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他妈耳聋啊?”沈禧最讨厌的就是被无视。他一拍桌子,震了下桌上的笔。
  景淮川终于抬起脸,眸色寒幽。
  他不疾不徐地戴上耳机,薄唇冷冷一扯:“多动症?”
  薄纱。
  沈禧一时语塞,是真被气笑了。
  “你妈没教育你,跟人说话不戴耳机吗?”他皱眉,对方傲慢到了极致。
  景淮川盯着他,食指轻点了下耳机,平静地说:
  “这是助听器。”
  ......
  “哦,原来真耳聋。”沈禧耸耸肩,终于舒畅地笑道,“看在你是残疾人的份上,本少爷不和你计较了。”
  “其实,你也是残疾。”
  “?”
  “脑残。”
  *
  回到宿舍,沈禧无能狂怒地砸了好几下枕头。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七中的宿舍和火车通铺一样窄小。
  上下铺,没有桌椅,柜子勉强塞得下他的一堆杂物。
  他回来得最早,寝室里静悄悄的。
  其他三人的床铺都一尘不染,被褥叠成豆腐块。他在下铺,床底下塞着篮球和球鞋。
  没有独立卫浴,只有一间厕所,洗澡要在走廊的公共浴室排队。
  “真寒酸。”
  沈禧提着水桶就去排队,还好回来得早,有一间空位。他洗澡很磨蹭,喜欢外放音乐,虽然手机被没收,但他还有部MP3。
  “ButbabyIwantyouIwantyou...”
  他随着鼓点摇摆,完全沉浸在迷幻的音乐中,氤氲的水汽在升腾,他仿佛在烟雾缭绕的网吧。
  ——砰砰!
  门外有人猛地敲了几下:
  “能不能洗快点啊!大老爷们的还洗二十分钟!”
  靠北。
  沈禧飘飞的意识被拽回来。
  扫兴。他不爽地踹了下门:“催屁啊!”
  却听咚一声,不结实的木板门倒在地上。
  外面的男生卧槽了声,瞪大眼睛。
  沈禧感到身下一凉,连忙扯下浴巾环在腰上。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面前走过,冰冷的余光扫向他。
  第3章 小爷要睡觉
  艹。
  太他妈丢人了。
  他拎起桶,愤愤地踩过破裂的浴室门,快步溜回宿舍。
  正要关上门,一只手却挡住。
  ?
  沈禧回头,对上景淮川冷淡的双眸。
  如此近距离,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要矮一些。
  景淮川垂眸,瞥见他赤着的上身,还残留着往下淌的水珠,校服下是清瘦白皙的身材,锁骨明显。
  “看你爹啊。”沈禧浑身不自在,这人的眼神古怪,是想嘲笑他的身材?
  他是瘦了点,但一拳干倒他不成问题。
  “你挡路了。”
  景淮川收回视线,侧过身绕过他,径直到柜子前放洗漱用品。
  ??
  沈禧终于反应过来,他竟然和这死装男一间寝室!
  而另外两人都是火箭班的,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
  沈禧心里骂骂咧咧地穿上睡衣,一抬头,看到景淮川在上铺放下床帘。
  而他在下铺。
  莫名有种被压一头的不爽感。
  “沈禧,你做了卷子吗?”数学课代表问他。
  祁厉风戴着眼镜,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他也被称为好好先生,经常关心其他同学。
  “做了。”沈禧关上柜子,“十道选择题。”
  “明早要交,你要不今晚开盏小灯补完吧,数学老师脾气不太好。”
  “小爷要睡觉。”
  沈禧躺上床,他懒得挂床帘,直接戴上眼罩。
  晚上十一点熄灯。
  黑暗中,沈禧刚有点困意,就听到笔尖簌簌声。
  大爷的,谁半夜还在卷啊?
