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由着郁攸牵着自己,一起继续往里走。
  她们拜了许多不认识的菩萨,郁攸兴致勃勃找财神要拜,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伏修和她说喇嘛庙里没有财神,她大失所望,说要走掉,去隔壁国子监玩玩。
  伏修由着她,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国子监门票三十块,她们有带学生证,半价,十五块钱。
  国子监一进门是孔子像,别的小孩路过都要拜,郁攸不想拜,拉着伏修往里冲。
  她们一路走马观花,路过一个碑林展馆,伏修忽然走不动路,一个一个地读了起来。
  郁攸也跟着读,读不懂,有些字都看不懂,是很复杂的繁体字,她是个现代人,不怎么看得懂繁体字。
  郁攸问:“学姐看得懂吗?”
  “嗯。”
  “好看吗?”
  “好看,写得很好,竟然没有流传于世。”
  “可能运气不好,就和我一样,每次都差一两分到六十,莫名其妙就挂很多科了。”
  伏修说:“其实我也以前很想学文科,当初选好理科,高考结束后,也想过要不要以理科生的身份,选较差一档的文科学校。”
  “那为什么没有选了?”
  “老师和我说文科毕业生工资普遍偏低,不像工科理科那样,就业机会多,工资也高。”
  “那好可惜哦,不过闲暇时间也可以看来玩嘛。”
  “大一的时候看了一些,后来就没时间了。”
  “没关系,还可以等以后工作,反正我们还能活很久,到时候退休了,学姐变成老太太,我也变成老太太,我们就参加夕阳红旅游团,每天都在外面玩。”
  “好。”
  她们这样轻易地达成如此久远的约定,似乎完全没有怀疑,几十年过去,她们还有没有联系,会不会很久都没有见过面,甚至在十几年前就完全忘了对方的名字,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消逝,渐渐忘记与对方相关的一切。
  第 19 章
  傍晚郁攸带伏修去吃小龙虾,伏修不会剥虾,郁攸正准备教她,旁边有很贴心的服务员小姐姐走过来,说要为她们示范一遍标准的剥虾方式。
  于是郁攸退到一边,和伏修一起认真地看。
  伏修聪明,学得很快,前两个虾剥得磕磕绊绊,后来越来越熟练,比郁攸剥得还快。
  伏修自己吃一个,扔一个剥好的到郁攸碗里,郁攸眼睛弯成月牙,说这辈子从来没有人给她这样剥虾,她要报答学姐,对学姐一辈子好。
  “一辈子这么长,就被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卖出去了?”
  “要是可以一辈子和学姐这样在一起,那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伏修纠正道:“全世界最快乐的小狗。”
  被说成小狗,郁攸更起劲,冲着伏修汪汪叫,还做出要舔她的动作,被她急忙躲开。
  “乖小狗可不会随便舔人。”
  “我最乖。”郁攸骄傲,“学姐,我乖不乖?”
  伏修感觉她们这样有些奇怪,虽然是她起的头,但是事情发生到这个程度,真的好奇怪。
  她敷衍地说:“乖乖乖,快点吃吧,乖狗狗。”
  乖狗狗。
  这是郁攸在伏修这里获得的第一个昵称。
  晚上她们回到伏修的宿舍,伏修睡在床上,郁攸睡在床边的地板上,偷偷伸手到床上,狗狗祟祟摸到伏修的手腕。
  “干什么?”伏修问。
  郁攸说:“学姐叫我乖狗狗。”
  “喜欢吗?”
  “嗯,还想听。”
  “听太多次就没有新奇感了。”
  “会有亲切感,那也很好。”
  伏修翻个身,不柔软的床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乖狗狗。”
  郁攸手心出汗,湿漉漉地握着她的手腕。
  她问郁攸是不是很热,要不要开空调。
  郁攸说不用,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伏修不太确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郁攸?”
  “嗯?”
  “你口渴吗?”
  “有一点点。”
  “外面走廊尽头是开水房,要不要喝水?”
