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怎么样?”拢住姜满两只手,袁亭书笑着问,“小两号是不是更合适?”
  最初的酸胀消失了,那东西被身体牢牢吸附着,袁亭书调整了一个角度,姜满马上起了反应。
  一声暧昧的笑滑进耳膜:“满满……你和他们一样浪。”
  姜满咬紧嘴唇,不愿露出丁点声响。玉扳指碾上来,拇指在嘴唇上用力按了按:“别咬。”
  热吻落下,唇瓣中漏出几句失控的哭声,袁亭书欺身而上,把姜满细碎的声音尽数吞进腹中。
  姜满没撑到大年初二,就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袁亭书洗完澡,神清气爽地躺上床。
  床垫微动,姜满被吵醒了。混沌间,无意识地往袁亭书怀里钻:“外面好像有人……”
  袁亭书接住他:“又做梦了?”
  “是下午。”姜满没醒,但诡异地跟袁亭书对上话了,“我以为是李叔……喊他不理我,我害怕……”
  袁亭书面色凝重,原来下午那条语音并非空穴来风。先是冻死的锦鲤,再是踱步门外,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近。
  姜满在怀里睡得安稳,袁亭书登时不想再折腾,临睡前在脑子里定好了明天整顿集团的计划。
  姜满又闪回到十年前那场大火。
  这次火光里站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烫。梦里的姜满还没瞎,喊道:“袁亭书!”
  袁亭书转过身来,对他温柔笑着:“满满睡醒啦?在你枕头下放了红包,小笨蛋,还没发现呢?”
  像是NPC完成任务自动销毁,白西装被烧出数个窟窿,窟窿很快变黑,不肖五秒钟,袁亭书在他面前化成一滩黑水。
  “袁亭书!”姜满惊叫着醒来。
  “——着火了!”
  “——救火救火!”
  楼下骚乱不断,说话的人音色沉哑,字句间短促顿挫。应该是院里的保镖进来了。
  姜满摸了摸左边,姜撞奶今天没睡在床上。又摸了摸右边,袁亭书也不在床上了。
  他敲敲siri,现在凌晨三点半。
  披上绒睡衣,他拿起手机出了卧室。一楼比二楼高出好几度,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糊味,他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看不见起火点,下楼之后不敢乱动。但越是看不见,越是胡思乱想,脑子里已经快进到别墅爆炸了。
  他在逃命和躲回卧室之间犹豫,忽然想起猫房也在一楼,扯开嗓子喊:“姜撞奶!快过来!”
  没有猫应。
  姜满慌得心脏直突突。
  保镖拖着高压水枪路过他:“院里着火了,您快回卧室!卧室门窗是防火材料,烧不到您!”
  事实得到验证,姜满反倒安心些:“出什么事了?”
  “有人潜进来了!”
  “袁亭书呢?”
  “在后院!”保镖着急救火,把姜满往回推,“满少爷您快回卧室!”
  保镖风风火火跑走了,客厅里又剩姜满一个人。
  大年初二凌晨三点多,正是精神最放松、睡得最香的时刻,那人挑这个节骨眼纵火,是想把袁家往死里整。
  袁亭作恶多端,终于被反噬了!
  浓烟顺着门缝往里钻,姜满去厨房打湿抹布捂住口鼻,挪到大门前听外面的动静。
  院子里混乱不堪,听不出是什么情况。
  姜撞奶不是笨猫,遇到火灾肯定比他一个瞎子逃得快。不管他落得什么下场,都比一辈子困在别墅里强。
  这么想着,姜满推开别墅大门。嗅到硝烟味冷空气的刹那,脖子一紧。
  小瞎子毫无防备,一下跌在地上,他扯开脖子上的麻绳,为自己争取一丝氧气:“我不是袁家的!我姓姜!”
  那人根本不理他,拽着绳子在地上拖行。
  “我是被袁亭书抓进来的!你放了我,姜家有钱给你!”
  院子里铺有鹅卵石,姜满尾骨都要颠断了。他分出一只手想拽什么东西,手边除了花草,就是握不住的石凳。
  他路过的地方居然没有一盏地灯。
  “喂!你听见没有?你想要什么我们家都能给你!”姜满又急又气,“你抓错人了!”
  “你给老子闭嘴!”男人被他吵得心烦,反手甩去一巴掌,“叨逼叨叨逼叨!长个嘴就会叭叭儿!给你舌头割下来就老实了!”
  “你——”
  砰!
