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在干什么!”
  姜满身躯一震,便听敦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抱紧姜撞奶,手心里出的汗打湿了姜撞奶的毛。
  那人离得近了,一把握住他胳膊:“满少爷,我们挣点钱不容易,别为难我们了。”
  姜满看不见,猝然被抓住有点应激了,挣扎着退开,哆嗦着说:“猫跑出来了,我在找猫。”
  “找到了就快回去吧!”
  姜满嘴上应着“好”,不料又被推一下。
  保镖力气不小,姜满失去视力平衡感欠佳,被推得踉跄。一人一猫都没见过这个人,姜撞奶冲保镖哈气,从姜满怀里跳了出去。
  “啊——”保镖脸上被猫挠出三道血痕,拎着猫脖子,把猫甩出去老远。
  “喵!!”小猫体型吃亏,尖叫着四处逃窜,钻进花圃里没动静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保镖骂了半天猫,姜满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抱猫抱习惯了,姜撞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负面情绪。今天接连的失控和意外,令他惊惧浑身发抖,脑子里那根弦蓦地就断了。
  “姜撞奶……”他跌跌撞撞往前跑,“姜撞奶!快回来……”
  见他是往狗洞的方向跑,保镖误以是他自导自演的逃跑大戏。保镖都是练家子,快步追到姜满面前,一个扫腿带倒他,顺手把他摁在地上了。
  后院铺了一条鹅卵石小路,姜满就跪在那上面,后背还压着保镖的一条膝盖。
  “疼!”腰背的软组织也被顶得生疼,保镖的重量压在姜满身上,他感觉膝盖快碎了,“我只是想找猫!你放开我……我的猫要跑了!”
  眼泪不争气掉在鹅卵石上,马上被吸收掉,不留痕迹。
  “上边说了,不能让你靠近墙边。”保镖铁手无情,“满少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上次私自逃跑,我的同事受到重罚,被辞退了。”
  姜满微怔:“谁?”
  “你钻狗洞逃跑那天,后院当班的保镖。”男人愤愤不平,加重了力道,把手里那截后颈攥得“咯吱”响,“被袁家开除的人,没人敢要。”
  “嘶……”姜满心下了然,大概这就是他被讨厌的理由。
  袁亭书为一个外来者惩治自己人。他们没法对袁亭书怎么样,就把怨愤宣泄在他的身上。但他几乎不出卧室门,那些人没有理由找茬,今天恰好出院子,被保镖抓个正着。
  真相大白,姜满笑了一声。
  保镖警告他:“我劝你别再有鬼主意。”
  “我只是个瞎子而已。”姜满反而心平气和了,“大哥,你先放开我。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保镖霎时明白过来,嘴唇一白。就在这时,他瞥见一个男人进来后院,忙不迭松开姜满。
  那人还是发现了,跑来踹开保镖,怒声道:“袁总的人你也敢动?”
  “对不起安副总。”保镖闷咳几声,单膝跪在鹅卵石上,“我——我错了。”
  男人不理会大块头,扶起姜满:“伤到哪了?”
  姜满全身都是僵的,红着眼睛说:“膝盖动不了……”膝盖骨被人捏一把,他疼得“哼”了一声。
  “骨头没事。”男人撩起裤腿检查,“没破皮流血,只是青了。”
  姜满朝那人摸了摸:“你是谁?”
  “我叫安诩,你没见过我。”男人主动把手伸给姜满,混不吝地笑,“在袁亭书手底下混饭吃的。”
  姜满没搭腔。
  这个叫安诩的人声音很年轻,应该比他略长几岁。一招就制服了那么剽悍的保镖,保镖还毕恭毕敬毫无怨言。
  而且能随意出入别墅,直呼袁亭书大名……应该是袁亭书的心腹。
  “谢谢安副总。”姜满不动声色挣开手,“我的猫跑丢了,能帮我找找吗?”
  “没问题啊!”安诩一眼看到小猫了,但是没上手,跟姜满说,“它就蹲在花圃里呢,估计是吓着了不敢动,我指挥你去抱出来吧?”
  这人还挺细心。
  姜满的防备心卸下一半,笑道:“谢谢你。”
  找到猫,姜满听见安诩呵道:“跪到房门口去!”
  “是。”
  一阵风掠过姜满,姜满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你来干什么呀?”姜满收起所有心思,问安诩,“是袁亭书让你来的?”
  “对,他让我找文件。”安诩折腾出汗了,进屋灌了一杯茶,“说是十年前的什么合同,烦得很呀。”
  姜满心里一动:“去他书房吗?”
