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乌日格颔首道:“那就去我那里吧。”
  到了正堂,乌
  日格只留下阿木看着门外,轻声对沈乐妮道:“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沈乐妮低声道:“我想让归生回汉朝,想请阏氏相助。”
  乌日格沉吟几息,什么也没问,只道:“好。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她相信,乐姑娘既然已经问出口,想必她已经有了对策。
  沈乐妮靠近乌日格,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
  乌日格听完,点头道:“是个好法子。等萨日好了以后,我就去跟他说。”
  “多谢阏氏。”
  七月下旬,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的萨日总算是恢复了身体。赐封王太子仪式早已为萨日准备好,萨日好了后,莫勒就迫不及待地马上开始举办。
  莫勒召集了整个右谷蠡王部重要的官员贵族和部落单于,前来王庭共同见证。
  到了仪式这一日,王庭正殿外的大广场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皆是衣着郑重华贵的官员及贵族。众人端正肃立,一眨不眨地观看着正在进行的仪式,打量着那位年纪很小的王太子。
  人群里的萨赫看见萨日一身庄重华贵的王太子服饰,心情很是复杂,既有惋惜又有怨恨。
  要不是乌日格,他得到的好处远不止那一点。只希望萨日这小东西能念着他几分好,以后帮一帮巴雅尔。
  想到钻研了许久也没什么结果的马鞋,萨赫视线在人群里搜寻起那个巫医,在乌日格身后远处的角落看见了她。
  仪式进行到最后,各部落都献上了祝贺王太子的贺礼。轮到萨赫时,莫勒抬手,用不大不小的劲拍拍他的肩膀,嘴角噙笑道:“本王还得多谢萨赫单于,把本王的儿子教养的如此好,也把他养的如此康健。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萨赫赶紧躬身赔笑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不求大王赏赐。”说完,他话音一转,迟疑着开口:“不过……下官的确有一件事,想请王应允。”
  莫勒嘴角带着抹弧度说:“萨赫单于请说。”
  “之前那位巫医姑娘离开的突然,下官有一些医术上的问题,想代巴雅尔巫医请教她。”萨赫弯着腰道。
  莫勒脸上挂着抹不明的笑意,却不在意地挥挥手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允了!”
  萨赫赶忙谢恩,然后退了下去。
  沈乐妮站的远,没听到莫勒和萨赫在说什么,只是不久后有人就来找她,说是巴雅尔单于有问题想请教她,请她跟她去。
  沈乐妮推拒不得,便跟着下人去了。到了某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沈乐妮看见了在那里等着她的萨赫。
  下人把沈乐妮带到后就走了,沈乐妮看着萨赫,朝他慢慢走了过去。
  待走近萨赫,沈乐妮朝他行了礼,才低着眉眼问:“不知单于找奴,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萨赫看着她,语气不善地开门见山问:“你那马鞋,是不是在耍本单于?”
  第256章 对她起疑
  沈乐妮脸上划过一抹惊恐,立马躬身道:“奴不敢!请问单于为何这样说?”
  萨赫道:“本单于试了很多方法,可最多一个月,马鞋就会坏掉脱落。”他盯着她问:“那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还没等沈乐妮开口,萨赫又先放话威胁道:“你最好是跟本单于说实话,别以为你现在攀上大王,本单于就不能拿你如何。若你不说,本单于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沈乐妮吓得语不成调,赶忙道:“奴、奴说,奴都告诉单于!奴想问问单于……有没有试过别的东西?”
  “什么?”萨赫眼睛一眯。
  “奴的意思是,若是木头不好用的话,或许单于可以试一试用别的东西,比如其它更坚硬、不易裂开的。”
  萨赫蓦地恍然。是了,他一直在想如何让木头块能够在马蹄上保持的更久一些,所以一直被限制在这个范围内,没有反应过来可以换一种东西试试。
  他睨着沈乐妮,问道:“那你说说,你觉得可以换什么东西试试?”