  一声巨响从几十米外传来,姜满耳膜嗡鸣,心脏跟着猛地一缩。身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脖子上的麻绳也松开了。
  他吓得不敢动,面前传来男人森然的话音:“你要去哪?”
  第28章 可以开始逃了
  “你要去哪?”
  “袁亭书……”认出这道嗓音,姜满强行将自己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拔出来,踉跄站起,“我要离开这!”
  “别闹了。”袁亭书解开他的麻绳,“现在内忧外患,没弄清情况之前,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浓郁的血腥气飘进鼻腔,姜满一阵反胃:“你杀人了……你别过来!”他干呕不断,连连后退,“你身边才最危险!”
  两人的身影映在阳光房的落地窗上,袁亭书分出余光扫一眼自己。
  睡衣袖口被割破了,小臂肌肉喷薄而出,白色棉质睡衣几近深红,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头发上滚满了血灰,干涸后结痂打绺,被他顺手撸到了后面。
  还好姜满瞎了。
  狼狈的模样被看见一次就够了,他想以完美俊俏的形象留在姜满记忆里。
  把枪随意别在腰后,他钳住姜满的胳膊,语调缓和些许:“满满,先回卧室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放了我好不好?”蓦地被抓住,姜满应激了,“我给安诩哥扫一辈子墓,再给你找个漂亮床伴,可以吗袁亭书!”
  袁亭书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姜满又挣得像泥鳅一样难以控制。拉拽间枪声再度响起,场面混乱,难辨方位。
  袁亭书迅速反应,把姜满裹在怀里,夹抱回大门口:“姜满,你要活,就在袁家活,死,也得葬在袁家的陵园。你现在乖乖回卧室,我可以考虑以后对你好一点。”
  讲话时从胸腔里带出的低频震动撞击耳膜,这番话却没起到威慑警告的作用,反而激得姜满情绪更糟。
  “我不回!”他铆足劲一推,把袁亭书推出了房檐,“你家都被人抄了,凭什么拉着我一起死!我才不给你当垫背的!”
  “满满,你听话——”
  砰!
  袁亭书话音乍停。
  风滞在门廊外,嘈杂的院子霎时安静下来,“啪嗒”,一滴雨飞到姜满颊边。他随手揩去,嗅到熟悉的铁锈味。
  “你怎么了?”脖子猛地绷紧,姜满呼吸乱了套,“袁亭书,是你中枪了吗?”
  没人应他。
  “你说话呀!”姜满哽咽一声,却宛如开了闸,哭声鱼贯冲出,他平举着手四处乱摸,崩溃大叫,“袁亭书你在哪!”
  袁亭书就躲在门柱后的盲区里,右手压紧腹部,咬牙闭着气,没发出丁点声响。他不出声,小瞎子怕是永远找不到他。
  整个袁家被一块绒布笼罩在下面,绒布浸透了墨汁,浓郁得月光也透不进来。寒冬腊月里,草地上开出大片大片的妖艳红花,一半是他们的人,一半是韩一啸的人。
  外人源源不断地涌入,天,亮不起来了。
  砰!
  这次枪声很近,袁亭书望向水榭,刚才狙他的男人被干掉,他的人占领了阵地。
  “袁亭书……”那头小瞎子找不到人,哭得都打嗝了。
  罢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袁亭书维持住稳定的气息,阴恻恻笑了,“玩个游戏吧姜满。我会在十分钟后去追你,你现在,可以开始逃了。”
  “什么……”小瞎子跟日葵一样,“唰”地转向声源。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袁亭书体力不支,软软靠在门柱上,牢牢盯着姜满哭花的小脸,“这次再跑不掉,你可要跟我一辈子了……”
  姜满呼吸一滞。拔腿就跑。
  袁亭书朝水榭挥手,指指姜满。MSG3枪口探出窗缝,随姜满移动调整着角度。
  又一个不顾死活的绕到小瞎子身后,枪响,那人瞬间倒地。连小瞎子的麻花辫都没碰到。
  袁亭书失血过多,顺着门柱溜了下去。
  小瞎子在他眼睛里笨拙地跑,明明在屋里走路都小心翼翼,现在却把腿抬得高高的,这时候不怕摔跤了?
  幸好,小瞎子面前皆是坦途。
  袁亭书笑了笑。
  很久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姜满了,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那天早上下了一场大雪。
  天是铅灰色,压得很低。街上白茫茫一片,到处是被风雪折断的枯树枝。雪片冻成冰粒,砸下来“沙沙”作响,一个礼拜才转小。
  室内暖气烘得干燥温暖,玻璃窗结出一层霜花,望出去,外界是一幅褪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