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可惜没奖。
  冯清岁下午和五花出门遛狗,回到府门口时,刚好碰上纪长卿归来,正要打招呼,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几匹高头大马疯了一般,横冲直撞而来。
  五花迅速将她扯到一边。
  险险避了开去。
  前方骤然响起尖叫。
  “宝儿!萍儿!”
  却是有两个横穿街巷的小孩,被疯马吓着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眼看就要被马蹄践踏。
  五花飞身上前施救。
  与此同时,纪府对面人家屋檐上陡然掠下十几道灰影,手持火铳,“砰砰砰”地对着冯清岁和纪长卿开枪。
  烛影等人虽然第一时间现身应对,然而行动终究慢一拍,弹丸毫不留情地飞向冯清岁两人。
  冯清岁只来得及松开牵引绳,好让两条狗有机会逃脱。
  自己却是拿这些弹丸没办法了。
  她料到赵必翔会发疯,却没料到他疯得这么彻底。
  真就当街扫射。
  千钧一发之际,腰身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弹丸自鞋底掠过,钉进门板。
  她回过神来时,人已在门楼后面。
  低头一看,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正环在自己腰间。
  一缕柏香钻入鼻端,清冽如雪后松涛。
  她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大手旋即松开。
  纪长卿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切询问:“可有受伤?”
  冯清岁摇头:“没有。”
  又问道:“二爷可有受伤?”
  纪长卿也摇头:“不曾。”
  门外打斗仍在继续,只是不再有枪声响起,想必是填充弹丸麻烦,那些刺客射了一轮便弃了火铳。
  墨宝和卷毛从狗洞钻进来,绕着冯清岁汪汪叫。
  冯清岁俯身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以示安慰。
  等两条狗安静下来,她看向纪长卿,想问他是否要加派人手。
  却见他道:“当年长兄习武,我跟着一起练过。”
  她:(ω)?
  这是在解释他突然显露的武力来源?
  她只是有点诧异,倒是不曾困惑。
  能做丞相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两张底牌。
  世家大族子弟大多文武兼修,毕竟有强壮的体魄,才能撑得起锦绣前程,熬得过宦海沉浮。
  纪长卿见她不曾起疑,暗暗松了口气。
  小狐狸如此聪慧,他真怕她猜到他一人分饰两角之事。
  “夫人。”
  五花带着一身血迹跃过门楼,落在冯清岁跟前。
  “那几匹马被我放倒了。”
  “可曾受伤?”
  “没有。”
  “俩孩子都救下了?”
  五花点头。
  冯清岁掏出帕子,替她擦掉脸上血迹,笑道:“辛苦了,先回院换一身衣裳吧。”
  五花摇头:“一起回去。”
  冯清岁知她担心自己,便道:“好,一起回院。”
  被遗忘的纪长卿:“……”
  第172章 表侄女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在府里失去的存在感自然要从别处找回来。
  门外那帮刺客不敌烛影等人咬破毒囊自尽身亡后,纪长卿命人去衙门报了案。
  翌日早朝一脸心有余悸地跟皇帝诉恐。
  “臣恐其今日刺臣,明日便敢犯驾。请陛下务必追根究底,将这等藐视王法的狂徒连根拔起!”
  皇帝异常震怒。
  上次春狩遇刺,便有刺客用了火铳。
  那火铳并非兵器司所制,但显然出自兵器司所画图纸。
  十成十是赵必翔窃走图纸私造的。
  那孽障不仅私造了火铳,还蓄养了大批死士,当街公然刺杀朝廷重臣,分明是在向他耀武扬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他当即命追缉司:“哪怕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给朕揪出幕后主使!”
  于是接连数日,随处可见追缉司缇骑在大街小巷奔走。
  严搜之下,果真搜出了两处据点。
  将藏匿于此的影卫一网打尽。
  可惜依然未能找出传信点。
  纪长卿猜测赵必翔将传信点设在了城外,否则信鸽频繁出入,定会有人留意到,从而报给追缉司。
  他据此调整部署,让夜鹭等人将搜寻重点放在了城郊。
  赵必翔气得差点吐血。
  他留在京城的影卫这下全军覆没!
  “废物!”