  他烦躁地扯下眼罩,瞥见对面上铺的学习委员正在开小灯。
  “能不能睡觉啊?”沈禧一点也不憋着,他这一天受的气够多了,再忍就要爆炸。
  这一嗓子让宿舍寂静了三秒。
  学习委员估计第一次被人呛,但他性子本就内向,只是不服气地嘀咕:“什么人啊,自己不学还要拦着别人。”
  说着,还是把试卷收起,关了小灯。
  但临睡前,他把闹钟提早了半小时。不卷——是不可能的。
  这一觉睡得不错,上铺的家伙和尸体一样安静,沈禧睡饱了七个小时。
  天还蒙蒙亮,清晨六点,薛明的闹钟就响彻宿舍。
  沈禧翻了个身,将被子扯上堵住耳朵。
  伴随下床的咯吱声,还有关柜开门声,终于给了他短暂的安宁。
  但没过一会,祁厉风也起床了。
  又重复了一遍噪音。
  沈禧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他的闹钟是七点二十,可以晃悠悠去外面吃个早餐,反正他才不参加早读。
  意外的是,上铺一直没动静。
  其他两个舍友飞快洗漱完就走了,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风扇摇晃的古旧声,沈禧惬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回笼觉被闹钟打断。
  沈禧按掉闹钟,心里想着再睡五分钟。
  课室。
  朗朗读书声中,祁厉风察觉到某人不在。他看向薛明,他昨晚被沈禧凶了,此刻毫不留情地在登记表上记录沈禧的旷早读。
  第一节是数学课。
  地中海的老头拿着保温杯进来,带着浓厚的痰咳了声,问祁厉风:“有人没交作业吗?”
  往常祁厉风都会说没有。
  班上的人都害怕潘老师,他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不交作业的学生,随后请他出去听课。
  他支吾了下,小声说:“新同学没交。”
  “谁?”
  “沈禧。昨天刚来,可能还不适应…”
  “人呢?”潘老头一敲桌子,不怒自威,“站起来。”
  四十几双眼睛都幸灾乐祸地看向后门——
  没人。
  “新同学是真猛啊,敢翘潘老的课。”
  “他完了,潘老可记仇了。”
  ……
  此时,沈禧刚从后墙翻出来,两只手插在兜里,散漫地寻找早餐店。
  反正醒来都八点了,与其飞奔课室挨批,不如放松吃顿好的。
  他选了家颇有烟火气的早餐摊,要了份肠粉和一杯豆浆。
  老板娘见他面生,热情地送了他一颗茶叶蛋,让他以后常来。
  “现在不都上课了么,小娃子咋跑外面吃饭?”老板娘不禁好奇。
  他穿着七中的蓝色校服。
  “饿了,吃饱才有劲读书。”沈禧嗦了口肠粉,心满意足地咽下。
  一看时间,快到下课,他才慢悠悠地翻墙回学校。
  直到确认有个秃头从课室走出来,他才从后门溜回去。但他屁股刚落下,祁厉风就一脸同情地看过来。
  “沈禧,潘老让你等会去找他,必须去。”他强调最后三个字。
  “不去咋样?”
  沈禧刚问完,就看到老班出现在门口。
  “沈禧,出来。”
  第4章 喂,学习搭子
  他站在冷气十足的办公室,面前是两个老师严肃的脸。
  老班盖上茶杯,他知道沈禧的精彩履历,见怪不怪了。
  “有钱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啊,安排这样一个...刺头来我们班,会造成坏的影响。”潘老义正言辞地说。
  沈禧耸耸肩,无所谓道:“那我走?”
  老班仍然笑面虎一般噙着温和的笑意,拍拍他肩膀:“我看沈禧这孩子是可塑之才,也可以像外界印证,我们能培养的不止是优等生。”
  在他眼里沈禧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一栋楼啊。
  沈母答应,只要她儿子考上一本,她就把七中所有课室都翻新。
  但对这种顽固不化的差生,必须软硬皆施。
  “你妈妈说了,这周五的小考你必须有一门及格,不然...就继续没收你的手机。”他故作无奈地说。
  这是抓到了沈禧的命脉。
  他心里草了声,但又转念一想,老妈还真是瞧不起他,只要求一门及格,这还不简单?
  胸有成竹地回到课室,他把六门科的卷子都拿出来,将语文放在最上面。
  做了十七年中国人,语文若是还不及格,岂不是汉奸?
  他不在意这节课是物理课,埋头做起语文模拟卷。
  但很快,他就有些汗流浃背。
  古诗默写:全忘了。
  文本阅读:又臭又长。
  文言文翻译:似懂其实全不懂。
  他扭了扭屁股,如坐针毡。
  作文还要求议论文...真他娘蛋疼。
  花了十分钟扫完卷子,他却有种无从下笔的悲凉感。
  九十分及格,他挤牙膏也挤不出来呀。
  要不...请教下语文高手?
  他看向语文课代表,是个清冷的女生,微微抬起的下颌线展露出高傲。
  下节是老班的语文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