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驻扎营地,六千三百七十二个士兵,最……最后只剩一千三百人不到,有些甚至中毒重一些的,甚至没有反抗能力,就死在东夏士兵的刀刃之下”
说到正月初一晚上的情形,林平夏一个铮铮汉子,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臣带剩下士兵逃跑,东夏穷追不舍,幸好,臣在预感事情不对劲之时,派了人回镇国公府报信,臣的妻子欧阳玲、弟妹明月和女儿林庆带兵支援。臣和剩下的士兵才侥幸逃脱。”
“东夏见支援的人来了,不得已停战。定安损失过于惨重,被迫撤兵到晋安城下,东夏后又一步步逼近,晋州城兵力共一万六千人,几次酣战后剩下不足七千人,东夏士兵在八千左右,晋州城不能失守,因此臣才向皇上求助。”
原本定安军与东夏军在军力上有悬殊,东夏晋州驻军一万六千人,东夏士兵最多一万二千人,兵力悬殊四千余人,定安兵器上更占优势,取胜只是时间问题,但就是一场下毒,定安军一夜之间处于劣势。
寥寥几语,肖政便可知因侯启一人的原因,害了多少定安军,肖政拳头紧握,压制住想杀人的怒火,问道:“侯启是如何下毒的?”
“军中,饮食是大忌,灶房一直由臣的亲卫看守,所有伙夫,臣都把他们家庭底细查的一清二楚,然而,侯启的妻子和次子及儿媳,全在灶房做事,他们不敢下见效快的毒药,便在士兵的所有吃食中下了轻量的巴豆粉末,因为剂量少,等发现不对劲时,前面三批士兵都用完饭了,只剩最后一批没用。”
“为何武煊会中毒昏迷?”
“皇上,武将军是替臣受罪的。”林平夏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皇……皇上,武将军喝的那杯茶,是侯启给臣备的,侯启想毒死的是我,主帅身亡,军心必乱,侯启没想给定安军留活路。”
“侯启的家人都逃了,为何侯启会被抓?”肖政说起侯启时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仇人。
“侯启趁乱溜回镇国公府,处理臣派回去求助的人的同时,假传臣的军令,可他到镇国公府时,碰到了住在臣府中的东夏公主耶律阳和钱军师,耶律阳不经意间看到了侯启袖间藏着的东夏皇室信物。
耶律阳原以为看错了的,但钱军师也觉得此时回来的侯启很不对劲,俩人留了个心眼,秉承宁可错认,不可留隐患的原则,假意与侯启纠缠,真从他身上拿到了东夏皇室的信物。
耶律阳立刻禀报了臣的夫人,恰逢臣派回求助的人也到了镇国公府,臣的夫人才能及时带兵增援。”
肖政知道了事情经过,怒火反而沉了下来,此仇必报,现在最需要的重新整兵,攻打东夏,抓回侯启逃跑的家人,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侯启关押在何处?”
林平夏咬牙切齿的道:“在镇国公府的牢房,皇上放心,臣不会让他轻而易举的死了的。”
“处置侯启不急,只要不让他死了就行,叛变的事虽与林将军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你确有监管不力、识人不清之责,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此战胜利,功过相抵,朕不赏不罚。”
林平夏跪下磕头,“臣叩谢皇上隆恩。”
不需要皇上提醒,他林平夏与东夏不死不休。
第226章 同气连枝
“左前锋的中毒情况和右前锋的伤势如何了?”肖政来晋州直奔战场,并未去过镇国公府,不知镇国公府现在的情况。
“回皇上,左前锋中毒发现的及时,军医催吐后,昏迷了几日,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侯启下的毒狠辣,左前锋至少要调养两个月,余毒才能彻底清除;右前锋失去了右臂,幸好,命是保住了。”
肖政沉重的心稍微松了一些,“你重整军营,清点士兵,朕回镇国公府看望左右前锋。”
左右前锋受此重伤,作为皇上,理应亲自看望。
林平夏说道:“臣派人送皇上回去。”
“不用,朕带有一队亲卫,你处理好军中的事即可。朕明日回来,一同商议反攻的方案。”
——
自从定安军节节败退,镇国府二公子重伤,整个镇国公府笼罩在阴影中,林平夏一直未回过镇国公府,府中主事的是欧阳玲和明月两妯娌。
先因重伤和战事紧张,调兵遣将等事,俩人没有时间处理府中的琐事,等武煊和林平胜伤势稍好些了,皇上的大军赶到。
俩人终于腾出手来了。
明月第一时间处理了院中的两个说闲话的下人,紧接着,开始收拾林平胜。
林平胜断了手后,情绪很不好,这一日,丫鬟把晚饭送到林平胜的床前,林平胜又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说道:“端出去,我不想吃”。
明月听后,挥手让丫鬟退下,然后,当着林平胜的面,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摔在地上,“不吃,那就别吃了。”
碗碟破碎的声音,砸在林平胜心头,林平胜被吓了一跳,受伤以来,妻子对他百依百顺,何曾发过这样大的火。林平胜死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
“我……我不饿,饿……饿了我会吃的。”
“吃,吃,会吃,你这几天吃了多少饭,是恨自己没死在战场上,想饿死在家里吗?”
