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说完生怕戚氏不信,坐到茶桌旁,拿起茶饼道:“我的茶百戏画得极好,这就露一手给您看。”
戚氏面露惊奇:“今日眼福不小。”
随即吩咐丫鬟:“请大夫人过来吃茶。”
冯清岁对吃茶兴趣不大,但过来慈安堂后,见毕月儿画了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出来,还是十分捧场。
“毕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毕月儿谦笑道:“不如夫人多矣,夫人的一双巧手能治百病,我才疏学浅,也只能卖弄卖弄茶艺。”
“学问没有高低之分。”
冯清岁笑道。
“我除了医术,对别的一窍不通,毕姑娘多才多艺,实在令人艳羡。”
毕月儿便又谦让了几句。
冯清岁啜了一口茶,忽而想起一事,问戚氏:“娘,今儿是不是天马寺开放万姓交易的日子?”
戚氏点头:“是,怎么了?”
“万姓交易不是有文玩字画卖吗,毕姑娘既然懂鉴宝,我们一块去淘点古董,回头卖给当铺,岂不是多一份进账?”
毕月儿:“!!!”
戚氏:“……”
她嗔了冯清岁一眼。
“府里不缺这点进账,你想买什么,尽管找账房支银子便是。”
冯清岁摇头:“娘,我不缺银子,只是想着毕姑娘既然有这本事,不用白不用,毕姑娘觉得呢?”
毕月儿心中暗哂。
冯氏这人,真是眼皮子浅得很,好好一个高门贵妇,竟然连这点银子都要挣。
这雁过拔毛、兽过剥皮的性子,也不知纪家人怎么看得上眼。
不过鉴宝倒是有利于她接下来的行事。
便压下心中鄙夷,温顺道:“愿为夫人尽绵薄之力。”
冯清岁眉开眼笑:“我们这就出发吧。”
戚氏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娘您在府里好好歇息,若是遇见您爱吃的点心,我给您捎回来。”
冯清岁笑眯眯道。
戚氏道好。
冯清岁便带上五花和毕月儿出了门。
天马寺就在内城。
每月逢三举办的“万姓交易”可以说是京城最大的市集。
市集上珍禽奇兽、起居用品、珠翠头面、古玩字画、占卜算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不光平民百姓爱来凑热闹,文人雅士也出没其中。
冯清岁是奔着捡漏来的,因而看上什么物件,询过价后,都会问一下毕月儿送去当铺死当值多少银子。
毕月儿平日多半在内宅,对自家当铺的生意了解不多,越答越心虚。
冯清岁拧眉:“毕姑娘方才在慈安堂可是夸下海口,说自己会鉴宝估价,怎么两件一样的东西,给出相差甚远的价格?”
毕月儿指甲掐住手心,尬笑道:“虽是一样的东西,但成色不一样,价钱当然不一样。”
“可它们是一样成色,那两个摊主是夫妻,我们看过丈夫的摊档后,他就把那只瓷杯送到了妻子那的摊档上,我丫鬟刚好看见。”
毕月儿险些抓狂。
她深吸了口气,道:“许是两个摊位的光线不一样,我才看走了眼。”
“不过这里的东西良莠不齐,走马观花怕是也难以鉴定真伪,夫人若想借此赚钱,还得请个专门鉴宝估价的朝奉才行。”
冯清岁轻笑:“我又不开当铺,请朝奉做什么,只是见毕姑娘本事了得,想占点便宜罢了。”
“如今看来,毕姑娘这便宜也不好占。”
毕月儿:“……”
她掐了掐手心,道:“我们家朝奉这会应该不忙,我可以让丫鬟请他过来掌掌眼。”
冯清岁讶异:“请朝奉不会惊动你父兄吗?”
毕月儿咬牙:“不会。那朝奉是我祖母的人。”
“那就有劳毕姑娘了。”
待毕家朝奉过来,冯清岁让人帮忙挑了十几个物件,花光了带来的本钱。
而后将那些物件送去当铺死当。
一买一当,挣了几百两银子。
回纪府的路上,她数着银票,不无遗憾道:“若是天马寺每天都办一次万姓交易,暴富何其容易。”
毕月儿皮笑肉不笑道:“不是天天都有漏捡的。”
朝奉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
冯清岁怅然:“说得也是。”
毕月儿瞥了眼她唯一留着没当的一幅绣画,问道:“这绣作是送给老夫人的吗?”