  沈乐妮有些为难道:“奴来到右谷蠡王部后,再没有钻研过马鞋,所以……奴回答不了单于的这个问题。”
  萨赫闻言,兀自沉吟片刻,脑中很快就有了想法。
  他收起思绪,上下看了看沈乐妮,冷不丁问道:“你那把刀,是怎么来的?”这段时间他也找了许多铁匠来钻研,都说胡人目前打造不出这刀,说锻造法太厉害。
  沈乐妮的心骤然像是被一只手给狠狠攥紧,呼吸骤无,又在急剧地跳动着。
  这一瞬间,她确定了早已悬在心中的想法,萨赫对她起了疑。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低着脑袋将早已想好的解释慢慢说来:“或……或许单于不相信,但奴真的是在和队伍失散后,在途中不慎滚入一处山谷时,在山谷里捡的,那里还有一些骨头,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那把刀很脏,像是扔在那里许久了。奴本想用它保护自己,只是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找地方埋了它。后来在草原上流落了几天,终于走到萨尔部落,被好心人收留。之后奴就去把刀带回萨尔部落,找了个近地方埋着。离开萨尔部落的时候,奴便又把刀挖出来,带在了身上。快要到巴雅尔时,奴怕被人看见,就再次找地方把它埋了。后来在巴雅尔安顿下来,奴便找了个机会将刀埋到了离近一些的地方。”
  话音落下,是久久的静默。
  沈乐妮暗暗捏了捏手指,心中在赌一个猜测。
  萨赫的目光如蛛丝般一直黏在她脸上,似乎想把她盯出个洞来。
  即便她说的再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钻研马鞋和那把刀的时候,他就派人再去打探这女人的来历,只是一直没有收获,一个多月前汉人又开始攻打大漠,到如今漠南已经丢失,就算之前能查到,现在也什么都查不出了,只能把派出去的人叫回来。
  他知道这女人多半有问题,不过他想看看,她主动来右谷蠡王部,究竟是想做什么。若她是来搅乱右谷蠡王部的,他也愿意……帮她瞒着。
  到时候等右谷蠡王部乱了,他便可以以此要挟她,捞一些好处。
  萨赫收起颇有压力的眼神,哼笑一声揭过此事,看着她,嘴角噙着抹弧度道:“还没有恭贺你,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沈乐妮面露惶恐,心里却狠狠松了口气。
  萨赫最后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
  沈乐妮一瞬间似失去全身力气,险些没站稳。她手指轻轻颤抖着,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浸湿了她的内衫,后背冰凉一片,直浸入到骨头里去。
  她一面无声做着深呼吸,平复亢奋的情绪,一面注视着萨赫的背影,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此前,在厄赫特死后,她能想到萨赫瞒下厄赫特的死的原因,想来是不想丢脸,可她没想到萨赫把那把刀也瞒了下来,既不来找她询问,也不告诉莫勒。她便猜想,或许萨赫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尊莫勒。
  或者说,萨赫有更大的图谋。毕竟她早已暴露了疑点,现在又混进了他上级的地盘,萨赫却谁也不说,像是什么也没发觉一样。
  她猜想,萨赫多半是想利用她,也许是想看她把右谷蠡王部搞乱,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但接下来的每一日,她都要时刻警醒。
  也得尽快把归生送回大汉,祈盼刘彻能快些让人来支援她了。
  仪式结束以后,娜仁就冷着脸回到了大阏氏宫室。
  阿提拉也顺便带着巴特和宝音跟了去,等娜仁屏退所有人,她便迫不及待地急问:“额吉,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那贱种都已经被封为王太子了,以后巴特长大了他该怎么办?别人会笑话他的!”
  “你闭嘴!”娜仁斥她一句,她按了按青筋直跳的额头,斜了女儿一眼警告她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之前的事,你父王已经知道是我们做的,这段时间明显地在冷落我,听说现在
  对相国和骨都侯也没有之前那么信重了。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阿提拉也早已隐隐猜到了,她白着脸小声问娜仁:“父王他……不会责罚我们吧?”
  娜仁面无表情:“他又没有证据,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责罚我们。所以你也不必再担心,就当从没有做过此事。你回去也告诉他们,先安分一段时间。”
  阿提拉应了声是,旋即又气愤委屈地说:“想不到,父王竟真的让那个有低贱血脉的贱种当上了王太子,就因为是他的儿子?巴特才是纯正的胡人血脉,是他的亲外孙,他才应该是未来的右谷蠡王!”
  “行了,你少说两句。”娜仁烦躁地闭了闭眼,道:“你父王经历过四个儿子的死,两个是病死,两个是争斗王位而死。在去年那次目睹两个儿子的死后,他就性情大变,这才如此看重那个半路出现的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