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程澈不愿意她消失自己的梦里,使劲儿拉住她,快哭了,“你不要走...”
  “小澈,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爸爸昨天教训你了,你知道爸爸脾气爆,你原谅他好不好?”
  程澈始终拉着她不让她走,她的掌心因为长期碰皮革制品已经很粗糙,这种真实的、熟悉的触感让程澈再次崩溃,为什么她说话的语气那么真实,连手都是一摸一样的,为什么这是个梦。
  程澈哭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含糊不清地说着“别走”。
  “怎么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她着急抱着他,摸着他的脑袋,“是不是上次被打到脑袋,又开始疼了?”
  什么被打到脑袋,程澈猛然想起,那次被程立家一棍子敲到后脑勺的事,他突然冷静下来,回忆逐渐清晰——或许他母亲根本没有死,所有都是他的臆想,要不然怎么解释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切。
  那厘子迈呢,厘子迈也是假的吗。
  他回到家里,在网上查了好久,才绝望地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华大,也没有厘子迈,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这个人,这个人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程澈的脖子上没有戴着他送的戒指,也找不到任何厘子迈存在过的痕迹。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喜欢他,不计较他的狼狈,包容他的脾气,说只爱他一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是程澈生病了,才臆想有那么一个人爱他。
  “小澈!快下来!”
  窗外有人在叫他,年轻的熟悉的声音,是段瑞,程澈红着眼睛跑下楼,抓着段瑞的肩膀问他:“厘子迈...厘子迈在哪里?”
  段瑞拿着小吃递给他,疑惑地问:“厘子迈?是你同学吗?”
  他不认识厘子迈,他怎么能不认识厘子迈,他明明见过厘子迈的。
  段瑞担心地问:“刚才碰到阿姨,她说你今天状态不好,让我看着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他们个个都在说他头疼,他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头疼,程澈狼狈的说:“我、我做了一个梦...那里面有个人叫...厘子迈,车厘子的厘子迈。”
  “这么奇怪的名字?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跟他一起上课一起爬山一起接吻和做爱,他明明是我的初恋,怎么会是假的呢。
  怎么会是假的。
  程澈从白天等到晚上,都没有醒过来,这不是梦,他的母亲还活着,程立家虽然依旧要打他,但不像之前那样狠着打了,他只会在程澈不听话的时候教训他,像正常父亲教训儿子一样。
  程澈想:是不是以前真的是他不听话,程立家才会那样打他。
  夏天转瞬过去,程澈逐渐恢复了神志,他知道自己生病了,才会臆想出一个厘子迈。
  母亲依旧早出晚归,但程澈每次晚自习回家都会有热腾腾的饭等着他,全家为了程澈的高考都调整了作息。
  大年初五的早上,程澈在房间里做作业,母亲来敲他的门,轻声说:“小澈,我出去买酒,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你别闷在房间里。”
  初五、买酒。
  程澈突然哭了,不要去,你不要出去。
  不要离开我。
  他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识,像好几年前的那个早晨一样,没能阻止他的母亲出门。
  “澈澈...澈澈!醒醒...”
  程澈睁眼的时候,眼角已经湿透了,他看见厘子迈近在迟尺的脸,压在心脏里的那块大石头突然被粉碎了,他狠狠抱住厘子迈,呼吸极重极压抑地呜咽着。
  “做噩梦了吗。”
  厘子迈的大手顺着他的发梢和后颈来回抚动着,很轻声地安慰他:“不怕不怕,我在呢。”
  过了好久,程澈都没缓过来,他不说话,也不掉眼泪,一直抱着厘子迈,埋在他的颈窝间,嗅着他的味道。
  程澈做过好多次那样的梦,那个初五的早晨母亲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他每次都是哭着醒来,然后陷入更深的自责和绝望里,第一次有人抱着他说:不怕,有我在。
  他鼻音囔囔地说,“我刚刚做了个梦....那里没有你,你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你。”
  那个梦里没有厘子迈,他也没能阻止母亲的离开。
  厘子迈捧着他的脸,“说什么傻话呢,我就在这里。”
  程澈眼睛红红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又低头去看自己脖颈间挂着的戒指,然后凑着脑袋去舔厘子迈的嘴巴,像婴儿吸奶般吮着,勾起厘子迈的欲火之后,却突然推开他,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厘子迈满心疑惑,“这是什么仪式?”
