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正是前几日的留影。
  ……
  【刀了个刀(李随意):咋都不说话了?】
  【刀了个刀(李随意):?】
  【刀了个刀(李随意):都上路咧?那俺也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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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七,你干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清九见晏七一直握着玉符,似乎正在识海中逛灵网,坐下来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看来是真的伤很重,我帮你好好看看吧?”
  她说着就要为他诊脉,被他仓促按下。
  晏七唇色苍白,背后起了薄汗:“无妨,只是有些头疼罢了。”
  清九:“啊,那你就是玩玉符玩的,别玩了。”
  晏七:“都听你的。”
  清九看他欲言又止,脸色极其难看,问:“怎么了,还有什么话与我说吗?”
  “我……我想,将这些人赶走后,我们将那株松苗寻一处好地方种下,好不好?”
  清九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芥子袋,垂下双目:“你说那个啊,那什么……我种什么死什么,那株苗子早死在魔域了,我给扔了。”
  晏七追着她的目光:“既如此……那我们对天结下道侣契吧。”
  清九抬起诧异的目光,转折这么生硬吗?
  晏七解释道:“只是渡情劫中必不可少的环节而已,让天道知晓你我情笃,仅此。”
  她短暂地迟疑了片刻。
  在这场交易中,他已经全盘托出,交出了她唯一想要,他唯一能给的元阳,她若毁约,随时可以离开。
  不剩一张底牌,没有人会这样做交易。
  结下道侣契并不能将她留在这个世界,他或许只是想要一个保障?求一点心理安慰?
  这个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她是个很讲诚信的生意人。
  “好,择日吧。”她点点头。
  “可以按照你那个世界的方式吗?”他问。
  她默许了。
  晏七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好,我去给你做晚饭。”
  “才吃的中饭啊?”
  “午饭都被石墩子吃干净了,我去给你做点儿甜食。”他起身揉揉她的头发。
  “你不是伤重吗?”
  “给道侣亲手做一顿饭的力气不会没有。”
  她靠在门框边,看他从芥子袋中取出新买的锅碗瓢盆和食材,将灵网上的教程投射在墙上,依着照做起来,忽然觉出几分温馨。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思想赶出脑子。
  她当然知道他的伤是装的,好博得她的同情,换取她早日爱上他。她也知道他所有的呵护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至于没日没夜的双修,更是为了提升修为,为了证道,为了飞升。
  他就是个学贼而已。
  他的情早已随着人造人077的粉碎而消散,留下的只有一颗会伪装的铁石心肠。
  一盘荷花卷,一盘莲子酥端上桌时,篱篱也打够今日的份额,闻着味儿回来了,说是颇有收获,想必不日便要破境了。
  篱篱伸手来抢,晏七推了一盘早备下的桂花米糕给她,说是宝宝辅食,让她找回童年的味道,说罢,便将人赶回了屋子。
  篱篱关上门,边吃边数落晏七嫌她碍眼,不带她玩。她蹬掉鞋子,不高兴地往清九的床上一躺,清九璀璨多姿的情史她还没听完,她今天还真就不走了。
  她撑着脸,边吃边玩玉符,珩衍的通讯邀请进来了。
  珩衍的幻象出现在屋子里。
  【珩衍声音亲切:“篱篱,夜深了,灵雉都点卯回窝了,你怎么还没回宗门?门规森严,不可破。”
  又看看屋子里的陈设,问:“这是何处?”
  篱篱嚼一口米糕:“这是大师嫂的屋子啊。我今晚跟大师嫂睡,不回来了。”
  珩衍慢慢重复了一
  遍篱篱的话。
  “大——师——嫂?”
  “大师兄肯让你留下来?”
  篱篱不明白珩衍话里有话,举着桂花米糕给他看:“二师兄你看,大师兄拿东西堵我嘴了就赶我走,现在兴许正抱着大师嫂亲吧,反正他亲够了得还我,今晚我是不会把大师嫂让给他的。”
  珩衍脸色阴沉了一瞬,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笑:“篱篱,大师嫂与大师兄是一直这样吗?”
  篱篱:“哪样?”
  珩衍:“就是你说的……一直亲。”
  篱篱嚼嚼米糕,摇头:“不是啊。”
  珩衍微微颔首,心里舒服了些。
  篱篱满不在乎地伸手又取一块米糕:
  “他俩还一起睡觉呢。”
  “我早上来时,大师兄才从大师嫂屋子里出来,还扶着腰,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是睡地上硌的。”
  珩衍沉寂了很久:“那你大师嫂呢,可有不适?”