林平胜不怕妻子发火,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去拉妻子的手,“明月,我没那个意思,我心情不好,我没了手,不能拿弓,不能习武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废物,让我静一段时间,我就想通了。”
林家儿郎靠习武立身,军功立家,没了手,林平胜不知以后该干什么,一时对未来的迷茫,让林平胜失去了斗志,加上在屋内养伤,越想越绕入了死胡同。
明月听着往日骄傲无比的丈夫说自己是个废物,明月何尝不心疼,但心疼任他消极下去才是害了他,明月反握住林平胜的手,藏了很久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平胜,你不是废物,你是为了保护大哥才受伤的,你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比起三弟,你我是不是要幸运很多。平胜,你还记得吗,你去往战场的时候,我对你说过,只要你活着回来,哪怕是伤了残动不了了,我都认,哪怕是需要我照顾你一辈子,我都愿意。”
“平胜,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倒在血泊中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活着。”
“平胜,儿子还小,还不能独挡一面,你不能自暴自弃,我和儿子还等着依靠你。不能拉弓射箭又如何,一只手还能用刀,用剑,大嫂的鞭子不是用的很好吗?一只手使的武器很多,你喜欢弓箭,以后教给儿子,让儿子继承你的衣钵。”
明月没说以后不再习武不再上战场一类的话,习武、练兵、守卫边关安宁,是林家人的命,她选择了嫁给林平胜,就该延续林家人的使命。
妻子出自武将之家,有寻常女子没有的坚强,甚少见着妻子泪流满面的样子。
不怕妻子生气的林平胜唯独怕妻子哭,林平胜着急的擦着妻子脸上的眼泪,“明月,别哭了,是为夫不好,为夫让你担忧了,为了你和儿子,为夫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养伤,振作起来的。”
“为了我和儿子,更是为了你自己,威风凛凛的右前峰,不该因为缺了一只手就退缩了。”
见丈夫精气神恢复了些,明月破涕为笑,“以后定安独一无二的独臂将军,说出去比任何人都威风呢。”
“多谢夫人吉言了。”林平胜想开了,有了饿意,“夫人,为夫饿了,劳烦夫人再为为夫送一份晚饭过来。”
明月拍开林平胜的手,“不是不饿吗?吃什么吃,饿着。”嘴上如此说,明月还是出去让丫鬟重新准备晚饭。
欧阳玲得空后便第一时间赶来探望,刚到门口,便碰到了出来的明月。
欧阳玲快步走了上去,“明月,二弟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伤口在愈合,最多半个月,就能正常活动了。大嫂,府里不安分的下人清理干净了吗?武煊将军的伤势如何了?皇上的大军已经赶到,府里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大嫂尽管吩咐。”
“一共清理了十三个下人,全是看着镇国府兵败,心思浮躁的,武煊将军身体好多了,前日能扶着出屋行走了,前院的事情有我,你照顾好二弟即可。”
说完,欧阳玲紧紧地拉住明月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自责。
“明月,我今天特意前来,就是为了当面向你和二弟表达感谢和歉意。我和你大哥一直都觉得对不住你们,让当弟弟的为哥哥挡刀,这实在是我们做兄长和嫂子的失职。”
欧阳玲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了当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耶律宏的那一刀,原本应该落在她丈夫身上的,可危难之际,二弟推开了丈夫,挡下了那一刀。
她不敢去想象,如果那一刀真的砍在丈夫身上,会是怎样的后果。恐怕丈夫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明月看着欧阳玲,心中没有丝毫的怨恨和怨怼,而是安慰道:“大嫂,你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且大哥和平胜还是亲兄弟,危难时候,亲兄弟之间互相帮助,是理所应当的。如果当日遭遇险境的是平胜,大哥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