  “废物!”
  “全是废物!”
  他足足骂了半天街。
  而后给皇后传了信:“不是让你干掉纪长卿和冯氏吗!怎么还不动手!”
  皇后收到飞鸽传书后,长长叹了口气。
  永宁都搭进去了,还怪她没动手?
  真是越发暴躁。
  明知纪长卿和冯氏不好对付,还让影卫白白送死。
  让她忍不住生出怀疑,是不是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韩家已倒,永宁已和亲,便是她能想方设法再生一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坐到书案前,回了封信:“稍安勿躁,已在部署。”
  “二爷,书院那里部署的人要撤回吗?”
  清泉镇,裴云湛的随从问已经命人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的主子。
  裴云湛淡淡道:“留着,让他们好好保护大小姐。”
  随从领命而去。
  裴云湛走到窗前,看向远处。
  视野尽头便是清泉书院,从他的位置能清楚看到书院内部的场景。
  裴闵如正领着一帮孩子在晨光里描绘庭院花草。
  老杂役领着自己的两个“外甥”和“乡绅派来的匠人”修缮被烧毁了一角的厨房。
  “樵夫”熟门熟路地将砍伐得整整齐齐的柴火送进柴房。
  卖炊饼的夫妇一如既往守在书院门口,卖根本没人光顾的炊饼。
  他知道这些人身份有异,却不知他们是谁的人。
  那晚闯进书院,将刺客带走的蒙面黑衣人,他同样不清楚其来历。
  只知裴闵如骗了他和父亲。
  ——她不是回来授课,而是回来当诱饵的。
  他质问裴闵如为何要和居心叵测之人合作、以身犯险时,她只回了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让他大失所望。
  昔日那个就算出门赏花也要叫上他,依仗他保护的妹妹,似乎在他外出游历的这些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她不再温良恭顺,不再信赖家人,不再有商有量。
  而是桀骜不驯,叛逆不羁,宁愿依靠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愿依靠他这个二哥。
  是她受赵必翔虐待时,他一无所知,没能帮她的缘故?
  还是冯氏蛊惑了她?
  他不得而知。
  但他想弄明白。
  她身边有高手保护,用不上他,他留在清泉镇也无济于事,不如回京好好查一查冯氏。
  收回视线后,他走出客栈房间,下楼上车,踏上归程。
  在他抵京之时,有人也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麻烦通报一下,我叫毕月儿,是你们老夫人的表侄女。”
  纪府大门前,一个瓜子脸的年轻姑娘告知门房。
  门房愣了愣。
  老夫人有表亲?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姑娘稍等。”
  他让顺子去给内院传话。
  戚氏得知,也愣了。
  “我哪来的表亲?”
  难道是文渊侯府哪个亲戚?
  可她都和文渊侯府恩断义绝,文渊侯府也被夺爵抄家了,怎么还有人找上门来?
  冯清岁在一旁笑道:“娘,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戚氏点头。
  旋即吩咐丫鬟:“将人领来给我看看。”
  丫鬟领命。
  不多时,那位叫毕月儿的姑娘被带到她跟前。
  “表姑好,我是您姨娘兄长的孙女儿。”
  毕月儿恭敬地行了个福礼。
  戚氏一愣。
  她姨娘本是小户人家的千金,家里世代以经营酒楼为生。
  姨娘父母因病早逝,酒楼早早传至姨娘大哥手上。
  这位大哥本是老实本分之人,接手酒楼后,许是不良嗜好的酒肉朋友交多了,竟慢慢沉迷赌博。
  因此欠下巨债。
  不仅将酒楼抵押了出去,还把自己妹妹卖给了当时的文渊侯世子做小妾。
  即便如此,也没能填上窟窿,被逼的携妻遁逃出京,东躲西藏。
  她姨娘进府不到半年,就收到了他的死讯。
  是在京郊老家一处池塘溺死的。
  据说是去偷鱼失足落水才招致不幸。
  “……祖母刚有了身孕,祖父就出了事。”
  毕月儿红着眼道。
  “祖母只好回了娘家。她父母又给她找了门亲事,让她堕了腹中孩子再嫁,祖母舍不得,瞒了过去,这才有了我爹。”