  郁攸说不用,伏修还是决定起来给她倒杯热水。
  她总感觉这时候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打个岔,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郁攸趴在地上看她从床上下来,室温二十七八度,她穿着短衣短裤的睡衣套装,光脚踩在地板上,打开抽屉找到空调遥控器,开到二十六度。
  温冷的风在室内循环,她从郁攸身边走过,拿起杯子,开门关门,走到房间外面。
  伏修在门口遇见邵余雪,简单寒暄了两句,接完水回来,开门看见郁攸坐在地板上,气鼓鼓地看着她。
  “喝水。”
  郁攸不接她递来的水。
  “怎么了?”她问,“不开心?”
  “刚才那个人是哪个?你居然叫她学姐!”
  伏修说:“因为她就是我的学姐呀。”
  “不可以,不准叫,只有我可以叫。”
  “我叫她学姐,又不是她叫我学姐,郁攸,你好不讲道理。”
  郁攸在地上打滚,“我就是不讲道理,不讲道理怎么样,不准叫不准叫不准叫!”
  伏修喊她坏狗狗,她破罐子破摔,说自己就是坏狗狗又怎么样,既然学姐也这么坏,那她就要当这世界上最坏的狗狗,比学姐还要坏百倍千倍万倍。
  伏修犟不过她,无奈地哄她,给小狗顺毛一样。
  郁攸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哼哼唧唧地不开心。
  伏修笑着说:“生气也像撒娇,郁攸,你怎么这么可爱。”
  郁攸安静了一小会儿,脸蛋红红抬起头,“哼,就算学姐这么说,也还是不行。”
  伏修问:“那要怎样才可以行?”
  “不叫学姐就可以行了。”
  “那该叫什么?”
  “我们北方人喜欢在名字里面取个字,男的叫哥,女的叫姐,领导叫什么什么总,后辈叫小什么什么。”
  伏修想了想,“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叫我小伏。”
  “听起来不吉利吗?”
  “哪里不吉利了?”
  “小小的福气,这种嘛,我们都很迷信的,你看咱们今天还拜了菩萨呢。”
  “是这样吗?”伏修疑惑。
  郁攸问:“那他们叫学姐什么?”
  伏修说:“修修,听起来像拟声词。”
  “哇,好可爱,学生们也喊修修吗?修修老师,修修老师——”
  伏修:“学生就喊老师,他们又不知道我叫什么。”
  郁攸还在那儿打着转喊她“修修老师”,伏修有点不好意思,叫她别闹,她就要闹,一点都不乖,差点整只趴进伏修怀里,摇着尾巴撒娇。
  “修修老师脸又红了呀。”
  “没有红。”伏修不承认,撒开她的爪子,逃到床上。
  “明天我要早起,去实验室,你要不要起来和我一起,你可以去那里玩。”
  “有好玩的吗?”
  “没有,但是有很多书可以看。”
  “故事书吗?”
  “专业书。”
  郁攸干脆道:“那我不要去了。”
  伏修料到她不愿意早起,也没有说什么,早都习惯了。
  “快睡觉,不准吵,小心隔壁过来敲门。”
  “隔壁这么凶呀。”
  “因为我们不讲道理,大半夜吵人睡觉。”
  她们互相道过晚安,都没有再说话,安静了好久好久,大概过去了一两个小时。
  郁攸翻身来翻身去,怎么样也睡不着,想到自己离学姐那么近,学姐就在自己边上睡,心脏跳得好快。
  她不知道学姐有没有睡着,这样的夜晚,她们十点就上床了,天才黑两三个小时,未免太浪费。
  郁攸仰躺着看天花板,听到伏修也翻身,小声地喊:“学姐,学姐。”
  伏修“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你睡着了吗?”
  伏修说:“睡着了。”
  郁攸说:“学姐,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地板太硬了,空调的风也对着吹,好不舒服哦学姐。”
  伏修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才开口:“那你要不要到床上来睡?”
  “会不会挤到学姐?”
  “不会,这个床比较大,可以睡两个。”
  郁攸窸窸窣窣动了一阵,抱着枕头被子爬上床。
  “学姐,我上来了哦。”
  伏修在黑暗中摸索着给她让位置,她在黑暗中摸索着靠边放置自己的枕头被子。
  “被子薄不薄?”
  “有一点点。”郁攸说,“但是没有关系,我身体很好的。”
  伏修把自己的被子分给她一半,带着热热的香气,郁攸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僵硬地缩在床最边上。
  “学姐,你这么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