“不是。”
冯清岁淡淡道。
这是姐姐的绣作,她也没想到会在地摊上看到。
“我买来收藏的。”
毕月儿笑道:“绣工不错,惟妙惟肖,倒也值得收藏。”
说罢,她看向车窗外,似不经意道:“千秋节快到了,不知纪大人给陛下准备了什么寿礼?”
冯清岁眉心一动。
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第175章 裱画
“倒是不曾听二爷提起过,”冯清岁笑道,“毕姑娘莫非有珍宝待沽?”
毕月儿摇头:“我手上没什么宝物。”
“不过我外祖父是装裱名家。”
“若是纪大人欲送书画给陛下,又尚未装裱的话,我可以帮纪大人在我外祖父那里加个塞。”
“千秋节在即,百官都在准备寿礼,寿礼又以书画居多,裱褙铺应接不暇,早就排起了长队。”
“原来如此。”
冯清岁点头。
“装裱是慢工出细活,确实早一点装比晚一点装好。”
“回头我问问二爷,看他是准备送书画还是送奇珍异宝。”
毕月儿笑道:“若是奇珍异宝尚未备好的话,我也可以代为寻觅,我们家当铺有不少不在市面流通的秘宝。”
冯清岁笑道:“毕姑娘当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若非承蒙老夫人庇护,我如今已给别人做了小妾。”
毕月儿赧颜道。
“如此大恩,我衔环结草,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派得上用场之处,自然不遗余力。”
冯清岁夸赞道:“世人当学毕姑娘。”
回府后,她便去沧海轩找纪长卿。
未至院门,便见一人赤着上身,背对门口,手中长枪舞成一团雪光,带起的劲风将落叶卷得倒飞三尺。
肩胛骨如鹰隼振翅般起伏,蜜色肌肤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汗珠自肩背滚落,沿着沟壑分明的脊背汇聚成流,滑过劲瘦后腰,没入紧束在腰际的玄色稠裤。
分明隔着十几米距离,她愣是感觉热气扑面而来,熏得脸颊微微发热。
脚步不由顿在原地。
纪长卿一套枪法舞毕,忽而察觉身后似有人凝视。
回首一看,一道娇俏身影正立在院门处,怔怔地看着他。
他脑海瞬间空白。
直到掌声响起,某人笑容可掬地夸奖:“二爷好枪法!”
方回过神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廊边,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衣。
心跳如雷。
他背对着院门练的枪,她应该只看到他后背,没看到他腰腹上的伤疤吧?
待系好衣带,转身看见迎面走来之人,眼里只有欣赏,没有疑惑震惊,他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旋即拧眉。
她怎么一点害羞都没有?
看他赤着上身,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难道他的外形还不足以打动她,让她生出别的情愫?
“打扰二爷习武了。”冯清岁笑道,“二爷和长风不愧是同胞兄弟,枪法不分伯仲。”
纪长卿:(;一_一)
说得好像你见过“长风”的枪法似的。
他拿起巾帕,拭去脸上汗水,问道:“寻我何事?”
冯清岁将毕月儿向她打听他送陛下寿礼之事告诉他。
他勾起唇角。
“我刚好想送自己亲手所绘的画作给陛下。”
冯清岁微微一笑:“她外祖父家刚好是开裱褙铺的,毛遂自荐为你裱画。”
纪长卿轻笑:“汤氏裱褙铺的裱画水平还不如我高。”
“不过,既然她如此热心,就姑且让他们试试吧。”
说罢回书房取了一幅画给冯清岁。
冯清岁展开一看,是一幅青绿山水,画面恢弘壮观,气势磅礴,崇山峻岭,争雄竞秀。
白瀑如练,自高崖倾泻而下;房舍如棋,在山间零星点缀。
湖泊岛屿,珠嵌玉盘;大江旷野,苍茫无际。
人小若蚁,却神态可辨。
色丽如花,但艳而不俗。
便是她阅画不多,也知这是一幅绝世好画。
“会不会有点糟蹋?”
她迟疑道。
毕月儿拿了这画,定会做手脚,轻则篡改,重则损毁,岂不可惜?
纪长卿淡淡道:“我画了两幅,这幅是次品。”
冯清岁:“!!!”
次品都好成这样,正品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