘着他,以至于他和朋友关系越来越疏远。之前他们出去,还会问他一句,不论他去不去都会极力邀请他,可现在问都不问一句。
  赵丰年好似不经意感慨,“咱们家里几天舍不得吃一顿肉,他铺子都开上了,这得赚多少钱啊?”
  李长菊面色变幻,心里开始算上了。
  赵景清之前在家做豆腐卖钱,收摊回家第一件事是交钱,李长菊对豆腐能赚多少钱心里门清。赵景清每天做一锅豆腐,一个月能赚三两五钱,做的多能上四两。二十五框豆腐,要做差不多五锅,算下来约摸能赚一两三钱、一两四钱。
  他们还不止卖豆腐一个营生,还在卖霉豆腐,瞧着也卖的挺好。
  李长菊估摸着,赵景清如今一天能进账二两,一个月就是六十两!
  六十两!
  除去成本,一个月赚的钱,比在家一年赚得还多!
  李长菊琢磨透,面色顿时精彩纷呈,这一年下来得赚多少,七八百两!
  “你管他赚多少,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赚多少都是袁家的。”李长菊道,话没说错,只是这语气里的酸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赵丰年嘟囔道:“我就随便说说,你凶我干啥?他是嫁出去了,可爹是他爹,还是一家人。”
  是啊,赵老四再怎么说都是赵景清亲爹,孝字压在头顶,拿捏得好,定能让赵景清乖乖听话。上次赵景清回门,没想到赵景清有人撑腰骨头硬了,又有袁牧护着,在他手上吃了亏,这次得从长计议,定要让赵景清乖乖听话。
  心里百转千回,李长菊轻嗤一声,“你还拿他当一家人,回门那天的事儿你忘记了?咱啥都没干,好名声全叫他们占去,连肉都没吃上一口,还受人指指点点。”
  赵丰年不言语,不动声色观察李长菊的神情,拿不准她是咋想的。
  “回去吧,在这儿看着都生气。”李长菊扭头就走,还不停念叨着,“让你好好读书,咋还跑东市来了,这边离书院可不近。你哥夫在给你走关系,待三川学院招弟子入学时间,你能直接进。咱们能做的都做了,你自个也要争气,可别像黄家那位,进去了又因为学业不好被退回来,可丢死人了。”
  “嗯。”赵丰年点头,眼底神色阴翳,满心的不耐烦。
  直至他们走远,铺子里忙碌的赵景清和袁牧都未发现两人。
  待散市收摊,豆腐框里剩下两块老豆腐,三块嫩豆腐,赵景清想着回家做个香煎豆腐,留下一块老的,又给徐立秋留了一块,其他的都送给挨着的铺子。
  收拾好豆腐框,袁牧搬上车板。
  赵景清手拿蒲扇在摇,同时算明儿要做多少豆腐,铺子里卖二十五框,三个烧席师傅零零散散定了十框,明儿两个人忙得过来,不需要请人帮忙。
  锁上铺子,赵景清坐上车板,袁牧拉上驴车往外走。
  而就在此时,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疾步而来,“赵夫郎且慢!赵夫郎,我想定豆腐!”
  袁牧闻声停下,赵景清则跳下驴车,瞧着男人眼生,之前没来定过豆腐,赵景清将定豆腐能给的优惠告诉他,最后问:“你要定多少?”
  中年男人道:“嫩豆腐十五框,老豆腐十五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