  篱篱:“二师兄你不是找我吗,怎么总问大师嫂啊?”
  “诶,我知道二师兄你不喜欢大师嫂,因为她是合欢宗的嘛。最开始我也很讨厌她,可是相处下来,我才发现她真的很好啊,又大方,知道的东西又多,而且她好香好漂亮啊,二师兄你没事多来见见大师嫂嘛,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既然大师嫂这么好,是天上地下的妙人,那你便待她好些。”珩衍的幻象再度打量了这间寻常简单的屋子,道,“雪庐地冷生寒,你芥子袋里有条狼毛毯,是幼时师兄所赠,拿出来垫在床铺上,别冻着她。还有这窗子也漏了缝,你用灵力封好。还有这屋子里的光线也太暗了……”
  “记下了记下了,”篱篱吃完最后一块米糕,打了个嗝。
  珩衍交代最后一句:“总之,今晚你切莫要回宗门。”
  篱篱:?
  好像最开始不是这样起的头吧?】
  门外传来脚步声,篱篱放下玉符:“知道了,二师兄,你挂吧,我要抱着大师嫂听她的几百段情史了。”
  清九推门而入,晏七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前,怀里抱着一床被褥。
  “石墩子,出去。”
  “去哪儿?”
  “隔壁,与剑穗们一道打坐入定。”
  篱篱:“那你呢?你怎么不跟剑穗睡!”
  晏七:“我与你大师嫂要探讨剑法。”
  篱篱:“我要听情史。”
  晏七:“你大师嫂晚上睡觉不穿衣裳。”
  篱篱:“我要听情史。”
  眼看师兄妹又要掐起来,
  清九听得生无可恋:行吧,我又睡中间。
  清九已经脱了外衣鞋袜上床,拉上被褥,正想安静地好好玩会玉符,发话道:“晏七,你睡隔壁去。”
  晏七看看得意洋洋的篱篱,心知自己今日是引狼入室了,只好对清九道:“那你睡觉把衣裳穿好啊。”
  清九:……
  晏七:“穿全套。”
  清九: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了……
  晏七将被褥向边上一放,拿起她备下的新袜子,给她穿上:“这也要穿好。”
  清九:又疯一个。
  “晏道友,我不系拉拉呀。我答应了爱你就会爱你一个人,不会移情别恋的。”
  晏七凝望着她,忽然微微蹙眉,拿了篱篱身侧正对着清九的玉符就走,留下一句:“听你的情史去吧,切莫玩玉符丧志。”
  关上门,他踏出雪庐,将玉符掷出,挥出一道凌厉剑气,逼得珩衍的幻象无处遁形,出现在他眼前。
  “谁允许你窥伺我的道侣!”
  他可以无视珩衍的刁难,明刀暗枪,那些都是琐碎俗事,不该引他烦忧。唯此一点,绝不可忍。
  珩衍神色温和,被那头的烛火照亮笑颜,在雪夜里显得格外阴森:“修为高,却留不住道侣的心,大师兄,你那样高高在上,从不屑于看我一眼,原来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自以为样样不如你,可今日我也有了胜过你的机会,真是太好,太妙了。上苍也不总是只偏爱于你的。”
  珩衍的声音越来越冷,在雪地里几乎快要凝结成冰锥,唇角却依旧勾着笑:
  “一天,两天,很多天。我会亲眼看着你失去她,被所有人唾弃。”
  “我总有一日,会踩断你的脊梁。我亲爱的大师兄。”
  第77章 兄弟阋墙道吾真君的手札
  晏七抽剑出鞘,雪夜中冷芒一掠,果决道:“既然你与我积怨已久,不若来一场决斗。”
  那头,珩衍缓缓起身,幽幽的烛火移到面下,拖出一片阴翳,身后高瘦的黑影也摇着,整个人愈发可怖起来。
  他音色如冷寂冰川下涌动的暗流:“上驷对下驷,你以为我蠢吗?”
  “我有的东西,你没有,你我应当比比这个。”
  晏七:“又是一个身怀元阳便妄图勾引她的无耻之辈。”
  珩衍愣了一瞬,大笑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拥有的资本仅仅是这些吗,他以为自己对他的恨仅仅是夺妻之仇吗!
  你还真是雁还山上最纯洁的一朵冰霜之花。
  我的冰原,我的母亲,我失去的一切你唾手可得!却还用那种“这些东西都是自己送到我手里”的口吻与眼神勉为其难接纳,真是好无辜,好纯洁,好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