  “没什么。”
  程澈似乎还没从梦魇里回过神,他恹恹地说:“你先出去好吗,我想穿衣服。”
  他已经光溜溜地躺了两天,身上就罩着半个毯子,外面也没天黑,他不愿意当着厘子迈的面穿衣服,特别是穿裤子。
  “先别急。”
  程澈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来。”
  厘子迈笑了笑,“你把我当什么了?虽然干了你两天我确实还没干爽,但我也没这么禽兽,要把你榨干。”
  程澈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信,经此一役,厘子迈色魔的名头在程澈这里锤得死死的。
  “我再给你敷一下。”
  程澈身上都是做爱的时候厘子迈捏出来的淤青,腰上、屁股上甚至有明显的手指印,看着怪吓人的,但程澈没觉得痛。
  厘子迈却心疼得不得了,给他敷凉悠悠的药膏,又叹息道:“澈哥怎么这么娇,我还没怎么用力呢。”
  程澈闷声道:“你还想怎么用力。”
  那样捏我揉我,跟个变态似的。
  “我要是狠着搞你,你就别想下床了。”
  程澈被他的荤话羞得无地自容,他薅住对方的头发,狠狠摇了摇他的脑袋,“...你别以为你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别想。”
  厘子迈捏着他的脸,笑道:“怎么就别想了?你没爽到?”
  程澈学着他的荤话说,“我又没搞你,我怎么爽?”
  “你想搞我啊?想怎么搞我?说来听听,我看下我怎么配合。”
  “厘子迈!”
  “你能不能给我换个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催账的。”
  厘子迈不要脸道,“叫我哥哥,我比你大两岁,你不该叫我哥哥吗。”
  程澈果断拒绝:“我没哥哥。”
  “我这个哥哥不一样,我是情哥哥。”
  厘子迈还唱起来了,“妹妹你坐船头诶,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牵绳荡悠悠~”
  他一个玩乐器的唱歌却难听得不行,程澈突然被逗笑了,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唱,“好难听。”
  厘子迈轻轻抱住他,柔声道:“以后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每天晚上都给你唱歌,你就不会怕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他的澈澈睡眠质量不好,经常做噩梦,好几次都看到澈澈在梦里哭了,厘子迈心疼得不得了,却没有什么办法,他那时候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光明正大地抱着他的澈澈哄。
  程澈眼眶红红的,也不知是这两天累的,还是突如其来的泛酸,他闷闷地说:“你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不想...不想这么快...”
  厘子迈不说话了,程澈抱着他的脖颈,愧疚道:“你不要着急...”
  “嗯。”
  厘子迈极快地掩饰住自己失落的情绪,并不想为难程澈,“你想什么时候跟我一起住,就什么时候,我听你的。”
  程澈蹭了蹭他的颈窝,很小声地说:“...厘子迈,你真好。”
  厘子迈故作轻松道:“哎、知道我好,怎么连声哥哥都不叫?”
  程澈试图转移话题,“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还没敷完呢,屁股上那么大个手指印。”
  厘子迈的眼尾挑高,看向他脖子根儿的眼神明显不对劲,程澈连忙裹紧毯子,生怕他兽性大发似的,“...你先出去、出去。”
  “我帮你穿。”
  厘子迈要去掀他的毯子,程澈突然就吼道:“我自己来!”
  他显然已经在程澈这里丧失了人类最基本的信任,谁知道他趁着穿衣服的时机又要干嘛。
  “好好好,你自己来。”
  厘子迈双手投降,背对他去衣帽间找出了干净的T恤短裤,“穿这个,刚洗的。”
  “我要穿自己的。”
  “以前不都是穿我的吗。”
  厘子迈叹了口气,哄道:“你乖嘛,我真不碰你了。”
  程澈吼着他出去,又踉踉跄跄地把门反锁了,才半软地瘫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套衣服。
  厘子迈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听到有任何动静,他敲了敲门,“澈澈?好了没有?”
  没有回应。
  厘子迈压着门把手,试探性地问:“我进来了?”
  程澈已经穿好衣服,他瘦得完全撑不起厘子迈的衣服,短袖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都是青青紫紫的,纤细的脖颈间也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他坐在床边看手机,见厘子迈进来了还把手机藏在背后,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