  “不是——唉你别管了,我跑个腿的事。”安诩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要溜,“你待着吧,我干活去了。”
  “你等等!”姜满精准抓住安诩,眼泪说来就来,“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啊?”
  “我、我刚刚被凶了……我害怕。”
  “这样啊。”安诩挠了挠头发,“可是我要进密室啊,袁亭书不让别人进。”
  “我是瞎子,看不见你们的机密。”姜满撇撇嘴,“我保证不碰任何东西,听到动静也不往外说。”
  姜满的小模样我见犹怜,安诩心都化了,带姜满去了三楼的密室。
  输入密码时,安诩说:“你捂住耳朵。”
  姜满乖乖照做,手掌却摆成一个凸,偷听安诩输入六位数的密码。安诩很快找到文件,姜满也如承诺的那样,规规矩矩的什么都没碰。
  晚上六点多,袁亭书回家,见门口跪着一个,乐了:“什么年代了,还玩早晚请安这一套?”
  保镖把头垂得更低。
  “起来吧,你早该换班了吧?”
  “对。”
  袁亭书古怪地看他:“愿意跪就跪吧。没有加班费。”
  正是饭点,餐桌摆满了营养餐,却不见姜满下来吃。
  袁亭书上楼进了卧室,拍开灯:“小东西架子越来越大了,等我亲自请你下去?”
  姜满还窝在懒人沙发里,垂着脑袋睡着了,却把两条腿伸得直直的,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袁亭书一眼看见后颈的红痕,一看就是男人的手掌攥出来的痕迹,当即有种私藏品被别人染指的愤怒。
  联想到门口行为古怪的保镖,袁亭书脸色铁青:“冯兆兴!给我滚进来!”
  第11章 你只能喜欢我
  姜满被这一嗓子吓醒了,在沙发袋上懵了几秒,扭头“看”过去,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声儿:“你回来了。”
  袁亭书没跟他寒暄,过去点点他后颈:“怎么回事?”
  姜满抖了抖肩膀,让睡衣领遮住一些,别扭道:“没事。”
  “跟我下楼。”
  袁亭书强行把人拽起来,屈腿的瞬间,膝盖发出清脆的“嘎巴”声,姜满的眼泪立马掉在沙发袋上,洇出一大团深灰色。
  “腿也伤到了?”袁亭书撩起他的裤腿,两侧膝盖各有一大片淤青,这会儿已经略微发紫。
  这小东西在床上跪半宿都没弄成这么严重。
  袁亭书脸色不好看:“还是不肯说?”
  “……我摔了。”
  满嘴谎言。
  袁亭书打横抱起姜满,稳稳下了楼梯。
  冯兆兴跪在客厅正中间,刻意避开了沙发组周围的羊毛地毯,跪在水泥流平的地板上。
  把姜满摆在沙发上,袁亭书隔着一段距离,在两人中间坐下了。
  姜满两只手在身边摸了摸,左右不着边际。他不自在,主动往袁亭书离开的方向挪一点,在沙发上摊开手,指尖不经意碰着袁亭书大腿侧面。
  袁亭书唇角勾起,冯兆兴移开了眼。
  “谁先说?”袁亭书语气冷下来。
  “姜撞奶跑出去了,我去找他。”姜满略有心虚,声音不大,“他以为我要出门,就……”
  袁亭书看向冯兆兴:“是这样吗?”
  冯兆兴点头:“是。”
  “他不是故意的。”姜满找补一句,“他不知道我是去找猫。”
  袁亭书没说多余的话,打给刘远山。电话一秒接通,他打开免提:“你怎么给冯兆兴培训的?”
  那头正跟老婆孩子一块儿吃饭,小孩的笑闹声还没来得及止住,只听女人“嘘”一声,那头才安静下来。
  刘远山喉咙发紧:“袁总,他犯什么事了?”
  袁亭书语气还算平和:“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姜满的事你怎么跟他交代的。”
  “原话是,看紧了别让人跑出去。姜满吃软不吃硬,好说好道劝着,不会出岔子。那小子脾气跟身体一样差,千万别动武,别碰他。”
  实干型助理口中没一句谎话,只是这话说出来,当事人尴尬得要命——原来别人是这么拿捏他的。
  挂断电话,袁亭书扫一眼冯兆兴:“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是。”冯兆兴心有不甘,膝行向前两步,说,“袁总,有些话我不该说。兄弟们跟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您就为一个、一个小白脸跟兄弟们翻脸?你未免太让我们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